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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宿舍的门被人敲响,走进来一位高大的老人。

古德里安教授目标明确,一进宿舍就找上了路明非,“亲爱的路明非!你看校内论坛了吗?你的名字已经传遍整个校园了!”

“我刚刚看到教职工版块也都是关于你的帖子,甚至有院系主任都出来参与讨论!天呐!我从来没见过他们在论坛里发言,我以为他们都不上网的!但是他们都在关注你,你是这所学院的新星!”

“真荣幸……”学院新星不知道自己该笑还是该哭。

没有理会路明非丧着脸的表情,老教授把一只信封递给了他,“我是来给你送学生证的,有了这张卡,你才可以在学院里享受‘S’级的特权。”

“还有杨闻念。”古德里安掏出第二张信封,朝宿舍内部望了望,“他也是住在这个宿舍里的新生,他来了吗?”

“已经到了,教授。”杨闻念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才走过来。

“你的导师是施耐德,执行部的负责人。”古德里安对杨闻念叮嘱说,“你可以在校论坛里找找他的邮箱和他联系一下。我跟施耐德不是很熟。”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诺玛会把你分到那个家伙手底下,但祝你好运。”老教授朝杨闻念摇了摇头,表情有些畏惧,似乎是在说我也不知道成为那个执行部老疯子的学生到底会发生什么。

杨闻念眨眨眼,有些惊诧于古德里安提到施耐德时候的反应,但没有表现出来。他朝老教授鞠躬致谢,“知道了,谢谢教授。”

“还有,我是来提醒你们两个新生明天有3E考试。不过你们一个是S级混血种,一个是A级混血种,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古德里安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似乎是在感慨,“中国真是块风水宝地啊。楚子航、苏茜、陈墨瞳,再加上你们两个,这所学院的中国学生里就有3个A、一个超A、一个S了……”

“听说龙王们复苏的地点大概率也是中国境内,不愧是整个地球最有经济潜力的地方!”

“龙王苏醒也看经济潜力吗?”杨闻念没好气地笑了笑,他觉得这个老教授的发言有点扯淡,“难道它们苏醒后也打算加入炒房大军?”

“我看B京就不错。”古德里安非但没有被杨闻念带刺的吐槽打倒,反而大笑,“说不定已经有龙王苏醒过来了,现在正在B京屯房子等升值呢!”

杨闻念愣住,他被古德里安清奇的脑回路弄得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真的会有龙王苏醒之后闲的没事干去B京买房子吗?如果真的有,那头龙王脑子一定有问题。

“有点幽默精神啊!杨!”穿上裤子从床上爬下来的芬格尔大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拍的他一晃一晃得,“虽然你看起来就很正经,但是在这所学院里想要生存下来,一定要变成个神经病。”

“不变成神经病,你就要忍受神经病。听学长一句劝,反抗不了就去享受,你会喜欢上神经病的生活的。”

古德里安朝芬格尔眨眨眼,师徒俩默契地相视一笑,随后老教授离开了宿舍。

关上门,芬格尔和杨闻念转过身,看到路明非傻站在原地。

“3E考试?什么3E考试?考什么?”他的声音完美诠释了‘懵逼’二字的含义,“都有什么题型?有判断和选择吗?”

杨闻念挑了挑眉,“这是想靠运气蒙出个及格分吗?怎么,你的言灵是‘幸运女神的垂青’?”

芬格尔搂着他的肩膀,仿佛已经混成了好兄弟,他对着杨闻念比大拇指,“杨兄,吐槽挺熟练嘛!你已经有几分卡塞尔学院精英学生的模样了!我跟你讲,我们学院‘吐槽学’的学科评分领先全美国!”

————————

“3E考试不过要被勒令退学?”路明非鬼叫。

芬格尔不厚道地耸耸肩,“要被洗个脑、换掉记忆然后扫地出门。至于记忆换成什么样子……我们有好几个套餐你可以选择。”

“有在这边被骗身无分文、被大使馆领回去的;有水土不服恶疾发作、受不了跑回去的;还有爱上了某个妞结果被拒、黯然神伤抑郁回家的,这一条你可以指定那个妞的身份,你喜欢上总统夫人都没有问题!”

芬格尔竖起了大拇指,“卡塞尔学院服务周到。”

“这么周到的服务真是谢谢啦!”

刚刚他们从电脑里翻出了‘言灵*皇帝’的音频,放给路明非听,打算让他提前熟悉一下3E考试的氛围。

但结果让三人惊掉了下巴,路明非毫无反应……

这代表他根本无法对龙文共鸣,更别想通过3E考试。

路明非坐在窗边,看着天上漂亮的圆月,月光投射在教堂尖顶的红瓦上,舒爽的夜风幽幽地吹在他的身上。他发过情绪之后就一句话也不说。

杨闻念走到路明非身边,和他一起看校园的夜景。卡塞尔学院、或者说昂热给了他极高的血统评级,但是他甚至连龙文都无法共鸣,杨闻念忽然觉得这个几十年唯一的S级有趣了起来。

只是如果路明非真的没过3E考试被扫地出门了的话,那他千里迢迢跑来美国这一趟岂不是显得有些小丑?

