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默,是不是有些反了。”
半小时后的活动室。
先后送走了西崎丰与微光飞驹的奥默,正借试验台清洗那俩人用过的待客杯子,而赛罗却还坐在沙发上捧着掌机,望着那投影在半空的大屏游戏画面,开口却不是很专心。
“或许吧。”
将俩杯子塞进杀菌隔间的奥默擦了擦手:“但既是年仅三十来岁,更有着严格形象管理的名训练员,会有这样的感情经历也是无可厚非。”
“我不是说他那前女友啊,我在说他和微光飞驹的问题,”赛罗抬头看了眼,看不到也就此作罢,“怎么训练员在说胡萝卜侠的敌对势力,而胡萝卜侠的变身者却在说些小烦恼,这不是反了吗?”
“反什么?”
从书架上摘下一本《怪兽地理图志》的奥默,走到赛罗边上坐下并放下书。
接着便有俩标志着40kg的金属哑铃被他一手一个地提起,而淡黑色的魔力之爪正以一副让人看起来格外难受的指甲尖夹书翻页,尽显魔力的控制精度。
在他忙碌到没办法正式做一套健身流程时,便会想出这副花里胡哨的多线程并行式锻炼。
有些时候的另类忙碌例外,譬如不分昼夜的激烈前后应酬。
不论以运动量还是活动到的肌肉群都算是另类的健身,这种情况下的奥默倒也不会坚持正式的锻炼流程。
“超级英雄也会讨论要不要在战衣里面抹爽身粉,战队英雄也可以质疑腕甲尺寸能不能调大一点,最近吃胖了感觉有点紧,再多点对前景的迷惘也是再正常不过。”
“对前景的迷惘……那不是想抗议么?想证明自己能够出战,又怕给大家添了麻烦…是错觉吗?总觉得我见过的地球人都这样?”
“那是因为你总是在极东、日本文化相关的地方待。”坐到对面的沙发上的奥默淡道。
“这不是错觉。”
“听起来像是什么…地域黑?”
“失去了国家的概念之后也的确只剩下地域了,但事实上,学会地域黑正是你融入当地的一大步。”
“当你开始对不同的文化环境养成的群体有了大致印象后,你对这些人的理解也将更加清晰,以及……”
“微光飞驹同学那连自己该不该抗议都弄不明白的表现本身,便是迷惘无疑。”
“她还没弄清楚自己正处在怎样的位置。一方面认为那些人身限制是错误的,一方面又连抗议都没有底气,来找你我倾诉的目的乍一眼是在寻求大人智慧的见解,实际却是想通过我们的意见来获得一份安定。”
“安定?打击也算安定吗?”给游戏敲下暂停的赛罗扭头看向奥默。
当时的他也是以这副平淡语气做出回答并说明,而那女孩的神态让赛罗很想对奥默说几句,却又最终没有开口。
唯在这时才忍不住道:“那时的她看起来很失落。”
“两者之间并不冲突。”奥默淡道。
他继续着手里的哑铃抬举与那面前的书籍翻页,目光在各个细小的文字上游走。
“这世上有许多人在权衡之前就已经知道利害关系,但他们仍然希望有人能在他们做出选择之前,痛陈一番利害,源自他人的见解,就算是以打击的方式落下,也一样能让他们心底安心。”
“…”
“有点难懂了是么?”
“的确。”赛罗以少见的坦率承认。
以往你只能在那精研战斗的荒芜战场上,瞧见他这样干脆地承认自己的不足,这份来之不易的变化甚至能让奥默的目光顿上一顿,旋即又道:
“曾经的我也不理解,这的确是门槛稍高一些的矛盾心理,与人类自认理性的逻辑并不相符,但却是分外感性的体现之一。”
“……”赛罗闻言,回过头来继续游戏,也不忘问,“那你后来是亲身理解到了?”
“也不是,我是将这样的现象记下,多见几次,便会在生活中的不经意间,得来些触类旁通般的理解。”
“触类旁通啊……”
“情感与思想在很多时候都能触类旁通,能够激活它们的情景从来都不只限定一种,所以也没必要着急。”
“我不着急啊,我任务都完成了,”赛罗扭头,笑着看了眼他,“倒是你这算是接了个新活吧?”
“不算,他没有实际求助,也没有发放委托,”终于放下哑铃的奥默,转而给自己的小腿绑上负重,“我只是做了场倾听者,倾听他们的烦恼并予以建议。”
“说得好像个心理医生。”
“有所不同,大部分心理医生都会在对话中夹带许多专业术语,徒增对话门槛,并且我也并不治愈他们的心理问题。”
“怎么就心理问题了?”赛罗再次暂停游戏看来,“他俩算是有心理问题?”
“普世意义上的健全人格早在三百多年前就成了奢望,当代社会的主流是心理亚健康,不论是男女老少皆是存在几分的异常性,也在他们身上毫不例外,不然你以为沉为什么这么喜欢这儿?”
“我一直以为他只是无处可去。”赛罗的发言很有些攻击性。
“那是十驾、鬼蛇与貉,”奥默的攻击性更是平等,“沉一直与他们不同,他有哪儿都去得的本事,哪怕是留在原本的世界,也有大把卷土重来的机会。”
答应过来只是出于奥默所做的保证。
倘若那事实与保证不符,他就算是因这边的执法能力而投鼠忌器,也能选择一走了之,而不是辗转各处校园,最后更是欣然接受奥默的安排在特雷森保安位常驻。
只能说,中央特雷森的学生们,‘病情’太丰富了,孩子很喜欢。
“那既然是问题,总能解决吧?”虽然有在适应当地,但三观都还很正常的赛罗,还会想着有病治病的逻辑。
而真正的本地训练员,却只会一边循环抬腿锻炼,一边不咸不淡道。
“没必要解决。”
“什么?”
“你也该或多或少意识到这一点吧,看过那么多女孩们的奔跑,也见过好几次赛场上的模样。”
“心理问题,或者说异常的精神性,是这一行所必需,是他们成就的根源。”
“不论是训练员,还是赛马娘。”
“…地球人还是太难懂了。”
“谁说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