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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上了萨拉的车,谢凌云坐副驾驶,萨拉熟练地启动普拉多,将被他们遗弃的警车甩到了后面。
这辆越野车有经过改造,里面相当宽敞,车上除了导航仪外还配有无线电通讯设备。萨拉让谢凌云将自己准备的提包打开,把里面的东西依次发给他们,说:“现在不是个适合考察的季节,正午时温度可能高达五十度,在这里,手机是不管用的,为了防止走失,大家人手一个通讯器。”
叶菲菲摆弄着手里的黑色微型通讯器,觉得很好玩,按着开关说:“地瓜地瓜,我是番茄,听到请回答。”
关琥给她的回应是将一条透明的围巾扔给她,萨拉继续解释:“这是用来防沙的,风沙大的时候,连人都能被吹走。”
“听说罗布泊有很多诡异的传说,是真的吗?你有没有见过那些灵异事件?”
“没有,我想所谓的灵异多半是人在极度衰弱之下引起的幻觉,不过死人骨头倒是见过不少,幸运的话,你们还能捡到汉唐时代的陶片,当然,它们有没有商业价值另当别论。”
萨拉对地形很熟悉,一路熟练地驾驶着车辆,又说:“后车箱里有发电机跟简易帐篷,还有必需的饮食用水,我准备了两天的量,希望两天内可以有所收获。”
“两天的话,我们可以到达塔里木盆地了。”
“如果我们不迷路的话。”
配合萨拉的话,谢凌云将指南针分发给大家。叶菲菲则将自己准备的名牌墨镜、帽子、防晒霜一一拿出来,兴致勃勃地像是去旅游,关琥担心地看看张燕铎,张燕铎有严重的贫血症,怕他会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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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度,你能撑得住吗?”
面对关琥的忧虑,张燕铎莞尔一笑:“许多时候,人的潜力是无限的。”
越野车向着他们未知的目的地飞快地行驶着,最初还有一些绿色植物群跟稀稀疏疏的游人,但没多久就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
已是傍晚,远处彩霞渲染了半边天空,谢凌云坐在萨拉身旁翻看着收藏的地址,又不时抬头看向前方,萨拉拍拍她的手,安慰道:“也许不用深入沙漠,从路线跟地质来看,石窟如果建在库木塔格沙漠某一处的话,很可能早被风沙腐蚀了。”
如果只是在库木塔格沙漠,遗址应该早就被发现了,张燕铎想事情应该不会这么简单,他问谢凌云:“这条路线你是怎么找到的?”
“根据我父亲留下的手稿拼拼凑凑,再将这些图案安在相应的地方,这样连接下去,路线就出来了。不过看似简单,我却研究了整整三年。”
“三年已经很快了,尚永清现在说不定还在研究这些祈福飞天代表了什么意思,其实它们只是指引人进入石窟的钥匙罢了。”
“不过我不敢肯定自己的推测是否正确。”谢凌云手抚图纸,看上去底气不足。
张燕铎扶了下眼镜,没有说正因为大家都对这个推测抱观望态度,所以她的图纸才没被偷走,犯罪团伙需要一个引路人,而谢凌云就是最好的棋子。
再往前开,道路的颠簸程度加剧,叶菲菲用安全带将自己固定在座位上,头靠在椅背上睡了过去,关琥还在研究谢凌云的弩弓,张燕铎则摆弄着手机,发现上面一格信号都没有,别说上网,连打电话都成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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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说信号弱,这也太快了点吧,他伸手将关琥上衣口袋的手机掏出来看了一下,手机显示跟他的相同,关琥貌似对他的过分行为已经习惯了,注意力依旧放在弩弓上。
“别担心,这车上有通讯设备,万一出问题,我们可以随时求救,”萨拉说完,又笑道,“放松点,也许没那么糟糕,看路线,我们应该不会进入危险区。”
能看懂这种路线图,关琥觉得那一定是神人,他翻来覆去地把地图看了几遍,最后看到的仍是弯弯曲曲的几条长线而已。
又往前跑了十几公里,谢凌云看着地图给萨拉提示方向,放眼望去,他们此时已置身于沙漠当中了,即使车里开着空调,依然可以从周边风景中感到外界的燥热,眼前是一片片干燥荒芜的黄沙,偶尔可以看到芦苇红柳以及稀少的绿色植物,远处是飞速奔跑的黄羊群,注意到了他们这些外来者,停下奔跑,好奇地打量他们。
直到现在关琥还有种不真实感,真不敢相信他们这些新手居然有勇气进沙漠。这里面会有价值等同莫高窟的遗址?他在心里半信半疑地琢磨,迄今为止这片沙漠不知被多少探险家踏足过,甚至里面还有原子弹试爆基地,如果真有遗址,早该被发现了,又怎么会等到今天!
