第444章 应酬
科艺股份有限公司，咖啡室内，石光智陷入思考中。
他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错的是侯梦婷，对方撒谎欺骗了他。
“小石小石？”
“哦。”石光智立即回过神来，脸上挂起了笑容，注视着眼前的中年男人，有着人到中年的油腻和大肚腩，一袭西服被对方身材撑得贼大，好似下一秒即将破裂开来，光秃秃的头顶闪闪发亮，他连忙起身问候，“刘总好。”
刘总是公司副总，是他的顶头上司。
“你想什么，想得那么入迷？”
“一点小事。”石光智随意摇晃了下脑子，“您有什么吩咐吗？”
刘总也不以为意，不紧不慢问道：“我了解下，公司和那个安婷公司的合作敲定下来没有？假如实在谈不拢，尽早更换合作对象，免得耽误了大家时间。”
“哦，很快了。”石光智想也不想，连忙回应，“我和对方总经理聊过几次，大致已经确定下来了，现在只剩下一些细节方面的处理，我相信很快就能签合同了。”
顿了下，继续说：“安婷公司是我们部门一致认为最适合的合作拍档，和对方合作必定为公司进一步提升知名度。”
合作？
他如今连侯梦婷的面都见不到。
谈什么合作？
石光智要先稳住公司，期望利用好这个项目，趁机接近侯梦婷，了解对方。
假如公司更换了合作对象，他区区一个部门经理没有资本，没有能力和侯梦婷站在同一层次上面交流。
尽管侯梦婷拒绝了合作，但他认为那只是暂时的，最终还是会答应下来。
毕竟谁会拒绝送上门的钱。
刘总点了下头，没有再说什么，双手背在身后往外边走去，忽然间想到什么，拍了下额头：“对了，今晚有个应酬，你陪我去一下。”
“刘总，我......”
石光智犹犹豫豫想要婉拒。
今晚他准备趁着侯梦婷下班，去安婷公司多了解一下，侧面打探侯梦婷更多消息。
还没等他拒绝，刘总一挥手，打断他想说的话，轻声回道：“我什么我？你知道要我亲自应酬的人是谁吗？我们公司最大的客户，叫伱去应酬是有心栽培你，伺候好客户，你在公司的前途更加光明。”
“要不是看在你是我手底下能力最为出众的员工，我才不会叫你。”
听到这话，石光智连连点头。
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他要是真敢拒绝了，那以后在公司肯定没好果子吃。
并且，刘总确实一番好意。
搭上公司大客户，他未来将走得更顺畅。
他期望，假以时日，能凭个人能力站在侯梦婷面前，站在她的丈夫身前，狠狠地打击后者。
......
夜幕降临，一阵海风拂过，带着些咸腥，石光智扯了扯西服，天气有点凉。
此刻，他坐在酒吧顶层，四周灯光闪烁，静静地注视着下边伴随轰鸣般音乐节奏疯狂摇摆身子的人们，思绪已经飞到了远方。
“石哥，你说那位大客户是个什么样的人？”同事兼大学室友也来了。
“不知道。”石光智轻声回答，思索了下，补充道：“反正年龄不大，应该好伺候。”
“为什么？”
“那种四五十岁的大老板，已经过了那种躁动的年龄阶段了，哪里适应得了这种喧闹场合，特别是酒吧，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噪音，完全理解不了。”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
吧嗒！
忽然，清脆的开门声响起，石光智平静的面容堆起了一丝公式化的笑容，深吸一口气，随即转过身去，回身的那一刹那，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了，肌肉不自觉地抽动起来，双眼无神，好似陷入了另外一个世界中。
“来来来，快请进快请进。”
“今天能和邓少、周少一块儿喝酒，我真是三生有幸。”
“小心台阶。”
“......”
