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一日后,池夏仿佛就忘了这个“通讯”功能,再也没有点开过。
她每日早起散步、做饭、吃饭,一天里除了睡觉,其他时间不是在海边坐着,便是在屋里看郑凌峰送来的东西。
除了纸笔工具外,还有郑家船队的设计图纸。
郑凌峰要她改造战舰,倒是很大方,把自家的图纸直接搬了过来,只不过这些图纸,有些还是多年前的了。
池夏闲来无事,也从头看了一遍。
郑家不愧是能在沿海和朝廷“掰腕子”,逼得康熙禁海多年的势力,战船还是很有些可圈可点的地方的。
认真说起来,比起改造之前的朝廷战舰,甚至还更有优势一些。
虽然主要以轻型战舰为主,体量不如朝廷水师,但胜在战舰上搭载了重炮、轻炮,还有连发的弓弩等,如果真的打起来,灵活性是更高一些的。
只不过如今朝廷水师已经全部换上了蒸汽动力,如果真的打起来,基本上能把他们按在地上捶。
这些年朝廷兵强马壮横扫四方,民间也是一派热闹向好,他们再不动手,恐怕南明小朝廷能聚拢到的人就越来越少了。
也难怪他们要拼死一搏,用这么疯狂的手段把她劫出来。
郑凌峰兄弟两人见她不吵不闹,也从来没有任何要求,甚至每天都还看一会儿图纸,看起来倒像是真的很“配合”,心下怀疑更深,听说家里又“送”了池夏的“帮手”来,更是丝毫不敢松懈,盘查了几次,才让船靠岸。
郑凌云不屑,让人把郑元宁和林燕妮拎出来扔在了沙滩上:“至于么?除了我们家里人,还有谁能找到这儿?怕是老鼠的胆子都要比你大上一些。”
郑凌汐皱眉:“还嫌我们这儿人不够多?弄这么两个人来干什么?”
郑元宁和林燕妮都是十几岁的模样,长相又都很出色,郑凌汐明显不觉得这样的两个人能有什么作用。
郑凌云翻了个白眼,踢了踢被扔在地上的郑元宁:“这就是郑元宁,你们不是心心念念要他回郑家么?”
他三两句把郑元宁肯回郑家的缘由说了。
撇了撇嘴嗤道:“他小子胆子够肥,觊觎皇帝的女人。偏生运道好,还真让他想着了。照我看,就把他们三个扔一栋屋子,不必管他们,远远看着就行。”
话说完,捎带来的补给也运得差不多了,郑凌云喜欢热闹,最烦岛上无趣的生活,一刻都不想多留,直接返程走了。
留下郑凌峰和郑凌汐好一会儿没有反应过来。
还是林燕妮的抽泣声才让两人回过神来,两人面面相觑。
郑凌汐的表情有点一言难尽:“……扔一个屋?当真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妥当?”
别说是当朝皇后了,就算是普通人家夫人,也不应当这么羞辱吧?
他们兄弟对郑元宁也是久闻其名了,在改战舰受挫的时候也曾想过,如果郑元宁能回到郑家,他们定是能够如虎添翼。
但万万没想到,他肯回郑家的条件竟是这样。
郑凌峰自然不可能理会郑凌云的胡说八道。
皇后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郑元宁更是精于水战和用兵,把他们两人关在一个屋里,岂不是人为地给自己制造麻烦么?
他让手下把林燕妮和郑元宁松了绑扶起来:“把他们请到西边半岛的竹屋里吧。”
郑元宁闭了闭眼,一下子从完全不见光线的黑暗环境里换到大太阳底下,饶是他也觉得眼睛刺痛,适应了好一会儿。
但他即便形容惨兮兮的,气势却半分都不弱:“见不到她,什么都免谈。”
郑凌峰一窒,似是没料到他这么“恋爱脑”,还能把这种趁人之危的事说得这么理所当然。
简直就是理不直气也壮。
郑凌汐脸上也一阵青一阵红的颇为难看。
郑元宁睁开了眼:“我说过,想让我改战舰,必须让她在我看得见的地方。”
郑凌汐道德标准大概没他哥那么高,“吭哧”了一会儿,到底是撇了撇嘴,凑到郑凌峰耳边嘀咕了两句。
郑凌峰皱了下眉,还是同意了:“皇后住的那屋子还有另外几个房间,把他们安排在那里面吧。”
……
池夏万万没想到自己还能有“邻居”,看清来人后更是直接傻了,脑子卡了好一会儿。
半晌才眨了眨眼:“元宁?”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郑元宁也姓郑,也是这“郑家”的血脉。
只是他平日里从来不以这个姓来说事,她一直都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过。
现在看来,郑家人似乎也没打算放过他这个“好苗子”,把他也弄进来了。
好在不知为何,郑元宁进来的时候不但没有被五花大绑,还有美人相伴,后头甚至还跟着给他安置房间,收拾东西的两个侍卫。
看起来像是比她的“待遇”更好一些。
池夏把这点区别在心里滚了个个儿,估摸着郑元宁大概是假意归顺了,面上却不动声色,只皱眉道:“你怎么也被抓来了?这又是谁?”
其实林燕妮的容貌虽然不像“赝品”那样精雕细琢,跟她像个十成十,但也一眼就能看得出有许多相似。
再结合郑元宁先前密折上说的事,不难猜到这人的身份。
池夏只是不知郑元宁的“归降故事”是怎么编的,怕破坏了他编的“设定”。
当着池夏,郑元宁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臣来迟了。”
转向郑家兄弟后,却又冷下了脸:“怎么,两位郑大人是要在这里监视我的举动吗?我既然答应过,就绝不会反悔。”
这脸色的变换,说是冰火两重天也不为过了。
没有船,插翅也飞不出这岛上。有没有人监视都没什么区别。
他们的当务之急就是改造战舰,只要郑元宁肯“开工”,倒确实没必要在这种小事上惹他不痛快。
郑凌峰痛快地挥手,把旁人都撤走了。
池夏示意郑元宁起来。
郑元宁的呼吸窒了一瞬,忍不住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您没事,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