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宁的制止下,他的手不再往前探去。
隔着温热湿濡的帕子,贴在她的腰间,再往下探去,就要扯下她的寝衣,她压得更紧些。
耶律肃停下动作,语气还是那么温和,“如今天气热了,你躺着一日不动,不用水就这么睡会不适的。”
浓墨般的眼瞳,深邃的看不见底。
表面上浮着温柔关切之色。
可底下究竟是什么情绪,夏宁根本不愿意去细究。
她语气愈发疏离,“我唤丫鬟进——”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耶律肃轻描淡写的打断,“你当真愿意让她们来侍候你……”他的视线往她压着的手背处扫去,眼神再一次挑起,似乎夹杂了些打趣之意,“这些事?”
夏宁眼底的冷漠微凝。
她自然不愿意。
当初在小院里,她甚至都不愿让梅开竹立二人侍候她这些,更不用提如今的荷心等人。
这些私密之事,实在难以让人代劳。
她宁愿忍一晚,明日自己有了些力气后再自行清理。
一夜不用水也不会要了她的命。
她刚要开口,耶律肃已伸手,将她压在被面上的手拉开,宽大的手掌轻而易举的就将她的手攥在掌心包裹起来,而在薄被下的手又进了一步。
夏宁皱眉,下意识加紧双腿,“我说了不必!”
嗓音不禁拔高了些。
对于她的恼怒,耶律肃的态度意外沉稳,不见丝毫恼怒,“我们仍是夫妇。”
夫妇又如何?
她早已对他断情。
迟早一日,她也会与他和离。
她眉心紧蹙不展,语气也愈发不耐烦:“我不曾失忆,将军用不着如此反复提醒我。”
她的恼怒、不悦,耶律肃通通看入眼中。
他竟还觉得欢喜。
娇嗔怒骂的夏宁眉宇间的神色生动,望着他是不再如一滩波澜不惊的死水,能泛起一丝丝涟漪。
如今只有这些一丝丝,假以时日,涟漪终成波澜。
耶律肃的语气不变,可说出口的话愈发臊人:“既夫人不曾失忆,应当也能记起再亲密的事情也做过,眼下只是用些水,很快就好。”
夏宁眉头越皱越紧。
心中烦躁渐起。
她飞快扬眸,那些刺耳的话快要说出口时,无意撞上了耶律肃的眼神,四目交触,她敏锐的查到了一事——
她自小在勾栏长大。
撩拨调情的手段深谙于心、融入血肉。
耶律肃已知她断了情,如此反复招惹自己,说些令自己恼怒的话、做些令她排斥的事情,一如她当年计算他一般,惹他恼怒、惩罚她,一次或许没多少效果,可次数多了,她总能在他心中留下痕迹。
一旦有了痕迹,她在他心中占据一席之地也是迟早的事情。
只是啊……
这些手段,早就是她用过的伎俩。
夏宁忽然就释怀了。
既然他愿意放低姿态侍候自己就随他去,自己当真了才是输了。
夏宁收起脸上的薄怒,嘴角勾了个不咸不淡的笑,漫不经心的的说了句:“那就劳烦了。”
她态度转的太快。
又变回了疏离的冷漠。
薄被下捏着帕子的手陡然收紧,他从薄被下收回手,五指用的劲大了些,骨节明显凸起,教人瞧得清楚。
夏宁的视线不经意在他收回去的手背上撇了下。
眼神多少透了点轻慢之意。
两人情浓时这些事情做起来自然水到渠成,现在他们之间生了嫌隙,他还能放下姿态侍候她?
她收回视线,垂着眉睫,觉得煞是无趣,打算歇下。
却听见耶律肃说了一句:“帕子冷了。”
夏宁眼神微动,嘴角绷直了些。
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且她也知道耶律肃故意这么做多少是存了计算她的心思,自己索性坦荡接受。
男人的手再一次探入薄被之下。
被子挡住了他的视线,丝毫未妨碍他的动作。
褪下寝衣,力道适中擦拭。
途中又换了一次帕子。
微微有些发烫的帕子抵在她紧闭的腿间受了阻碍,耶律肃掀起眼,嗓音听着有些沉,“分开些,乖。”
夏宁垂着的眉睫扇了扇,嘴角绷的更直。
她纵然脸皮厚,对耶律肃当真是断了情,可这些事与情不情的无关,她白皙的脸颊上生出不自然的红晕。
他又来催她。
手又往前进了寸。
“听话,”他压着声哄着,“很快就好了。”
夏宁觉得自己应下来就是个错误,可骑虎难下,闭了闭眼,任他动作。
她偏首,露出一截红了的耳垂。
嘴唇抿着。
这些娇羞、妩媚的神态,却这般自然。
令他有一瞬间的恍惚,眼前的女子根本没有未服下断情毒。
耶律肃收回帕子,扔进铜盆中,端着起身去隔间收拾自己。
夏宁重新躺下,窝进迎枕堆里。
脸上的红晕已经退去,眼底的神情却未完全平复下来。
这几个月里,他也如今晚这般为自己清洗擦拭?