刘总微微弯下了身子，一边扶着房门把手，邀请二人进包间，一边殷勤地聊着天，脸上那笑容好似绽开的花朵。
老实说，当时接到上级指令，他是很疑惑的，以他身份和地位完全没有资格陪公司最大客户喝酒，那是董事长该做的事情。为什么这件事情会落到他身上，并且也为什么会指名道姓要求他手底下的员工一起。
见到大客户之后，他更加疑惑，为什么来的不是邓总，而是小邓总。
但是不妨碍他对小邓总献殷情，阿谀奉承，脸都快笑烂了。
等到二人进了包间，他轻轻关上了门，转过身来，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心中有点愤怒。
只见他的下属正和两位客户双目对视，而前者居然无动于衷，往日的灵性消失殆尽。
“石光智你愣着干嘛？”刘总压制住内心火焰，声音低沉，介绍道，“这位是邓少，这位周少，赶紧......”
正当他准备呵斥石光智的时候，只见那位周少摆了下手，他到嗓子里的话瞬间吞咽下去，安静了起来。
他不认识这位周少，但他也是见过世面的人。
对方并不简单，小邓总为周少马首是瞻的。
“天涯何处不相逢，我俩还挺有缘的。认识一下，我叫周安，嗯......侯梦婷的合法丈夫。”
听到这句话，石光智身体情不自禁地抖了抖，瞬间清醒了过来，双目直勾勾地盯着对方。
对方那张脸已经深深印刻在他的脑海之中，不过今日再次相见，却令他感到陌生，对方好似换了一张面孔，还是那么英俊帅气，但好似多了几分若有若无的冷淡。
他很想问一句：真是缘分吗？
仅剩的理智还是压制了内心的别扭，挤出笑容，好似像哭一样，伸出手来，低声说道：“石光智，科艺股份......”
“算了。”周安一挥手，径直打断了对方，“后边那些别说了，我没兴趣听。”
“我只认识你这个人，至于你是做什么的，毫无兴趣。”
话音落下，石光智没有搭话，场面陷入沉默之中。
周安和邓恒涛满不在乎，一同坐到了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颇为悠闲自在的样子。
此时此刻，刘总也反应过来了。
能当上管理的都是人精，更不用说上市公司的副总，见多识广，经历了多少风雨，单凭几句闲聊和周安、石光智的面部表情，一下子知道了两人之间必有恩怨。
今日这顿酒恐怕不是冲着他来的，而是冲着自己下属来的。
他思考了下，凑到了二人身旁，问道：“周少，小石没见过你这样的大人物，一时紧张，你多担待点，我现在叫他立马离开，省得打扰我们喝酒。”
“不用！”周安直接拒绝，“我很想和石光智聊聊，相互认识一下。”
刘总悻悻一笑，有点尴尬。
幸好包间门开了，尴尬氛围顿时消失，外边走进来了几个靓女，眉清目秀，婀娜多姿，陪同他们喝酒的，五个美女，一个人一个，周安没要，石光智也没要，邓恒涛一个人霸占了三个。
陪酒女子仿佛是调和剂，包间一下子热闹起来。
或许邓恒涛自从袁玉有了孩子之后，一直陪伴在左右，生活特别枯燥乏味，突然再次接触夜场，他玩得极为开心。
“问你们个问题，答上来的，奖励一万块。”邓恒涛如今放弃了身体的亲密接触的想法，和夜场女子娱乐一般不动手动脚，相互聊聊天就好，在见到三个夜场女子眸子瞪得贼大，他颇为得意点了下头，慢条斯理说道：
“一辆公交车上有11人。一站下了2人，上了3人；一站下了5人，没有上人；一站不上不下；一站没有下人，上了7人；一站上了10人，人下了1人......”
他一边说着，三个女子一边掰着手指，说了有半分钟，终于停了下来，清了清喉咙说：“问......”
