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似乎有点口臭。”
巨型雕像张着锯齿般的大嘴,向着路明非撕咬过来。
下一刻,路明非一拳挥来,整只脑袋立刻化为齑粉。
路明非接着扭断紧箍住自己肩膀的巨大手臂,然后一拳重重砸在巨型雕像的腹部。
“砰!”
顿时碎片满地,巨型雕像彻底被打得粉碎。
但那些碎片却化为液体,慢慢蠕动着重新汇聚到一起,很快,一个狰狞的脑袋从中浮现。
有完没完。
路明非有种《终结者》里,液体金属机器人T1000的既视感,难道是打不死的小强?
“嘭!”
又是一脚,刚凝成的脑袋被路明非踢个粉碎。
既然物理攻击无效的话,那路明非只好使用能量攻击了。
一股强大的妖力在路明非手掌中涌现,不断旋转,汇聚,最后化作黑色的火焰。
路明非随手一挥,黑色火焰径直飞向了地上的液体上。
“呲。”
黑色的火焰如同跗骨之毒,像是被火焰烫到一样,巨型雕像的残骸挣扎着变换出各种形态的人脸。
时而是风烛残年的老人,时而是妖娆多姿的女体,时而是天真无邪的小孩,时而是发出呐喊的奴隶……
最后在黑色火焰中彻底化为灰烬。
路明非打量起了四周,巨型雕像似乎把他传送到宫殿地下的某个位置。
这是一处极长的甬道,路明非顺着空气流动的方向往前行进,直到一处入口前停了下来。
眼前的这扇青铜大门足有十几米高,古朴厚重,极有分量,显然不是为人类建造的。
左右两侧的圆环门把手均为,上面雕刻这繁复华丽的纹路装饰。
隐约可以看出似乎是某种龙形。
而大门两侧的墙壁上,则嵌着铁质的青铜支架。
支架上放置着两个熄灭的、沾满了灰尘与蜘蛛网的火把。
这个支架的位置足有三层楼高,路明非猛地跳了上去,取下一个超大的火把,将其点燃。
路明非一手拿着火把,伸出另一只手臂,抵住这重达几十万斤的青铜大门,慢慢用力。
汰!
路明非直接爆发出觉醒形态,主要是因为这道门实在太重了。
随着艰涩地吱吱声响起,一股寒流从门内呼啸而出。
门内的空间,远比他想象的要大,大小足有几座标准的足球场。
门口附近的地板由一块块整齐的黑曜石铺就而成,坚固,冰冷,透着刺骨的寒意。
墙壁上则盖着一块块蛇鳞状的黑色砖石,彼此拼接在一起,整齐划一,看上去就像是某种远古巨兽的体表鳞片。
宫殿内唯一的光源,来自顶部的、嵌在天花板的某种石头。
这些石头忽明忽灭,将庞大的空间点缀的如同灿烂星河。
与宫殿的神圣炫丽相比,里面的景象就显得有些恶臭污秽了。
空气中弥漫着腐烂的臭味,到处是血色和各种动物的残骸,让人作呕。
简直像个从来不清理的大型屠宰场。
杂乱无章的野兽残骸遍布各处,唯一干净一点的地方,似乎是被人专门清理出的一片空地。
空地上摆放着一具骸骨。
这是一具人类的骸骨,上面已经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从骨架大小结构上看,应该是欧罗巴人种。
骸骨静静地靠着墙壁躺下,胸口插着一把银质的匕首。
除此之外,骨骸底下有一个脏兮兮的盒子,青铜材质,触手微凉。
路明非好奇地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本发黄的笔记。
木质的封面上打了桐油,色泽微醺,有种典藏的感觉。
路明非把封面擦拭干净,查看起了里面的内容。
“7月4日,新开这本日记,也为了督促自己下个学期多下些苦功。先要读完手边的莎士比亚的《亨利八世》…”
“7月8日,学院里有人带来了好玩的东西,一种叫“麻将”的新奇玩意……”
“7月9日:到查尔斯家里打牌,晚上十二点才回来。”
“7月11日:天气比较冷,不能读书,与查尔斯等人打牌。”
“7月13日,今日打牌。”
“7月14日,打牌。”
“7月15日,牌。”
“7月16日,阿尔弗雷德啊!你怎么能如此堕落!先前订下的学习计划你都忘了吗?”
