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的信息纠缠共享了?”
经历过诸多信息轰炸洗礼过的魔人,反应不慢的想起自己面对幽灵鲨与‘斯卡蒂’的初时,便有过的疑惑:
为什么偏偏是这段时间,伊莎玛拉的意识‘暴动’,以至于严重影响到了‘斯卡蒂’的状态。
寻根溯源的结果,是这段时间有过特殊经历的自己。
去过古立特宇宙,见过另一位伊莎玛拉的自己。
而他那时的理解,是那另一位伊莎玛拉在自己身上做了标记,这边的伊莎玛拉感应到了那份标记,因而变得对自己更加执着
现在看来,那份猜测的结果虽然没错,但根子却错了。
他不得不审视一个他曾草率略过的问题:
——海嗣那连子个体的细胞状况都能控制的大群意志,究竟是以怎样的方式进行传递?
最初的印象是血脉,之后的印象是神经,但真正仔细想来——究竟是怎样的血脉相连、怎样的神经同调,才能让它们相连?
结合对方此刻的话语,奥默的心头立时升起一份大胆的假设。
信息纠缠效应。
这属于量子领域的现象,亦是大多文明技术都触及不到的科研领域。
而据奥默所知,创造海嗣的前文明有着评级明显不低的科技成就。
对的上,但也或许并不完全对的上。
毕竟创作不比现实,在量子力学早已成为创作领域经典理论支撑的现在,大把的创作者为图便利而将其滥用,以至于这个名词也已经烂大街后,现实的科研发展却是突出一份百花齐放。
而时不时‘刷新’的穿越者们,也在丰富着科研领域的发展方向。
所以奥默对这份推断并不那么自信,只是作为时常翻阅文学作品的读者下意识地拿出了最泛用的可能。
但那与‘斯卡蒂’不同,‘伊莎玛拉’给出了很干脆的结论:
“没错,很遗憾你还没有那样,但是没关系,”她望着奥默,那眼神似人,带着脉脉温情,“我会让我们的关系变回那样。”
“?”
奥默觉得不太对劲。
这不对劲的不仅仅是对方此刻展露出的,那与人类的情感无二,不似作伪的好感,更在于对方的发言都这么超过了,边上的俩人还没动静。
且不说切列尼娜,茜小姐可不是会这么忍气吞声的人。
这当众对男友而来的问题发言理应与挑衅无异,这位怪兽制作者何曾这般忍气吞声?
他下意识地要将目光朝那俩人投去,却又听一道令行人惊叫的刺耳刹车声传来。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朝那事务所斜外侧狭窄小巷看去,便见一台有着鲨鱼涂装的敞篷跑车堵住了整个视野,其上更有那戴着墨镜的潮女朝着这边微微提起墨镜。
“我应该来得正是时候?”
那是劳伦缇娜小姐,作为‘斯卡蒂’的朋友,监视者与接送人,早在之前就传来很快会到的消息。
事实也的确如此。
“…确实很是时候,您该让她出来了,伊莎玛拉,你要知道,她不是你,我也不是他。”
“不是吗?可我确实是祂,你也确实是他。”
对心智本就存在缺陷,须向伊莎玛拉这般同化于人才能获取情感的初生而言,人类的哲学思辨或许并无意义。
她就像斯卡蒂的战友劳伦缇娜那样,对‘看起来像、行为模式像、身份也一样’的存在无比笃定,几乎毫无滞涩地接受了那些记忆所蕴含的时光。
但奥默并不是海嗣那样能轻易消化同接信息的便利种族。
他承认兽之王或许是自己未来的某个侧面,但却决计不想成为他。
也同样的,不接受那样的未来。
只是当下的症结并不在此,而在于接受了那些半个‘伊莎玛拉’,因为那样的时光岁月而执着于自己。
那份执着任谁看来都是那样的无来由,以至于就连当事人的奥默,能在道理上理解,却也难掩心理的抵触。
这种感觉,大抵就与某些重生流主角对某些配角唐突告知身份,并说明在未来自己与对方的关系一样——很遗憾,奥默代入的是配角。
有丶抽象的,朋友。
但凡再不熟一点,他就要流汗黄豆了。
而倘若这真是告白,他便能给轻而易举的拒了。
但对方好像清楚这一点,道出的这番发言显然似是而非。
“好的,奥默.林顿,我会这样呆着的。”