像是觉察到了关琥的疑惑,张燕铎放大了手机里的地形图递给他,并在某处画了个圈,关琥随即向外望去,果然看到路边有块奇形怪状的石块,历经千百年来的风蚀,石块表面蒙着一层层叶脉似的纹络,他再对照下手机里的图形,居然有七八分相似。
看来谢凌云指的路没错,古人正是用这种方式来做图标的,毕竟这么大的石块就算再过百年千年,也不会从原地移开半分。前座传来轻微的吐气声,看来谢凌云也在为自己的推测正确而松了口气,此外车辆在转了几道弯后就一条直线地向前跑去,省了大家不少麻烦。
最初关琥还看表来计算距离跟时间,但是在夕阳坠下之前他发现自己的电波手表停了,车子在一片孤寂中默默向前行驶着,叶菲菲在沉睡,张燕铎也在闭目养神,谢凌云心事重重,除了指路外一句话都不说,整个车上反而只有关琥最精神,一直看着车子跑过远方红霞,进入夜幕之中。
关外昼夜温差很大,半路上萨拉将空调关了,大家居然也不觉得很热;见天色渐暗,她把车停到一片空地前,跳下车从后车箱里拿出简易帐篷,准备在这里过夜。
别看萨拉个子瘦小,做起事来却非常利索,她将长发卷在脑后,很熟练地将帐篷撑开,弯腰时关琥看到她的后腰上别了一柄半尺多长的弯刀,刀鞘上刻着弯曲复杂的纹络,刀柄上还挂了几串绿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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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们用来辟邪的。”见关琥注意自己的刀,萨拉解释说,“在遭遇困难时,真主会现身保佑我们的。”
“那遇险也不用怕了。”关琥附和得毫无诚意,他没有什么信仰,对他来说信上帝真主还不如信自己。他跟张燕铎一起帮忙将两个帐篷搭好,谢凌云和叶菲菲则在旁边准备晚餐。
夜晚风沙更大,大家躲在帐篷里简单吃了晚餐,便分开休息。萨拉在帐篷四周撒了防止蝎子毒虫的药粉,又提醒他们夜间听到响动不要乱看乱跑,那都是风声导致的幻觉。
关琥跟张燕铎睡在一个帐篷里,他翻来覆去睡不着,好不容易眯了一会儿,很快就被惊醒了,侧耳听去,外面狂风大作,中间夹杂着类似人语跟脚步声,甚至还有繁华街市的喧闹声,他看向张燕铎,均匀的呼吸声证明张燕铎睡得正香,完全没被外界困扰。
关琥忍不住伸脚踹了他小腿一下:“外面好像有人,你有没有听到?”
“这里出现鬼会比较合理。”
张燕铎翻了个身,让关琥无法再碰到他,嘟囔完后又沉进了梦乡。关琥却怎么都睡不着,探身趴在帐篷口往外看,就见外面一片寂寥,苍穹上只有几颗星星点缀着夜色,天地间除了黄沙还是黄沙。
他看得无聊,正要返身回去,看到远方天空突然明亮起来,一道道白练自夜色中腾起,衣带当风,或飘舞或凝滞,接着颜色逐渐鲜明,化成各种人形,其间宝冠顶戴、璎珞缤纷,腰间肩头环绕着五彩丝带,在半空中若隐若现,有些手捧莲花,作扬手撒花状,四周曼舞轻歌,犹如天界仙乐。
淡光闪烁着,隐约透出各式手持琵琶、横笛的女子身姿,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天地间仿佛筑起了一座偌大的舞台,身着轻纱羽缎的女子们在台上尽情歌舞,演绎着千万年来曾经令人心动的美景。
来到敦煌,这会看到如此美景要还不知道这就是飞天,那他一定是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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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琥震惊极了,急忙转头去叫张燕铎,张燕铎直接用后背回复他。关琥这会儿也顾不上张燕铎了,返回去摸到自己的手机,又跑出帐篷外对着天空一阵猛拍,但那奇景来得快去得也疾,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只留关琥一个人站在孤寂的苍穹下,面对着荒漠。
黄沙翻飞,关琥没防备,被风吹了一嘴沙,他在外面坚持了几分钟,直到确定飞天神迹不会再出现后,才怏怏不乐地回到帐篷里,打开手机看自己的拍摄成果,可令人懊恼的是别说飞天奇观了,他连星星都没拍到,画面里只有黑黢黢的沙土跟停在旁边的越野车。
他有些沮丧,听着张燕铎沉稳的呼吸声,更觉得不忿,扑过去按住对方的肩膀叫道:“靠!”