“7月17日,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打牌。”
“7月18日,打牌。”
……
路明非嘴角忍不住扯起怪笑,这个人足足打了半年的牌,才开始做起学术研究。
“12月13日,今天有一个学生邀请我参加舞会,才发现这一届的新生里有几个漂亮的女孩子。”
“几个快要入土的老教授,竟然穿起崭新的西装,脸上的表情似乎兴奋地扭曲了,让人作呕!”
“12月14日,今天和我跳舞的女孩子,腰肢很细。”
“一开始她似乎有些紧张,后来才渐渐放松,舞会散场的时候她还问了我的住宿位置。”
“12月28日,今天早晨跑步的时候又碰见了她,真是个漂亮的女孩子!”
“1月5日,收报告的时候,我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没想到她竟流露出微微羞涩的笑容,真是可爱。”
“突然觉得自己老了,要是再年轻二十岁该有多好啊!”
“天啊,我竟然发现查尔斯和那个女孩子在一起,我有点不爽。”
“今天,我让查尔斯还钱了,他没有,只好请我喝了冰啤酒,我的气消了一点。”
“唉,那个女孩子真可爱!”
……
路明非仔细翻着这本笔记,一直翻到倒数几页,大都是一些生活琐事。
直到最后几页,里面的内容骤然不同。
书写的痕迹很潦草,字里行间透着莫名的情绪。
“今天实验的结果让人十分失望,我终于决定放弃一直保持的观点。”
“龙族和人类之间的界限到底在哪里,我竟然在两者之间发现了一丝相似之处,难道……”
“世界的起源诸多奥妙,人力有时而穷尽,对龙类的研究也是,我的心情有一点沮丧。”
“查尔斯也同意我的意见,但他觉得这个观点,肯定不会被教会的神官们接受,遗憾的是,他说对了。”
漫长岁月中,人类的进化并非像人类进化图那样,经过漫长岁月,从古猿渐渐站直身体,成为了现代人类。
而是突变性的成长,基因直接被改变了一部分,实现了跃变。
我发现了一个可怕的结论,比起猿猴,人类与龙族的基因相似度更高。
或者说是有一种可能,在某种外力因素的干扰下——
龙族转变成了人类!
天啊,我为什么有这么可怕的念头。
龙族是人类永恒的敌人,这是教会的教义上明确定义的,人与龙之间是不死不休的,这是混血种遵从的铁律!
“查尔斯认为人类只有当精神完全脱离肉体的桎梏之后,才能实现真正的大爆发,我觉得很有道理。”
“但我觉得这份桎梏是神的赐予,永远也不会允许人类脱离……”
“查尔斯的进化论很有意思,但我觉得真相并不是那样。”
“我看查尔斯最近再看科幻小说了,他难道想用小说来进行龙类的研究和论证?”
“这是单纯骗取教会的研究经费?”
“查尔斯说,比起研究龙类,还是写科幻小说有意思,何必追求所谓的真相得到论证呢?”
生命实在太过短暂,即便知道了又如何,反正有生之年也未必能够见证这些真相。
但我觉得自己能等到那一天,我想去追寻龙族的真相。
“查尔斯彻底颓废了,身为龙类基因学的顶级研究专家,他竟然沉迷写小说而换取教会的研究经费。”
更倒霉的是,我不仅不能告发他,反而还要从旁协助。
因为查尔斯威胁我要是他拿不到教会的研究经费的话,欠我的钱永远不还,真是可恶。
“经过一系列的实验,我有一个恐怖的猜想。”
“难道龙族和人类,原本就是同一种族,只不过进化方向的不同罢了!”
“天啊,千百年来,难道我们一直和自己的同族在厮杀吗?”