每日如此?
她闭了闭眼,吐出一口浊气。
亡羊补牢,为时已晚。
现在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不再想这些事后,夏宁很快又睡着了。
只是将将入睡时,睡眠尚浅,耶律肃一动她,她就醒来了,只是多少有迷糊,人也不太清醒,口齿呢喃着问道:“你又要做什么……”
语气惺忪柔软的厉害。
眉眼也不似清醒时那么冷淡。
这份不设防的纯粹,令耶律肃的眸色暖了起来,他抱起夏宁,动作轻柔的把她挪到床里侧去,一边替她盖上薄被,一边低声解释:“明日上朝起得早,你睡在外侧容易吵醒。”
夏宁嫌他聒噪,睡着时更不掩藏自己的心思,翻了身背对他,说了句:“那便不要睡这儿了……”
说完后,呼吸深绵长了起来。
没有看见耶律肃听见这句话后冷下来的眼神。
可须臾后,他又过来,手指在她脸颊轻轻捏了下,低沉道:“你倒是狠心。”
夏宁睡得安逸,根本不会回答他。
耶律肃在她身边躺下,展臂把她拥在怀中,这才合眼。
这一觉,是他这些日子以来睡得最踏实的一晚。
朝廷朝臣的明褒暗贬,推行崇武平文政策的受阻,尚不能独当一面的新帝仍需尽心竭力的辅佐,军中繁琐杂事,一件件堆叠起来,压在他身上,沉重的像一座山。
即便是他,亦会觉得疲乏。
半个月就要起程前往边境换防,在他离京的这些日子,他都能想到夏宁要做什么事。
罢了。
之后的事情再说。
他挥开杂念,抱着怀中的女子,沉沉睡去。
耶律肃体温比夏宁高出不少,如今已到了四月里,夏宁被他紧紧环在胸前,睡到半夜热的几乎要出汗,挣扎了下,非但没有挣扎出去,反而被耶律肃提着身子转了过去。
大手压在她的后脑勺上贴在自己胸前,另一只大手落在腰窝处收紧。
“阿宁……别闹了……”
两人就这么睡到了第二日。
夏宁是被热醒的,脸颊被闷的热扑扑的。
她愣了下。
闷?
一睁开眼,眼前却是耶律肃结实的胸膛。
许是她的脸正好贴在胸前蹭了蹭,寝衣衣襟交叠处被蹭开了,露出结实的胸肌。
她皱眉,这人昨晚不是说要去上朝。
夏宁撑起胳膊,越过他的身子,看了眼屋子里的铜壶滴漏,早已过了时辰。
她动作不小,耶律肃自然被吵醒了。
睁开眼,目光透着惺忪慵懒,嗓音带着睡醒后的沙哑声,“醒了?”
夏宁用胳膊隔开两人间的距离,应了声嗯。
一夜过后,她的态度又冷了下来。
在气氛有些沉寂时,一道声音响了起来。
“咕噜噜……”
“咕噜……”
耶律肃才染了些的冷色瞬间消失殆尽,眼神无奈又宠溺的看她,“我去拿早食进来,”他撑着胳膊正要下床去,却在床前回眸,逆着光,他的眉眼温柔的似乎要将人溺在其中,“甜粥可好?”
“好。”
即便她的语气淡淡的,似乎也没影响耶律肃的好心情。
丫鬟们早早就起来候着了。
嬷嬷的小厨房更是早早的准备了早食。
可都过了将军平日里出门上朝的时间,也没听见主屋里有动静。
世安苑里的人哪里敢催?
嬷嬷去寻赵刚,可赵刚也不敢催啊,也不太想去催。
将军前儿个晚上几乎是一夜没怎么合眼,白天宫里、军营两地跑,昨晚好不容易好好休息上一觉。
耗到实在快来不及时,赵刚才去敲了门。
敲了三下,里面仍没有动静,他就不再敲了,老神在在的抱着剑去世安苑外守着去。
世安苑众人:赵侍卫你别走啊——
可屋子里的主子都睡着,她们也不敢喧哗,只派了荷心一个人去问。
等到日头爬的都老高了,屋子里才传来起身的动静,荷心等人急忙捧着铜盆帕子等物进去侍候。
夏宁睡得出了一身汗,依旧不让荷心贴身侍候,只让她绞干帕子递给她。
擦洗洗漱后,又换了一床被褥,她才靠坐着歇下来。
暖柚与雪音将东西收出去后,只留一个荷心守着她,荷心一见她就露出几分喜色来。
喜得夏宁也跟着忍俊不禁,“你瞧着我这么开心是怎么了?”
荷心揪着帕子,被揭穿后有些面红,含糊着道,“奴婢见娘子气色又好了些,忍不住就高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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