张燕铎被他吵醒了,睁开眼茫然地看过来,但随即就明白了眼下的状况,立刻慌张地去摸眼镜,关琥松开手,回到原处,嘟囔道:“没事,我就是睡不着,想拉个垫背的。”
张燕铎的动作定住了,沉默三秒后,一罐防虫蚁药膏的铝盒飞到了关琥的脑门上,他被砸得“嗷”的一声捂着头躺倒,就听张燕铎清亮亮的声音传来:“没事,我就是手痒,想找个练手的。”
天不亮关琥就被叶菲菲踹醒了,他睁开眼,发现张燕铎早已起来了,叶菲菲则插着腰站在自己身旁,他的小腿还在隐隐作痛。
“快起来吃饭,马上要赶路了。”
“哦?”关琥揉着小腿坐起来,想起昨晚的经历,他急忙拿起手机重新翻看,叶菲菲催了他几句就出去了,关琥看到一半,外面又传来叫声,大家在催他去吃饭。
“马上来。”关琥随口应道,又将昨晚的照片看了一遍,毫无意外地发现画面全都是空拍,他正郁闷着,忽然注意到了照片里奇怪的地方,再迅速回放其他几张,果然发现了相同的怪异之处。
又过了一会,张燕铎拿着香肠和饼干走了进来,他本来想塞给关琥,谁料关琥看手机看得出神,直接转过头,就着他的手,张嘴将剥好的香肠咬掉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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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燕铎一愣,随即无奈地笑了,问:“你在看什么?”
“这个。”关琥将手机递给他看,看到关琥指的地方,张燕铎皱起眉头,正想问怎么回事,被关琥制止了,低声说,“回头车上说。”
由于正午气温太高,萨拉选择在凌晨出发,大家简单吃了早餐就整装上路。车开动后,关琥开始讲自己昨晚见到的奇景,听他提到飞天,萨拉的脸色微变,张嘴想细问,却被其他人的嘲笑声盖过去了,叶菲菲说:“你做梦睡迷糊了吧?一定是最近考虑飞天的事考虑得太多,所以夜有所梦。”
“是我亲眼见的,我还拖张燕铎……”看到张燕铎瞟过来的目光,关琥临时改口,“拖大哥一起看。”
“不过我睡得正香,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我只看到关琥拍的照片,里面只有一片荒漠。”
“而且晚上也不可能有海市蜃楼,”谢凌云说,“所以菲菲说得对,你是想事情想多了。”
“是啊是啊,应该只是看花眼了,昼夜温差太大,会导致不适从而出现幻视幻听是很正常的。”萨拉解释完,又问,“能给我看下你拍的照片吗?”
像是没听到她的请求,关琥说:“但也可能是神明给我们的指引呢?”
数道鄙视的目光一同射来,叶菲菲说:“关王虎你的智商还可以再低点吗?”
“哈,你们都说去寻找飞天,却没一人相信吗?”
“我们要寻找的是古文化遗址,不是神话,oK?”
“是是是,大家说得有道理,我删掉还不行!”
萨拉还想阻止,关琥已经抢先一步将照片删掉了,她有点失望,目光在车窗外逡巡,不知在想些什么。
关琥还要继续玩手机,被张燕铎制止了,将手机夺过去,说:“为了不再出现幻视,你要不要睡一觉?”