“很快,不用等太久,等我与我的血亲们在空气中游弋而至,我想…我想你允许我陪伴在你身边。”
说这话时,她的神态认真,却又那样平静,脸上没有丁点怀春少女的羞怯与激动,让奥默得以更精准的判断其情感的内核。
孤独。
仅是孤独。
“与斯卡蒂的同化让你萌生了自我的认知,你从她的模板上汲取了关于同伴、关于种群的认知与思考,又从另一个伊莎玛拉那里获得了不再孤寂的解答。”
“你永远都在拿别人的感触为己用,仍然踏在海嗣的框架之中,但我们并不是海嗣,伊莎玛拉。”
“我们不会那样轻易地化用他人的情感与记忆,哪怕那些并无危害,我们也仍会依据情感自我的判断,来选择是否接纳。”
看着那眼中流露不解的伊莎玛拉,奥默自心头叹了口气。
委实说,祂真没资格蔑视‘斯卡蒂’吧。
不论是感性还是理性,这一分为二的伊莎玛拉,皆是显露出了各自的思维缺口。
“对拒绝接纳者而言,单纯按照记忆中的模仿是没用的,不要用那腐化的流程来与其他种族的生物相处,这是我对你唯一的忠告。”
“倘若能做到这一点,你就能完美无暇地处理好你们那的矛盾,带着大群抵达这个世界。”
“到那时,我再听你的诉求吧。”
“我相信,那时的你,才算理解了何为人类,同时也已成功将那份理解化用于自身,想明白自己真正的生活方式。”
“好了,我的回答到此结束,劳伦缇娜小姐,麻烦您将她接回去了。”
“倒也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倒是你好像帮我们先给鲸鱼身上那家伙上了一课,”对最后环节听了全程的幽灵鲨,对奥默挑了挑眉,“你是什么人类学家吗?”
“并不敢当,只是对异类的生存方式有些可以活学活用。”
譬如怪兽使们,与不如归台那个世界社会形态的隔阂——这份难以和解的矛盾,放在大群们身上却很简单。
只要初生想通了,子个体就有全新的生命理解可供下载了。
若要与它物和平共处,这就是祂们所必须。
不然的话,就继续贯彻那吞噬一切,同化一切的生存之道,又或是与其他智慧生物割裂,占个边荒星球自个儿玩自个儿的。
前者在星盟存在的前提下容易寄,而后者……
倘若伊莎玛拉不来骚扰自己,他倒也蛮支持的。
“是吗?我听说这里的人类学家都容易招惹些麻烦东西。”
劳伦缇娜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奥默,仿佛已经看到了他头顶的小黑羊、一旁光屏里的亚力克西斯等‘无形之物’。
“天色已经挺晚了,您该送她回去了。”
“也是,那么下次有机会再拜访吧。”
话到这里,倒也不好再留的幽灵鲨,留下一句让奥默露出营业笑容的话语,旋即带着那目光骤然变得拘谨又带几分憨厚的斯卡蒂,朝着这边挥了挥手,继而远去。
委实说,她不把车开走,其他人也不太好出这小巷。
而当奥默以干巴巴的笑容,送走几位恋恋不舍的看戏群众后,方才终于回头,看向了他那两个一直很安静的女友。
“茜,切列尼娜。”他看着俩目光飘忽的女孩。
“我想我们应该有些事可以聊。”
“不聊!我要去打游戏了!”
“我也该去上班了,之前接了两个晚间单子。”
不想聊的态度跃然而出,但比起闹脾气,更像一种奥默无法理解的心虚。
“我可以帮你把游戏肝回去,快递工作也可以帮忙处理。”
“这不好吧…小蛇已经很累了吧?”
“奥默,你不能再加班了。”
这时候,两位女友的担心倒不似作伪了。
意识到自己这几天加班份额严重超标的并不只是奥默自己,所谓好感,正起于那胜过寻常的关注。
以及那互为彼此的关怀。
“既然如此,我们就速战速决地聊聊,让大家都重新恢复到往日模样。”
“呃…往日模样……那我会死的。”有人小声嘀咕。
瞒不过两人耳朵。
“好的,让我们淘汰掉满脑子黄色废料的新条茜小姐。”
“你明明听懂了也有问题!你心里也想吧!”
“让我们再次淘汰偷换重点的新条茜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