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大朝议。
黄天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并不发言议论。
今日议题:神仙动欲。
这正是金蟾引出来的大议题,当然也是历史遗留问题,三代天帝之妹,即大帝姬,便因为动了欲念,最终使得三代天帝对外战争失败,天庭亦有此解体分散之状。
是候解决这个问题了。
修行者在修炼的时候,需要恪守戒律,需要清心寡欲。
那到达了顶点之后,还有必要恪守戒律么?
而神明,能不能动欲念呢?
“圣德太子,金蟾为你麾下财神,你有什么话说么?”
紫微大帝直接点名。
黄天这才道:“仅仅是金蟾么?仅仅是我的麾下吗?”
“争权夺利,私心一起,不顾天地众生,此是神只所为么?金蟾动的不过是男女之欲,这是万物本性,可贪婪欲,精进欲,掌控欲,谁又没有呢?”
黄天微微道:“我认为,需要重新修订对应的天条,并将欲念作为监管,至于如何监管,自然是启动魔神部,定期进行魔考魔试,谁动了欲念,一览无余。”
“难道还要管神灵的思想不成?”中央上帝老神在在的问一句:“难道以念定罪么?”
“念动,则意动,作为神明,念动,意动,便已经有不可思议的威能了。比如金蟾不过是意念一动,鸿鹄仙子不就感孕了么?”
黄天开口道:“若以我论,唯有重启魔考,考验神灵,修士心性,唯有如此,才能放心天庭运转。”
紫微大帝看向娲皇娘娘,地母娘娘,开口道:“两位娘娘如何看待此事?”
娲皇娘娘道:“当初三代天帝之时,天庭有一天境,名为欲界,有三千梦幻世界,一念动则三千界动。”
“后欲界崩坏,一部分散落人间,一部分成为天魔世界。”
“如今,或可重启欲界,一来给神只,仙真,释放欲望之处,二来磨练心性,至于圣德太子所言,重启魔试,并无不可,前古不灭天庭本就有此考制,三代天帝之前,亦有魔神部。”
地母娘娘道:“只是如今,可用的魔神,又去哪里找呢?”
黄天直言不讳:“我认为,天牢狱神黄魁,可领魔神部部主之司。”
“黄魁乃是你的魔道分身,你自然举荐,倒是任人唯亲。”
中央黄帝已经公开针对黄天了,并不遮掩。
“天魔太子为三代天帝亲自所降伏,寄名为太子,也有超品实力,亦可入魔神部。”
“下界之中,有一老魔,乃是十方老人,有十方魔道,传闻乃是三代天帝之时天庭的魔神,或可复诏安回天庭。”
“此外酆都背阴大帝,五方镇岳灵王,五方鬼帝,我认为都可兼任诸天大魔考官,并非天庭之神需考,地只,冥神,众生学仙,皆需考之。”
“唯有通过考试,才有晋升之机。”黄天道:“这正是天庭长久立身之本,此前天庭为神,多是内举内推,只放出少数名额,叫下界诸神争破了脑袋。”
“如今天地众生,都开了枷锁,若不加以德行引导,只怕众生为魔,你我都成了魔神,邪神了。”
彩凤娘娘道:“那金蟾又如何处置呢?”
黄天淡然道:“剥离神籍,剔除神性,贬下凡去吧,此后,不再录用。”
彩凤娘娘娘娘无言,总不能将金蟾打杀了去。这已经是顶格惩罚了。
黄天又道:“此也算我管教疏忽,鸿鹄仙子处,我却还有安排,不叫她吃亏了去。”
黄天此话倒是不虚不假。
“何人可重开欲界?”娲皇娘娘定下基调,看来此魔考之事,也是定了的。
“天庭自虚有法度,不然你家长,他家短,天天因此开朝会,岂非菜市?”
