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创作领域的难度划分里,同人创作一直被视作是最轻松的选择,因它走了创作的捷径,踩着名为‘原型’的阶梯。
现成的世界观、现成的人设、现成的剧情矛盾冲突、现成的粉丝受众等等等等……
哪怕并不是这样彻彻底底的同人,而是只占其中的那么一两个因素,那也是成功取到的巧,理所当然会被创作领域更多的原创作者所轻视。
但创作本身仍是个高深领域,哪怕是所谓最简单的选择,也不代表新人能够信心满满的踏足其中。
毕竟这个圈子可以很宽容,也能够很严苛。
或许写的一坨都能有人夸赞,也或许再如何精致都会有人挑刺,这样的反馈很大意义上取决于原作品的粉圈风气,这些风气也会一定程度地影响同人创作的方向。
所谓的市场选择,无非便是如此。
就像不论是赛马娘警察(双重意义)如何出警,怪文书的产出也仍是逐年不减。
竞赛的极致正是体现出了一种病态,这无可否认,能够站在顶峰者,从来都是带着深重的欲望。
而所谓的观众、粉丝之间,也一样有着似是而非的病态延展。
文字成为了七情六欲的承载,映出读者的期待与创作者的渴望。
所以赛马娘无法根绝怪文书。
因为土壤在此。
围绕着赛马娘出现的案件每年都有出现,赛马娘的比赛也常常围绕着各式的传闻,甚至就连近年比赛之中,在那终盘阶段逐年增多的颜艺本身——这些都将成为怪文书创作的素材,甚至能让其在末尾添上一句:以上根据真实事件改编。
风气也正是这样愈来愈偏的。
当环境如此时,它便将成为一股大势,即便那核心——所谓的欲望本身不一而同,但人们也会从中觅得自己想要看到的一面。
并无比推崇。
只是总也有人抗拒。
抗拒着怪文书,抗拒着逐渐激进的创作环境,也抗拒着同样激进起来的竞赛环境。
不是想要否定现实,而是想要维护更加珍贵,更加闪耀的东西。
爱丽数码的同人社团,正是因此而组建的。
成员们也更是因此而聚集的。
所谓的同人本,本身便是一种相逢。
尤其是对实体同人本而言,作画与印刷两个环节就意味着远比单纯的网络传播更麻烦的成本,因为要多出现实的校正、因为要多出贩售的规划,而想要做的更好的话,还要进行额外的宣传。
但卖的却很便宜。
那份微薄到可怜的利润,分到一群制作者手上更是少之又少,但大家仍会去那样齐心协力。
将那一本本倾注了各方努力的同人志摆在桌面,静候着能够欣赏它们的买家。
一场相逢,一次传递,同时也是继续下一次的勇气。
在这一点上,奥默其实很清楚数码老师在那时对自己夸张行礼的理由。
没错,虽然看起来完全就是一时间的头脑发热,但其实她确实有着必须这么做的理由,只是这样的理由,大抵无法讲与气槽听。
也很难讲给其他的,所谓圈外人们听。
简单来说,就是她没有其他的选择,只能牢牢抓住Umastar这道浮木。
因为爱丽数码,及其社团们的创作风格,或者说她所奉行的哲学,正是生活的描绘。
通过勾勒那份唯有旁观者才能瞧见的情感与细节,构筑出当事人们都不曾察觉的温暖与感动。
正如身处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那般,描绘出那份‘香意’,正是她\/他们的追求。
那些美好,那些闪烁着光芒之物,很多时候都像是隐形的,但在爱丽数码这样的存在眼中,它们却彰显着那样强烈的存在感。
清晰至极,历历在目。
所以想要将其留住。
那一瞬的感动,一言以蔽之便是‘尊’,但时时踏足那片领域的,又有几人?
就连当事人都会浑然不觉,甚至于逐渐忘却的感触,要将其量化,赋予其形象者,又有几人能做到?
或许有太多人都不缺欣赏美的眼睛。
但能将那份美诠释于文字,诠释于图画者,又有多少?
