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簿一个颤栗。
他僵硬的转过身:大……大人。
崔韫没有情绪,说的话却让主簿胆战心惊:继续说,我听着。
下官有罪。
姜兆:的确有,要我看不罚不长记性。
而就在此时,影二顶着凝重的面色从外头大步入内。
爷,属下有事禀报。
崔韫顿觉不对,他收回落在主簿身上沉沉带着警告意味的视线。领着影二去了平素办公的屋室前留下一句:若再口舌生事,我定饶不了你。
影二合了门,连忙恭敬道:东宫太子妃小产的消息不知是哪方势力蓄意散播,瞧着势头,怕是不过半柱香,盛京城内就能闹的沸沸扬扬。
崔韫神色淡淡:查不出来?
属下惭愧,对方有意避着,行事也实在谨慎。把柄实在难抓,同我们的人周旋一番后全身而退。
此事定然是早已布局,蓄谋已久。
影二不敢隐瞒:而此事波及的不只是盛京,属下收到分布在衡州,东洲,序阳等多处暗桩传来的消息,各地皆如此,是组织有目的性的散播。
爀帝不想让这件事闹大。偏偏有人与其做对反其道而行之。
眼下,怕是坊间各说纷纭。
说什么都有,多数针对皇家。
崔韫讽刺一笑。
太子和四皇子都不是省油的灯。东宫子嗣本就单薄,太子妃小产为谁所害尚不得知。
可崔韫却清楚,太子姬甀自乐伽公主一事后,仿若被下了降头,日子很不好过。太子党羽更是夹着尾巴做人。
也许是四皇子的落井下石,也许是这一胎本就保不住了,姬甀的将计就计拖四皇子下水。
皇宫的人,不就是那么回事么。
或是……那些同他一样,对皇室存有足够怨念的人。
传播此事同害太子妃小产的,也不知是不是同一批人。更不知是敌是友。
可无论如何,宫里定然不会太平。
御史台的人以舒御史带头定然坐不住。怕是不过多时,会为此事***。
崔韫漫不经心道:官家能封皇宫的嘴,却封不住悠悠众口。
此事顾及的是天家体面。
无需拦着,且由他们去,必要时帮上一帮掩盖其行踪和线索。这盛京也该热闹热闹了。
是。
崔韫:上回吩咐你的事,可有眉目?
影二恭敬道:自沈薛氏入门,沈家的奴才换了又换,府上的老人也尽数发买了,属下寻了在丰州城给沈娘子看病的大夫,从其嘴中得知沈娘子脉象自七八岁之余,就有了枯竭之状。时隔多年,到底不太好查。沈娘子脉象有异一事,还请爷再给属下些许时日。
至于倚翠嘴里所言的香料,属下顺着沈老爷生前往来的商贾中逐一的查,最迟三日的功夫,便有线索。
崔韫颔首。
不过——
影二将头压低:属下这几日查出一桩趣事。只怕说出来脏了爷的耳。
崔韫看下他:说。
沈薛氏自入门后,早早就同沈家二房沈鹤文勾结有染。沈薛氏为其打过胎。
故,她帮着二房的人,行过继一事。
她蹉跎沈婳,行事乖张。
崔韫淡漠的眸子总算起了淡淡的波澜。
查一查沈巍的死因。
————
阳陵侯府。
沈婳惆怅的抱了本绣法典籍,指尖下意
识的抠着书。
娘子。
凝珠从外头小跑入内。
奴婢远远瞧见侯府来客了。问了一遭说是宣家的。
薛娘子都出去了,娘子您不妨也去瞧瞧?
沈婳在凝珠期待的目光下,探出裙摆下被绷带包的像是粽子的脚。
沈婳气若游丝:我好虚弱。
凝珠遗憾的退了出去。
不过一炷香,她又跑了进来。
娘子。
沈婳又将腿伸了出来。
凝珠:……
她憋了憋:小郡主发了好大一通气,正在花园发了狠的惩戒宣家来的一位奶娘。
沈婳一愣。
奶娘?
可知为何?
好似是奶娘说了不中听的话被小郡主听了去,到底是什么,婢子也不清楚,可小郡主当场就发作,宣家来的那些奴才乌泱泱跪了一地。
沈婳慢吞吞应了一声。
你能得了这消息,想来表嫂嫂也得了,自会出面。
小鬼得宠着呢。宣家的奴才她还会罚不得?
说着,沈婳念起一桩事。她心思一动。
我若是没记岔,她今儿该去学堂。
真是不得了,竟会逃课了。
虚弱的蓦地沈婳合上书。咻一下缩回脚,又自顾自的理了理裙摆。从衣兜掏出小铜镜看了眼妆容。
倚翠上前:今儿日头好,晒着人舒服,又有风,最适合放纸鸢。奴婢记得屋里得巧有一只。
沈婳:你所言极是。
倚翠:花园空旷地儿又大,娘子去那儿可好?
那岂不是得撞见小郡主她们?
沈婳小拇指翘了起来,似为难:我啊,最不愿意凑热闹。
倚翠忍着笑:谁说不是,偏偏冲突了。
倚翠嗔她一眼:呆子!还不快去将娘子的纸鸢取来?
凝珠听着两人一唱一和,茫然。
——
崔绒果然正发着怒火。
放肆!
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顶破天不过是个奶娘,让你养几日窈姐儿,你还真当自己是了不起的角色了?
崔绒犹不解气,对着奶娘又踹了几脚。换来三岁孩童嚎啕大哭。
崔绒骂她:你是傻子吗!被一个奶娘耍的团团转?回了盛京不先回宣家。是谁教唆你的!
宣窈鼻子红红的。
她话说的不利索,甚至磕磕绊绊。
我要回外祖家!我……我再也不回来了!
崔绒越听越气。
你姓宣!
她吩咐婢女:把她给我拉过来。
是。
眼瞧着身边的婢女拉着宣窈去了边上,崔绒捡起一块石头就朝奶娘头上砸。
郡主息怒。
奶娘吓得一哆嗦,她往边上一挪,给躲了去。
崔绒没砸到人,更是火冒三丈。
让你躲了?
我可是郡主,砸你几下也是你祖上积德。还不把头凑过来,自己对着石头磕!
奶娘。
宣窈冲崔绒大吼:坏人!我讨厌表姐!
崔绒气死:你当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