紫微大帝亦道:“诸位都是积年的大神,若有魔神化身,只管列出来,一律纳入魔神部中,相互监督,免得谁也不服谁。”
黄天主动道:“天魔太子可开欲界之天,收集三界众生欲念。”
“那就让他开欲界。”
娲皇娘娘定论道:“不准再争了,天下神只,自是不允许动欲念的,神仙动欲,三界不宁,从今往后,修改天条,动了欲念,便是思凡,思凡即下界历劫,劫满再归天庭,若不劫满,则永世六道沉沦。”
“娘娘圣明!”黄天连忙附和道。
一时诸神都有些冷场,看出了娲皇娘娘已经下定决心。
可众神,又哪个是真的“无情无欲”呢?
有这么一个魔神部,拥有窥伺众神内心之能,即便是大神,可以“定心”,那些大神麾下的小神呢?
天庭天规,越发森严,对他们已成就着,已经在舒适区躺平的神只而言,却是一种极大的鞭策。
朝议过去,金蟾上了“天刑台”。
恍恍惚惚,却见到了黄天:“圣太子,我冤枉啊!是她们设计我的,那酒水有问题!那酒水有问题啊!”
黄天面色淡然:“错便是错了,即便证实了酒水有问题,难道是酒水勾引了妄念,你本身是清清白白的么?”
金蟾颓然:“一步错,步步错,假若那日,没有遇见,该多好啊。”
黄天道:“可惜事上没有假如,你若听我之命,便不会如此,偏偏自作主张,假意聪明,这才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金蟾痛哭流涕:“我知错了,我知错了。”
黄天摇摇头:“已经晚了,鸿鹄已经感孕,不日便要诞子,你且下界去吧,我也保不住你,只望你将来,还有将功赎罪的时候。”
金蟾并不怪黄天不捞他,他早已经料定是日姆设局,要害惨了他,以报当日窃取金乌巢穴金枝之仇。
当即道:“我竟然还有一子,不亏!不亏!”
却慷慨就刑,刑官三曹,当即抽离了他的神性,剥去他的神职,打落了神籍。
当即三足金蟾便成了瘸腿蛤蟆之状,半死不活,从刑台上往下界扔去。
老蛤蟆刘涵正要摔个半死,却见一片白绫不知何处来,用法力将他拖住。
等着老蛤蟆刘涵反应过来,身边只有一枚金蛋。
老蛤蟆心中百味杂陈,不知如何是好,看着那枚金蛋,将其背在身上,一瘸一拐,往着不知名的去处了。
脱离了神籍,便只能以“妖”的身份重头修炼。
黄天见鸿鹄如此行事,暗暗摇头。
回到太皇黄曾天处,天魔太子来寻黄天:“圣德太子怎么让我来开此欲界之天?我如果能会开天辟地啊?”
黄天道:“欲天,是虚幻之天,从外界看就是薄薄的一层,作为天人两界分割,你只需按照天魔幻境来开辟就是,至于依托,我的太皇黄曾天便是诸天最低一层天了,便在我太皇黄曾天处寻吧。”
“往后天下香火愿力,先集合于欲界,一来纯净香火,二来收拢欲念。”
黄天祭出无极宝珠,当初晶璧世界梦魇之神,有三千梦境世界,被真武大帝帮忙祭炼入了无极宝珠之中,等待炼假成真,三千梦界,化作三千真实世界之时,无极珠内也就真的成就了一个无极混沌宇宙。
如今黄天提摄三千梦境的核心,取了一些,炼成了一枚“欲界宝珠”,作为无极珠的“子器”,交给了天魔太子。
天魔太子犹豫一会,他并非没有立界之器,但接不接黄天的“好意”呢?