“我不想在这个狭小的实验室里,做理论研究下去了,我要去用眼睛看看世界的真相,有些事情已经无所谓了。”
笔记里的内容零零散散,大致提出了几种观点。
黑王尼德霍格以及他所属的龙类眷属,只是龙族历史的一部分,世界各地还有其他的龙族皇帝和君主们。
这一点路明非倒是极为同意,现代龙族历史的研究主要以北欧神话为主要参考。
然而与全世界相比,北欧神话太过渺茫了,根本无法解释其他地方龙族出现的痕迹。
第二个观点就更有意思了。
龙族和人类本属于同一物种,只不过在某种危及种族生存的剧变之下,
实力强大的龙族个体,依旧维持住了强悍的身躯和恐怖的言灵之力。
而那些弱小的龙族族群,选择了另一种生存方式。
为了适应环境的改变,它们放弃了个体的强大,换来了更强的繁衍能力,以及更加智慧、发达的大脑……
他们被龙族称作——“人类”!
那些强大的龙族个体被奉为神,守护着这些弱小的族群——人类。
相比龙族而言,人类的身躯更为孱弱,只有少量人类才掌握有言灵之力,而且威力远不如龙族。
龙族、人类,以一种守望相助的方式,在这片大地上继续生存、繁衍。
然而最终两者爆发了不可调和的矛盾。
人类觉醒了更高的智慧与科技,厌倦供奉昔日的神明,他们开始忌惮起龙族的力量。
于是,人类对他们的曾经的族人、神明、守护者,发起了攻势。
这场弑神之战,最终以人类的全面胜利而告终。
剩余的高等龙族纷纷陷入沉睡,或者建造起尼伯龙根躲藏起来……
笔记的内容,到这里就开始结束了。
显然上述的观点有点惊世骇俗,甚至与传统的观念大相径庭,离经叛道。
龙族和人类是同一物种,为了适应环境走上了不同的进化之路。
前者拥有强悍的龙躯和恐怖的言灵之力,后者拥有更强的繁衍能力和智慧。
路明非沉默了半天,他无法考证笔记上面记叙的推论是否正确。
不过这种说法比传统的龙族奴役人类的历史,似乎更加可信。
更重要的是这个说法也完美的解释了混血种的存在。
现代龙族研究关于混血种的肮脏历史有这样的记载。
人类觊觎龙族的力量,以进贡神的名义,通过一种野蛮的仪式。
令人类的女性和龙族生育混血的后代,从而缔造了所谓的“混血种”……
但这根本说不通。
根据最普遍的生物遗传规律:不同物种之间是不可能产生可育后代的。
混血种的存在,反而作为一个有力的铁证。
证明了龙族和人类本就是同一物种,漫长的岁月之中,他们尚未形成有效的生殖隔离。
想起现在龙族与人类势同水火,不死不休的局面,让路明非不由地感叹一声。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人类本身都是个内战不休的种族,更何况龙族这些远古的亲戚呢?
路明非心中吐槽道。
顺着甬道越往里走,地上奇怪的骨骸越来越多。
从骨骼上来看,这里的生物的生理结构有点骇人。
脊椎分裂,长出第二个脑袋的熊类,从背后长出骨翼的蛇类,猫长出了豹子般的利齿,老鼠长得有大象那么大。
长着六只手臂的猴子,脑袋上全是眼眶的乌鸦……
等等,不一而足。
比起这里的生物,先前路明非等人遇到的巨蛇、鸦人怪物,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再往前走。
大厅正中是一座宏伟的祭坛,祭坛中央像是有个了不得的东西。
“那是什么东西?”路明非喃喃自语。
数十根手腕粗的铁质锁链,从祭坛周边的墙壁延伸出来,彼此交错。
将一颗巨大的半透明的圆球紧紧捆绑住,使其悬浮在祭坛中央的上空。
那圆球直径足有十米,表面覆盖着一层钙质,像是被放大无数倍的“卵”。
借着头顶的光芒。
路明非分明看见,在那巨大的“卵”中,漂浮这一个模糊地、蜷缩成一团的轮廓,正随着卵中的液体缓缓动作。
光,纯洁而神圣的光芒,从“卵”中逸散出来,充满了生机。
“这是某种生物吗?”
路明非心中顿时有个不好的念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