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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看起来是十成十的“震怒”:“皇后跪下!”

池夏应声跪下了。

大庭广众之下,她不能当面忤逆太后。

散了一地的药方被妃嫔和命妇们一一捡了起来,这十几个人里头,也有不少略懂药理的,一看就知道太后今天因何发难。

涉及皇嗣,太后确实有理由过问。

众人俱是又惊又疑地看向池夏,想不通皇后为何要常年服用避子汤。

一时也不敢开口,鸦雀无声地站在一边。

太后身边的兰嬷嬷给太后奉上了热茶:“您消消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太后喝了口茶,非但没消气,还直接把茶盏往池夏身上砸了过去。

众人一阵惊呼。

年妃把手里的药方收拢了,手一折,便悄悄收拢了一张在袖中,塞给了贴身宫女,手里一叠则交还给了兰嬷嬷。

她的婢女是从年府时就跟在她身边的,后来陪她嫁入雍王府,再进到宫里,与她默契十足。

趁着众人混乱之际,已悄悄退到了最边上的角门边。

角门边的太监与她对视一眼,心领神会地把门推开了一线,又飞快合上了。

……

池夏自然不可能呆在那让太后砸,稍侧了侧身,那茶盏便应声碎在她身边的金砖地上。

太后不解气,怒气更盛:“皇上平日里对你宠爱有加,你竟敢做出这等寡廉鲜耻之事!如何对得起皇帝的百般恩宠!”

池夏皱眉:“皇额娘这话,臣妾听不明白,也不敢认罪。”

太后冷笑:“哀家当不得皇后这一声“额娘”,你若是对皇帝忠贞不二,为何伴驾巡游在外时,频频私下服用避子药?”

池夏:……

这是影射她在宫外时偷人,怕自己怀孕,所以要喝避子药?

不得不说脑洞太大了。

池夏冷下了脸:“纵是太后娘娘不喜臣妾,也不必为了诬陷臣妾清白而损害皇上的名声。”

被皇后戴绿帽是什么好听的事么?

太后被她噎了一下,没有切实的证据,也不敢咬定这一点。

只一拍桌子:“如此说来,你就是有意不想为皇上诞育子嗣?”

“皇帝膝下子嗣单薄,这几年又专宠于你,后宫众人皆无雨露,你不劝着皇上雨露均沾就罢了,竟然还服用避子药,简直是丧心病狂,毫无半点心肝!”

用药是事实,脉案上明明白白就是她的名字。

池夏不想把刘裕铎或是身边的宫女推出去挡枪,痛快认下了:“当时准噶尔形势不明,与俄国谈判更是瞬息万变,臣妾服药,只是不想在那样的环境下再生变数,也是禀过皇上的,否则刘太医岂敢为臣妾开药?”

耿氏连连点头:“太后,皇后娘娘说得也在理,方子既是出自太医院,想必皇上也是知晓的。”

年妃也起身跪下了:“臣妾粗通医药,从方子上看,这就是温养身体的避子方,不但无害,还蕴养身体,能助后期坐胎。”

“皇上深谋远虑,想必是早已预见了俄国和准噶尔叛军会有动作,娘娘也是深明大义用心良苦。”

如今京城基本都已经知道那最有名的药房就是她开的,那些药丸子各个都颇有功效。

加上年妃从来就是清高温婉,不爱出头的性子。

她一开口圆场,一众命妇们不管立场是站在哪头的,倒是都先信了三分。

齐妃立刻就笑着接口:“原来如此,要不说术业有专攻呢,年妃不说,咱们还真瞧不出这里头的门道。”

太后有意发难,为的就是要池夏让步,哪里能被她们三五句话就圆过去:“住口!哀家还没昏聩到好赖不分!”

“你这方子从出京就在服用,若按你所说,你与皇帝离开蒙古后就早该停了。但你一直到昨儿晚上,还在服这药。”

“当着列祖列宗的面,还敢巧言令色!给我好好跪着反省反省!”

太后一指瓜尔佳氏夫人:“哀家做主,即刻册封穗穗为贵人,明儿你就把她送进宫来,皇后既然不愿为皇家开枝散叶,自有旁人愿意。”

“皇后德不配位,在此事查明之前,凤印就暂由哀家替皇上保管。”

瓜尔佳氏夫人明显心动了,偏偏又不敢当真应承下来。

她家中几个儿子都不成器,一个比一个离谱,唯有这个女儿从小就聪明漂亮,他们夫妻都想着送进宫里来给家中博个前程。

但如今这形势,她若是真的应了,岂不是直接把皇后给得罪死了?

若是太后真能把皇后废了还好,可任谁都知道,这恐怕不太现实。

池夏挑眉,觉得有点忍无可忍了。

你说册封就册封,说废后就废后了?

太后看她虽跪着,年妃齐妃裕妃几个还都围在她身边,一副唯她是从的态度,她连想指个人来“代管后宫”都找不出来,气就不打一处来。

“来人,把炭炉都撤了,门窗打开。哀家瞧着皇后是跪得太过舒坦,才认识不到自己犯的错。”

“既然如此,就在祖宗面前跪着,什么时候认错了,什么时候再起来。”

说罢就要妃嫔命妇跟她去隔壁花厅。

三妃还要再劝,池夏给她们使了个眼色。

太后今天是铁了心要整治她,她们再劝估计也得在这跪着了。

她身上是有“强健”属性加成的,寒风里跪一会儿不算什么大事。她们三个可没有,齐妃甚至还有生孩子留下的旧疾。

万一大过年的跪出点事,就更乱套了。

年妃落在最后,悄悄给她使了个眼色:“娘娘稍安勿躁,一会儿便有分晓。”

池夏估摸着她是让人去“搬救兵”了,给她回了个笑容。

这么多命妇在呢,能“文明”解决最好,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想直接跟太后对着干。

否则平白又给雍正添个“不孝”的名声。

太后可以任性作妖,她们却是不能,尤其是在大庭广众下。

估计太后也就是吃准了这一点,才挑了今天发难。

门一开,冷风裹着雪粒子呼呼往里灌,一下子就给人吹精神了。

太后还当真特地留了人在这里守门,不许人关门窗。

几个小太监欲哭无泪,脸色比池夏还难看,又不敢当面抗旨,只能冷汗涔涔地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