这是一个“翅膀硬了”的机会。
但天魔太子还是接下了此欲界之珠。
“开辟了欲界,你便是欲界之主,往后诸多魔道,魔头,你便让他们神魂飞升欲界,成为欲界魔神。”
天魔太子点点头道:“我自是懂得。”
黄天知晓他心中纠结:“你放心,我不是为了控制你,我对此欲界没有什么兴趣,娲皇娘娘已经点我在九洲之外另外开辟大千世界,你若做得好,我许你在新开大千世界,有一个魔祖的身份。”
“圣太子要作创世神么?”天魔太子顿时眼睛亮起来。
黄天点点头道:“不久之后的事情了。”
安排了天魔太子,黄天将鸿鹄仙子叫来。
鸿鹄仙子早听闻彩凤娘娘说圣德太子对自己另有安排,却是内心忐忑,不知道是什么安排,只默默等着。
听见叫自己进去,乃安安静静,乖乖巧巧的等候发落。
“鸿鹄,你本不该参与这场劫数之中。”黄天叹息道:“我要对你说声对不起。”
黄天乃身居高位之人,如此道歉,叫鸿鹄仙子受宠若惊:“太子,这可如何使得。”
黄天道:“如今小金乌欲成妖朝的新任妖皇,你可还愿意与他结合?我可保你做一个媒。”
鸿鹄仙子摇摇头道:“不必了,只怕别人说我踩低捧高了去。”
“你又何必在意别人说呢?”黄天道。
“可真的能不在意么?”鸿鹄哀声道:“我本来好好的,不过因为一笑,便有许多流言蜚语,乃至于今,又落得这种境遇,人言可畏啊。”
黄天道:“那我让你做言律之神如何?”
鸿鹄仙子好奇:“什么是言律之神?”
“即是一言一语,皆有留痕,能被天地所记录,从此谣言止于你,如何?”
鸿鹄听闻,顿时跪地趴下:“小神愿为此职司。”
黄天点点头道:“谣言止于智者,你还需兼容智慧之权柄,碧波洞渊教主有一湖水之德,乃彰显智慧,从今往后,你们鸿鹄一族,便栖息于碧波天湖之中去吧。”
“多谢圣德太子!”
黄天将盖的“空旨”,还剩两张的,写了一张,封了鸿鹄。
从此鸿鹄仙子成为“言律天曹”,执掌世上一应“口业”,又应了“智慧志远”之相,人间人言:“鸿鹄之志”也。
鸿鹄领了神位,天地之间,便多了一系列神只序列,低阶的乃是“耳报神”,专门听人对话,复述出来。
随即乃有“顺风耳”,之流,能听千里之言。
诸值日功曹之中,也多了“口业功曹”,专门记录人这一生,造谣,恶言,积累数目,死后乃下“拔舌地狱”,了此口业之罪。
赐了鸿鹄仙子神职,黄天则看向下界,瘟疫刚刚止,却起刀兵,已经有许多地方,又人举旗造反了,尤其东极洲偏远之地更胜。
而那个创世神转世的“好圣孙”,则还在游山玩水,叫黄天气不打一处来。
“五帝转世之身,只找到了一个北方上帝转世之身,剩下四个还没寻到,你怎么好意思游山玩水?”
随即又一念:“自从创世神转世做了好圣孙后,天地之间的自我调节能力便差了许多,天道的自主能力也更大了,难不成原先创世神压制了九洲天道?”
黄天抬头看了一眼上苍,没有什么变化,一切如旧。
又暗暗掐算,四大圣元帅,已经带着一批凶神恶煞转世了一段时间,不知道如何了。
掐算了一阵,没有异样,才放下心来,没有催进度,毕竟欲速则不达。
而下界之中,老蛤蟆刘涵,抱着金蛋,寻到了一处勃发的“龙脉”,此龙脉十分不凡,乃是九洲中龙之脉,将来能出圣王,乃打了一个洞,将金蛋埋了进去。
“我的儿,你一出生,便算没了爹娘,我只能将你放在此处,你若有灵,便好生修持,我传你金蟾大法,一枚先天落宝金钱同你伴生,我却还有仇怨,不能陪你长大了。”
说罢扒下身上一层皮,乃是金钱蟾衣,覆盖在金蛋上,又将落宝金钱,放在蛋下,作了依托。
这才离开了此处。
刘涵往去,乃是妖国,他要改头换面,将来成就妖族大圣,再立一番基业。
却是并不晓得,小金乌已经被九色鹿说动,将来要成为新任妖皇。
而另外一边,妙善得玉京祖师法旨,一路往西,要收得两个师弟,果然在接近蛮荒洲的边陲之地,发现一象头人,乃是和自己马头一般的异种,乃认为是直接的师弟,于是施展手段,降伏了师弟,再往西去,见一青狮群中,有一小儿,学狮子狩猎捕食,茹毛饮血,不类人也,顿时明白,这是第二个师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