这便回到了最初的话题。
同人创作是最低的创作门槛。
但能够真正让人体会到感动,能令故事的主角都会将其记住,甚至能够发表感谢的存在——在爱丽数码的脑海中,哪怕是算上她自己都寥寥无几。
而这时候,她倒是必然会谨慎卑微地,承认自己的接触面还不够广,还没能认识更多超绝感动的老师、太太之流,可现实留给她的时间显然不多。
不难想见她这时的精神状态,一大早的‘可疑’之举也实在难说是心理调控还是本性溢出。
而也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她面前,以几句令她熟悉错愕的话语勾起她那份记忆的奥默.林顿,或者说……
【Umastar】
已经可以成为108星之首了。
当然,是说外号,经历就不必了。
如此猛烈的狂喜,很难不让爱丽数码意识到:这或许是此生(划掉)这段死线下的唯一机会。
因为说到底,Umastar是和她相同的替身(x)。
甚至在对生活之美、精神之闪耀的把握与表现上,比她做得更优秀。
爱丽数码一度神往于星老师对「闪耀」这个度的把握,因为她自己便是常常因为深度粉丝滤镜的视野,无法让更多的赛马娘粉丝们共情。
更准确的说,她不太能把握中度粉丝、轻度粉丝的欣赏角度。
换言之,她挑选的美好之处,常常无法让更多的同好们共情。
——这本质源于爱丽数码这位小姑娘实在d得太深,却又没能找回正常人的自觉。
这种症状常出现在分不清现实与幻想的重度精神病人身上。
某些惹出刑事案件的极端粉丝也会有类似的征兆。
委实说,这需要纠正。
所以Umastar也一度以严肃的态度予以对方建议:多观察身边人、普通人,觅得那份普通人的心态。
那女孩的双眼能瞧见许多的美好,但她并不清楚自己该截取哪一段,才能让更多的人喜欢。
但这其实是很简单一件事。
只要你代入更多人的视野,弄清不同粉丝的差异,分清他们的欣赏区间究竟在那何处。
明确市场需求,自然会有更好更大的收益。
只要能做到这一点,也将有助于爱丽数码伪装自己那御宅族的身份。
因为这一切的本质,皆在于‘展示’,是‘展露’与‘掩饰’两者的结合。
这可以用在生活的方方面面,甚至是在做人之道上。
奥默.林顿与真机伶,正是此道之中的一组师生。
但显然,数码老师在这点还相当的欠缺火候。
光是那份谦卑到卑微的过度态度,就很令人忧心她的生活。
对一切的感动心怀感恩自是没错,但并非所有的感恩都能得到善待。
诚然,你也可以说你感恩本身并没有指望能从中得到善待,说你只是在表达自己的心意而已。
但过于谦逊的态度本身亦是不利生活,哪怕你正身处另一位‘想要维护更加珍贵,更加闪耀的东西’的同志打造的校园之中。
“少见!能与林顿训练员遇上一次。”
“确实,似乎有段时间没见您在训练场周遭巡视了,理事长大人。”
秋川弥生,确实有段时间不见的中央特雷森理事长,抗拒着同样激进起来的竞赛环境而试图弥补,力求让中央特雷森的校风积极向上的金发女性。
仍然在以那小个子的年轻女孩模样,带着她那小帽,拎着她那总能映上新文字,不像科技投影,更像源能处理的折扇出现。
当然,还有那以惊人的平衡趴在帽子上的小猫。
“喵。”
此刻正发出喵喵的声音,像是在给奥默打着招呼。
且不论是与不是,奥默都确实对它微微颔首,然后便见那帽子一晃,猫便险些掉下。
“勿言!最近的事务实在繁忙!”
摊开的扇面也正写着‘勿言’二字,理事长总是那样气势高扬,无时无刻都仿佛在演讲一般:“听缰绳说你也应该有同样的感受才对!”
“倒是很难不赞同……”目光重新落到眼前文字上的奥默回复到,即便是这样的大人物在一旁,都不妨碍他继续替爱丽数码赶死线。
这亦是二创雇佣兵的专业所在。
“不过现在的话,算是忙完了吗?”
“暂休!还得等到后半月的几场比赛之后!”
“倒也真是辛苦。”奥默略略沉吟,扒拉着几位熟人昔日的比赛事迹,寻觅着下一步创作上的突破口。
比起虚构假想的情爱,与那浅尝辄止的清水互动,描述竞技与追逐的梦想才是能让最多粉丝共情的堂皇大道,只可惜如今的创作连这一点都开始变得别扭起来。
单单一个爱、希望、梦想,就已是太多人求而不得的目标。
而那位理事长也不在意他这份不看着别人说话的‘失礼’,只是尤自一挥扇道:
“不妨,听说林顿训练员也在为赛马娘的宣传奋进,真想让其他训练员也向你学习。”
这话倒是让奥默不免扭头。
“听说?啊…你已经见过骏川小姐了吗?”
他确实和骏川缰绳说过这事,毕竟上午泳池的目光愈来愈刺眼了,感觉很快就会给骏川小姐添麻烦了。
而在这之前提前报备,正是能免却许多的麻烦与不必要的焦躁。
“正是,届时也给我一本如何!”
“当然可以,”又不是什么不便让熟人知道的微妙创作,奥默答应得非常干脆,“我想主编会激动得泪流满面也说不定。”
“惊叹,至于如此吗?”
“当然,还请不要小看自己的身份与成就啊,理事长大人。”
青年扭头,对她补上初见时就应有的礼节。
“为闪耀系列赛命名,在甘为赛马娘们谋求那份闪耀的奋进之路上,您毫无疑问是当之无愧的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