“不要,怎么说我也是见过飞天的人,如果你们走迷了路,至少我可以帮你们找到出口。”
关琥没想到,在数小时后他随口说的玩笑话真的应验了。
沙漠的天气就跟大海一样变幻无常,前一秒还晴空万里,下一秒就飞沙走石,狂风卷起黄沙,在他们面前形成了一道土黄色的墙壁,别说辨别方向,就是前行都极度困难,受风力的影响,萨拉手中的方向盘脱离了控制,导致越野车开得摇摇晃晃,挡风玻璃外像是在下土雨,天昏地暗的,能见度极低。
紧接着倾斜的沙土在风中开始流动,缓慢如潮汐起伏,但若不赶紧逃离,沙粒会将物体整个覆盖,所以萨拉勉强转动方向盘,尽量随着风向移动,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了近半个小时,他们才从黄沙风暴的中心逃出去。
等地势稍微平缓后,萨拉将车停下,大家回头看去,只见几道柱形物体在空中盘旋移动,地形在风势的影响下变了模样,天地间被龙卷风似的物体连接到一起,黄沙还在半空中飘荡,遮住了上方的天空。
“幸好我们在车里。”看到这一震撼人心的壮景,叶菲菲忍不住咂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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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起风很常见,但这么大的就较少遇到了,不知你们是幸还是不幸。”萨拉看着远处逐渐远去的黄沙风暴,又将目光转向车里的人,“拜它所赐,我们迷路了。”
“有GpS吧?看怎么走。”
“GpS好像也出问题了。”谢凌云伸手拍打车上的仪器,屏幕上出现“ERRoR”的字样。导航仪出了问题,萨拉表现得比谢凌云更急躁,直接重启导航仪,结果还是不好使,她不死心,又重复了几次,在发现毫无好转后,忍不住爆粗口:“真该死。”
“糟糕的是指南针也失灵了,我们现在在哪里都不知道。”叶菲菲摆弄着手里的指南针,又看手机,一格信号都没有,“我们的饮用水跟汽油还够吧?”
“这个暂时不用担心,我们现在只是在沙漠外沿。”萨拉戴上防风围巾,跳下车,先用湿毛巾将挡风玻璃上厚厚的一层沙土抹掉,又仰头看天空,可惜黄沙翻滚,将整个上空遮盖住,根本看不清太阳的位置,她又转动手表,想靠指针分辨方向。
关琥探身趴到车窗上往外看,就见风沙过后,连仅有的少数绿色植物也消失了,四个方向看上去完全一样,这种状况下想要再返回地形图指示的区域,简直如同痴人说梦。
“你很重。”耳边传来不悦声,张燕铎坐在车门旁,原本正看地图,被关琥压住,他的图纸也被压得变了形,关琥讪讪地退回自己的座位上,小声嘟囔:“这不是后窗什么都看不到嘛。”
谢凌云跟随萨拉下了车,两人在车外交谈了一会儿后,萨拉又在附近蹲下拨沙,找到了一小株植物,她绕着车辆转了一圈返回,说:“现在有两条路,我带大家出去,或是继续去寻遗址。”
“可以出去吗?”叶菲菲问。
“照我的经验,应该没问题,但如果大家要寻找遗址的话,之后我们会在这里徘徊多久就不知道了。”
谢凌云的眼神有些飘忽,看表情她是决意继续前进的,但顾及其他人的安危,便没把想法说出来。叶菲菲看出了她的顾虑,故作轻松地说:“都走到这里了,就算想退缩也不一定退得出去,我赞成前进。”
关琥跟叶菲菲的想法一样,是以直接看向张燕铎,张燕铎表情冷淡:“我不会持跟你相反的意见。”
话说得暧昧,被其他三个人用古怪的目光盯着,关琥呵呵干笑:“这种话如果用在付钱上,那我就太感动了。”
“所以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走?”
“那里。”关琥随手指了个方位,“如果我的直觉没错,那边是我昨晚看到飞天的方向,也许冥冥中神明在指引我们过去。”
谢凌云跟叶菲菲都没意见,反正现在毫无线索,往哪里走都一样,萨拉却稍有犹豫,没有马上启动车辆。张燕铎没有忽视她稍纵即逝的不安,拿起地图拍在了关琥的脑门上:“神明?你改行当神棍得了。”
“我明明昨晚看到了……”打断关琥的辩解,张燕铎说:“往右走。”
“为什么?”
“直觉。”
这次萨拉没犹豫,照张燕铎说的,往右打方向盘将车开了出去,看着车冲向相反的方向,关琥很无语——为什么同样是出于直觉的提议,他的却被驳回呢?
