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啊……”夏弥的瞳孔已经变成了金色的竖瞳，如冷血的爬行类的眼睛，美丽而摄人胆魄。
“你竟然把我拖进了尼伯龙根的缝隙当中……你不知道京城是我的主场吗？”
“当然知道。”李雾月双手拄着伞，伞柄尖指着虚空仿佛拄在坚实的地面上，“但是想要不引起京城内那帮人类的注意，只有这里是最合适的战场。”
“如今人类混血种里最强的那一批家伙几乎都聚集在这座城市里，虽然我并不怕他们，但是惹上还是很麻烦的。”
“那帮人类对言灵和炼金的了解极其有限，根本不知道这世界的里侧有另一个零碎的世界，有足够权限的生灵都可以在里侧开辟出自己的领域为自己独享，这就是所谓的尼伯龙根。而诸多尼伯龙根之间的缝隙世界安静而神秘，无论是表世界的人类还是里世界尼伯龙根里沉睡的那些活人或是死灵都不会打扰这里，正适合用作你我兄妹决一雌雄的地方。”
“雌雄不是很清楚嘛……要不要换个东西决一下？”夏弥很无语地垮下去脸，“还有，我问的是——你难道不知道bJ是我的主场吗？”
“从我400多年前从这里的泥土里苏醒在王恭厂引发了一场大爆炸之后，就一直在这座城市里生活，我的尼伯龙根也被迁移到了这里对应的里世界区域，你却还要在这里和我战斗？”
“有什么不可以的吗？”李雾月不无自信地说，“万一你还是和三万年前一样的弱，那纵然这里是你的主场又如何？你是我们兄弟姐妹四个里最弱小的那个，我相信就算你占尽主场优势也奈何不了我，就算我吃不下你你又能阻拦我离开吗？这世上除了尼德霍格、诺亚还有那个在我们出生前就已经死去未曾谋面的白王之外，还有谁能拦住我离开？”
“啧……真是自大啊？”夏弥气的牙痒痒却又无法反驳，李雾月是天空与风之王，他确实有资本在面对除开那三尊真神或伪神之外的其他生灵时都保持从容。
在速度这方面，没有龙也没有人可以比过他。
“那你是想杀了我？”夏弥问。
“这是尼德霍格为我们选择的路。”
“可是我们当初不是一起反抗了吗？”
“我们反抗的又不是这个……”李雾月的头略微低了低，似乎回忆起了几万年前的往事，“我们反抗的是尼德霍格的背叛，尊崇的皇帝背叛了它的帝国与臣民，也背叛了自己曾亲手刻在青铜柱上的约定和誓言，所以我们卷起战旗，取回我们从他那里失去的一切，自由、生命与尊严。”
“我们从来没有反抗过这条彼此吞噬的进化之路，不是吗？我愚蠢的妹妹耶梦加得，你该不会以为诺顿大哥和叶卡捷琳娜二姐就不想着杀死我们两个然后吃掉我们的血肉去在卡巴拉之树上更进一步吧？”
夏弥眼底的金光猛地强盛起来，她开始大吼，李雾月的这番话似乎刺激到了她心底的某样东西，“诺顿从来没有这么说过！就算当初他被尼德霍格杀死、尸体沉进岩浆里也从未想过吃掉康斯坦丁或者谁去获得更高冠位的力量！”
“没有说过不代表他不会想这么做！”李雾月也大吼了起来，仿佛说出这些话对他而言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况且就算几万年过去了，他也依旧和我们记忆里那个傻傻憨憨的大哥一样不愿意这么做的话，那不是正说明这种选择是错误的吗？”李雾月指着天空说，“康斯坦丁已经死了！他的龙骨就摆在秘党的陈列室里！诺顿也死了！尸体还在三峡下面没有捞上来！”
“诺顿的仁慈是错的！它救不了康斯坦丁，也救不了他自己！他……”
“够了！”夏弥粗暴地打断了李雾月，她背后有龙翼张开、带着她眨眼间就到了李雾月面前，她双手掐住哥哥的脖子，玄黄色龙鳞覆盖的面庞依旧美丽，却多了几分狰狞——愤怒的狰狞。
她原本以为自己这算不上突然的袭击会被躲开，毕竟李雾月掌管着风元素的权柄。但是他没有，他被夏弥很轻易地就擒住了，像是失了神，或者说有一股自暴自弃的歉意。
像是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不对的，所以就像擂台上决斗的双方里心中有愧的那一方，先让对方三招，等到嘴角被打出血来再去战斗。
但夏弥可不会管这么多，她带着李雾月向后倒退，双手的指骨已经用力发白，这股力气可以轻易地捏扁一栋大摩天楼的承重钢筋柱，即使是天空与风之王也无法无视，脖子里传出来骨头摩擦将要断裂的声音。
“你是来和我说你已经踏上了卡巴拉之树的第四级冠位了吗？我感知得到你已经和我不在一个阶层了！”夏弥吼着问，“你是来告诉我你已经领先了我们所有兄弟姐妹？当我们还在第五级冠位可怜兮兮怒骂命运的时候你已经拥有了可以抗衡命运的力量？”
“你是来宣布你已经吃掉了赛特、吃掉了你亲爱的妹妹来换取力量了是吗？”
“当然没有！”狂暴的气流挣开了夏弥的手，也扭断了李雾月的骨头，他却没有管自己麻花状的脖子，急不可耐地解释了起来，“我怎么可能杀死赛特？怎么可能？”
“我是吸取了诺亚老师的神血……虽然只有一点，但是已经足以让我从第五级冠位跃升到第四级冠位了……”
“真的？”震飞出去的夏弥眼中忽然有光芒在闪动。
“当然……”李雾月抬起头，鲜红色的嘴角和苍白的脸庞对比强烈，他自己引动的狂风中散飞狂乱的长发和失神落魄的眼睛对比更加强烈。
“只是我找不到更往上去的代替品了……”
“尼德霍格制定的规则里，五级冠位升四级需要吃掉自己的弟弟妹妹……四级冠位升三级冠位需要吃掉其他双生子中的胜者……”
“最终胜出的两个三级冠位去争夺唯一的二级冠位，那时候才有资格接过尼德霍格的王座……”
“诺亚老师的神之血可以代替赛特帮助我进化到四级冠位，但是我很清楚再往上已经不够了……”
“我需要杀死你和芬里厄……”李雾月隔着很远看夏弥，眼神深处的歉意在消失，有天青色的鳞片遮住他苍白的皮肤，玉树临风的窈窕公子眨眼间成了一个狰狞可怖的战士。
“我需要吃掉你们两个，来获得更高的力量……这样我才有那么一点点可能带着赛特度过诸神黄昏……”
“这就是我们的命运啊……尼德霍格的影子至今仍盘旋在这片天空上永不离去……如同梦魇……”
“抱歉……亲爱的耶梦加得……”
天青色的战士俯冲向玄黄色的战士，两尊龙王在这个悄无声息的世界里展开野蛮的肉搏战，鲜血与鳞片飞溅，没有一丁点刚刚的美丽与高贵。
与其说是不死不休的战斗，更不如说是在宣泄愤怒，对所谓命运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