于是杨闻念低下头看他,却发现他的表情有些呆滞和不舍,“不想回中国吗?看你这么留恋的样子,很喜欢这所学院?”

“回不回中国对我来说无所谓啦,我只是……想留下来而已。”

杨闻念一愣,看着他的眼睛,“想留下来?”

什么叫回不回去无所谓,只是想留下来而已?这里有什么东西牵绊住了他的心吗?

“没什么……”路明非不敢去看杨闻念,低下头。

他为什么要来卡塞尔学院来着?好像是诺诺从那个文学社毕业晚会的电影院里把他揪了出来,开着火红色的法拉利带他环游城市,跑车没油了停在路边,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路明非觉得那晚的风很凉爽,吹得他心里痒痒的,于是脑子一热就答应了入学。

他突然纠结起来。他不喜欢这里,但是……又想留下来。

“其实卡塞尔学院也没什么好的。”芬格尔搬过椅子坐到他身边,“身为老学长,我只能说学院里就没几个正常人,要么是神经病,要么是臭傻逼,要么又神经又傻逼。”

杨闻念问他,“那你为什么不走呢?你都在这里留级四年了。”

芬格尔耸耸肩,“如果不是因为‘血之哀’我早就走了。路明非,你体会过‘血之哀’吗?”他忽然问。

“血之哀?什么血之哀?”路明非狐疑地看了看他,虽然不知道什么意思,但他觉得这种又拽又酷的词根本不可能从芬格尔这条土狗的嘴里吐出来。

“我们都是混血种,血统会让我们和人类产生疏离感。只有在同类中孤独感才会消除,这种孤独感被称作‘血之哀’。”

芬格尔说,“慢着,难道你从来不觉得特别孤独吗?我看你在芝加哥火车站里一坐就是一天,一句话也不说。你说自己不孤独就像是莱昂纳多说自己不帅一样,会遭雷劈的!”

“孤独?或许吧。可你觉得孤独又能怎么样啊?孤独了不起啊?”路明非仰头看着天花板,“没什么人跟你说话,你觉得孤独。可你孤独也还是没人跟你说话。觉得孤独只会更闹心,还不如不去想。”

“那你干嘛不想回去?连‘血之哀’在你身上都没效果。”

路明非想了想,叹口气,双肘支在膝盖上,耷拉着脑袋,用手抓头。

“可我在家里,什么都没有啊,家里要是什么都没有,你会回去吗?”他看着芬格尔,眼神有些空洞。

芬格尔也看着路明非,银灰色的瞳孔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杨闻念敏锐地捕捉到了它。兔死狐悲的同情或者什么孤独的分泌物?他也说不清楚。

这时路明非发现杨闻念一言不发,于是他问,“你有那个什么……血之哀吗?”

杨闻念摇头,“不知道。”

“这怎么会不知道呢?”芬格尔开始转变矛头对着杨闻念开火,“无非就是一种和普通人的疏离感,觉得自己跟普通人站在一起很违和,整个世界和你格格不入。”

“我不清楚什么叫孤独。”杨闻念也和路明非一样望着月光下的校园,“我想我有过那种叫做孤独的情感,但孤独的时候我察觉不到。”

“察觉不到?”路明非疑惑。

杨闻念解释说,“如果你有什么事情要做,那么再孤独也无所谓。因为至少还有那件事陪着你,它不会离开,在你完成这件事之前它不会离开。”

“你会很充实,尽管这种充实可能并不快乐、甚至会很痛苦,但因为这件事的存在,哪怕你在一个人做,你也不会察觉到孤独。因为你特别特别想完成这件事,你的心都被它填满了,满的要溢出来。”

路明非木讷地点着头。

在他看不见的角度,芬格尔低头,攥着拳头,眼中闪过一抹沉淀了许久的执着。

这个在卡塞尔学院留级了四年的老学长,居然在一个晚上的时间里被两个大一的学弟戳到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宿舍里又安静了下来,每个人都有心事。他们是舍友,但暂时关系还没好到可以分享那些心事的地步。

忽然,芬格尔凑到路明非耳边,压低了声音,“我有办法帮你通过3E考试!”

“真的?”路明非眼睛一亮。

“真的。”芬格尔挺直腰,声音放荡了起来,“你们两个室友还挺好玩的。我的朋友不多,我不希望这间宿舍里少一个人,那样连斗地主都凑不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