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无一人的豪庭夜总会，新来的女鬼阿芝穿着一身黑色收腰礼服，规规矩矩的坐在张清美对面，神情略微有些局促。
“别紧张，老板马上就来了。”此时的张清美完全变了个形象。
脸上浓艳的装扮换上了薄施粉黛的妆容，一头大波浪拍在头顶，配合身上墨绿色丝绒长裙，倒是显得多了几分雍容。
感觉就像是一下子从小姐进化成了妈妈，难怪被人认错。
她现在很平静。
大仇得报的满足令她痛苦全消，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不过她也知道，没有家人供奉的她，根本无法维持这个状态，早晚身上会再次出现死亡时候的痛苦。
不过那也是之后的事了。
阿芝点点头，不自然的捏着裙角。
“美姐，咱们店的客人是人还是鬼啊？会不会有什么过分的事情发生？若是发生了矛盾，老板那边能解决么？”
张清美摸出一包女士香烟，叼了一根塞在嘴里，又对阿芝示意了一下，见她摇头拒绝，这才道：“这么多问题，看来你以前不是做这个的，为什么不去做以前的工作？”
“我……”阿芝犹豫了下，道：“我还是学生。”
“哦？那难怪了！”张清美摇摇头，点燃香烟深深吸了一口，享受的眯起了眼睛。
变成鬼以后，她几乎失去了一切感觉。
无需进食，没有疼痛，触感迟钝，就像穿了一层厚厚的牛皮，与世隔绝。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每次天黑都要承受一次坠楼的痛苦，这就令她痛不欲生。
只能本能的杀戮，汲取生人体内血气，了了缓解。
直到干掉仇人，她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此时大门被推开，陆辰大步走入，张小灵与萝卜紧随其后。
几个小蓝人忽然出现，飞快开灯，大厅豁然明亮起来。
陆辰面色平静，仿佛本该如此。
可在阿芝和张清美看来，这就是一种无形的震慑。
她们看不到小蓝人，自然也不明白灯光为什么会自己打开。
未知就值得畏惧。
张清美连忙掐灭烟头，飞快站起来。
阿芝见状心中一紧，也跟着起身。
陆辰没理会两人，揽着张小灵可堪一握的腰肢，大马金刀的坐在张清美让出来的沙发上。
“老板，这是阿芝，就是她要应聘！”张清美给阿芝使了个眼色。
阿芝忙道：“老板好！”
陆辰笑道：“不用那么客气，坐，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不方便回答的话，可以不回答。”
“好！”阿芝点点头，看看对面沙发，她有些犹豫的看向张清美。
张清美隐晦的翻了个白眼，看我干嘛？
“老板让你坐你就坐！”
“哦！”阿芝连忙坐下。
陆辰向后一靠，抬起右手，身后萝卜递上一支烟。
张清美很有眼色的弯腰点火。
陆辰点燃烟，烟雾缭绕中摆摆手，张清美退后两步，顺势站在沙发后，与萝卜一左一右并肩而立。
萝卜身材高大，冷漠强壮，一身高定西装也无法掩盖他雄壮的体格。
张清美雍容艳丽，脸上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少了很多风尘气，与萝卜站在一起，形成鲜明对比。
张小灵好奇的打量着阿芝，没错，确实是一只鬼，身上的阴气很干净，没有被太多怨气污染，应该是新死不久的横死鬼。
“什么时候死的？”陆辰吐了烟问道。
“一个礼拜前！”阿芝老老实实回答。
陆辰眉头一挑，“七日回魂，那为什么不去死亡现场，而是跑到我这里找工作来了？”
“我去了，可那里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来来往往的车流，人气太过旺盛我不敢靠太近！”阿芝有些委屈。
张小灵眨眨眼：“车祸？”
“嗯！”阿芝点头：“司机大意，将自己开进了坑里，当场死亡。”
“只死了你一个？”张小灵追问。
“还有个，她是新娘子，有夫家祭拜已经回家了。”
陆辰好奇：“所以你是没有人祭拜？为什么？家人呢？”
阿芝摇头：“哪有什么家人，我从小就被寄养在亲戚家，稍大一点就出来上学了，一直是自己一个人。本想着等大学毕业，挣了钱就回去祭拜一下父母，没成想……”
张小灵点点头，对陆辰道：“香火供奉是有讲究的，不是随便一个人烧纸，鬼魂就能拿到相应的东西。”
“哦，还有什么限制？”陆辰问。
“鬼魂只能从三种人手里得到祭品，一，血脉亲人，二，夫妻，三，术士。”
“你是说道士？”
“道士只是术士的一种，毕竟道门磅礴，号称正道八百，旁门三千，只要是有些门道的，都算是术士。”张小灵解释。
陆辰想了想道：“那我看到不少人烧纸的时候，都会故意往外扔一些，说是给无儿无女的，也拿不到？”
“纸钱多半是拿不到的！”张小灵摇头，“不过实物有的能拿到，例如烟酒糖茶点心猪头一类的。”
陆辰若有所思，“还挺讲究！”
“不是讲究，这是规矩！”
张小灵纠正，然后看向阿芝又问道：“就因为无人祭拜所以跑来找工作？”
“嗯！”阿芝理所当然点头：“我阴寿未尽，总要生活，有纸钱在身，不但能保我灵智不散，不必沦落成孤魂野鬼，也能改善一下居住条件。”
“还能改善居住条件？”陆辰目瞪口呆。
“对啊，重灵地阴气浓郁，对鬼魂来说，即便是白天，也能短暂现身而不必担心被阳光灼烧，活动时间一下子翻了一倍有余，谁不想待着这样的地方。”阿芝说道。
“还有这种说法？”陆辰看向张小灵，他突然觉得，以前之所以很少见的鬼怪，说不定就是因为它们都聚集在所谓的重灵地里。
毕竟鬼魂无形无质，一块不大地方就能挤下很多。
张小灵想了想：“以前倒是听过这个说法，不过亲眼见过，阿芝，你指的重灵地在什么地方？”
“我只知道一个，九龙那边有个霍氏大厦很不错的重灵地，不过因为阴气太重，每天必须消耗十元以上的功德钱，才能保持住自身灵智不迷失。”
阿芝摊开手掌：“我分文没有，所以才出来挣钱嘛，对了，老板，这里工资能开到多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