一个女子伸手，率先抢答：“那辆公交车上还有8个人。”
“错！”
“不是，是9个人。”另外一个女子纠正说。
“错！”
第三个女子一副高兴模样，挺了挺身子，一股汹涌的波涛袭来，一万元尽在掌握：“你们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吗？明明是10个人”
回答完毕，汹涌女子微微抬了下头，骄傲得好似白天鹅。
“你呀......”邓恒涛比划了下自己的手掌，简直太壮观了，随即指了指那个女子，笑着说道，“还是错！”
“不可能。我们三姐妹的答案总要有一个对的吧。”
“对的对的，人家还拿计算器算过的。”
峰峦如聚的女子一把抱住了邓恒涛的胳膊，使劲摇晃着，娇滴滴说道：“邓少你骗我，我可不依你。”
“嘶......”邓恒涛倒吸一口凉气，扯了扯手臂，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劲才扯了出来，甩了下胳膊，妈耶，差点呼吸不过来了，急忙说，“我的问题是，那辆公交车一共经过了几个站。”
“......”
周安抖了抖嘴角。
渣男不玩女人，玩脑筋急转弯了。
这个回答显然不能令三人罢休，两个女子一左一右轻轻拉着邓恒涛胳膊，那个波涛汹涌的女子不仅富有，而且慷慨，一下子做到了他的身上，使劲摇晃身体，吓得邓恒涛头皮发麻。
脑海中一遍遍浮现袁玉的身影，犹如一盆凉水泼到身上，瞬间清醒。
轻轻骂了一句。
曹！
无奈叹了口气，一人给了一万块了事。
以往求之不得的事情，现如今却望而生畏。
他这辈子算是栽了。
“喝一杯？”周安将视线放到了对面的石光智身上。
时间过了也有半个小时，石光智在包间中始终闭口不言，一会儿闷闷地喝着酒，一会儿抬眼望向下边的众人，一边看了看手机，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
“哦......”听到传入耳畔的话，他惊醒了下，随即将目光收了回来，点头说道，“好...好......”
随即就要给周安倒酒，不过他晃了晃手，慢条斯理说：“这个酒没劲，喝起来没意思。”
他打了个响指，服务员立即走了过来，低身询问有什么要求，他开口说：“给我拿十瓶小郎酒。”
服务员愣住了，很快回过神来，以一种难以为情的态度回应：“对不起先生，我们酒吧没有。”
“你们酒吧真寄吧垃圾。”周安忍不住吐槽，吩咐道：“给我出去买。”
“......”
服务员很想说，他们酒吧在魔都虽然称不上数一数二，但也是非常高端的，往来客户都非寻常人，哪里能够提供“歪嘴”这类劣质酒，那不是砸酒吧招牌。
你是不是土包子？
但他也晓得眼前这位顾客并非普通人，整个包间是以对方为核心，每个人都对其毕恭毕敬。
这绝对不是土包子，而是真正的富人。
客户是上帝。
服务员转身离去。
刘总思考了下，微笑开口道：“周少，小郎酒那种酒怎么配得上你尊贵的身份，这样吧，我在这酒吧存了一瓶好酒，今晚一块儿喝了，助助兴。”
“不用！”
周安拒绝了。
石光智闭口不言，只是静静地盯着外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约十来分钟，服务员端着一个盘子，上边有十瓶小郎酒，周安接了过来，小小的一瓶，酒精度数52度，100毫升，只需要十二元，低端廉价酒精的经典之作。
他扭动瓶盖，轻轻开启了。
“别别别。”周安随即站了起身，要给对面的石光智倒酒，后者直摆着手拒绝，“周少，怎么能让你来给我倒酒，那不是失了身份，我来我来。”
不过周安阻止了对方，脸上浮现浅浅笑意，以一种平淡的语气说道：“有什么所谓的身份，我就一普通人，给你倒一杯酒罢了，别有心理负担。按理来说，你和侯梦婷认识得比我早，在大学已经相识了，算是我的前辈，给前辈倒酒是应该的。”
周安一边说话，一边以一种平静的眼神望着对方，以眼神硬生生止住了对方的动作，脸上还是有着笑容，然后往对方酒杯中倒酒。
一瓶小郎酒100毫升，嘟嘟地直往他酒杯里面倒。
倒完之后，他将空瓶子丢到了一旁，随即坐到沙发上，给自己倒了一杯矿泉水：“来吧，敬你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