车笔直地往前开了很久,沿途出现了类似雅丹地貌的山丘,这些山丘耸立在风沙当中,截面嶙峋纵横,遗留着岁月刻刀在上面雕琢后的痕迹。越往前开,这类石头越多起来,有的足有十几米那么高,萨拉放慢了车速,眼神惊疑不定地游离着,喃喃地说:“我们到魔鬼城了吗?可是从距离来算,不可能跑到这么远……”
张燕铎无视了她的自语,闭着眼,脑海里浮现出整幅的地图,谢凌云的地图其实画得很笼统,许多地方还加了自己的想象,他将那些不必要的图形去掉,把自己到目前为止看到的字符图片一块块提出来,再将那些字符依次嵌入地图当中,就像拼图那样,把空白部位一点点填满,于是一张完整的路线图就完全呈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尚永清跟谢凌云说的都不对,那些图形既不是什么祈福咒语,也不是飞天图,而是指引他们去往遗址的路线图。只要他们有耐心将字块嵌进相应的地方,全部拼凑出来,路线就明晰了,而那些字符构成的模样跟雅丹土丘的形状相对应,也就是说那些形状各异的石块其实就是路标!
张燕铎睁开眼睛,耸立在右方的小山落入他的眼底,受风蚀的影响,那石块像是回首的人像,山壁上布满了没有规则的横纹垄脊,山形跟他脑海中已有的图像成功地叠合到了一起,他冷静地说:“往左拐。”
声音冰冷淡漠,还带着一丝隐忍的痛楚,大家都发现了张燕铎的不对劲,关琥担忧地看着他,就见他脸色苍白,虽然极力克制情绪,但蹙起的眉峰暴露了他的不适,这种情况跟之前他们去王教授家时很像,当时他说是贫血症犯了,现在看来不是那么回事……
叶菲菲张嘴想询问张燕铎的状况,被关琥用眼神制止了,虽然他还不清楚张燕铎的状况,但看得出他的不适跟指点路线有关,眼眸扫过外面各种奇形怪状的山丘,心底不由充满疑问。
萨拉脸色古怪,她观察着张燕铎的反应,却什么都没说,照他的指示将车一路开下去。关琥掐着时间,在午后时分,他们的车终于停下了——眼前耸立的高峰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黄沙随风在半空飞旋,夕阳余辉从众人身后射来,照亮了他们眼前的山壁,山壁从上至下连绵着形态各异的图形,随着流光翩跹拂动,似是岁月洗礼后的风光,又似人工雕琢刻下的图腾,谢凌云看呆了,喃喃道:“这到底是哪里?怎么会这么美……”
“这是哪里不知道,我只知道这应该就是我们的目的地了。”
关琥话音刚落,谢凌云就跳下了车,随即又返回来,抄起脚下的背包,掏出里面的照相机朝山洞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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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拉紧跟在后面,接下来是叶菲菲,关琥不像她们那样性急,而是转头看张燕铎,此时张燕铎的脸色更难看了,头靠在椅背上双目微闭,光线斜照过来,可以清楚地看到他额上因为不适渗出的汗珠。
“你不要去了,留在这里休息。”
听了关琥的话,张燕铎没睁眼,只是微微点点头,这反应让关琥更担心了,到目前为止张燕铎的态度一直是跟他共进退的,他会选择留下,表示他现在一定相当不舒服。
关琥在背包里胡乱翻了一通,找到备餐的巧克力豆,可惜在高温下巧克力豆化成一团,关琥把盒子递给张燕铎,说:“你可以喝点它。”
“这一定是我吃过的最难吃的巧克力。”张燕铎皱起眉,一副厌恶的表情,不过还是接了过来,“记得多拍些照片。”
“放心,我会很快回来的。”关琥拍拍张燕铎的肩膀,以示安慰。
关琥下车后看到叶菲菲没像谢凌云跟萨拉那样靠近山壁,而是站在前方眺望,关琥走过去,小声对她说:“你不要进去了,在车里照顾张燕铎。”
“走到门口不进门,你当我是大禹吗?”叶菲菲冲他翻了个白眼。
见谢凌云跟萨拉已经进了前面的山洞,关琥没时间多解释,继续说:“这里会有危险,你要是想进去,等事情解决了,随你逛。”
叶菲菲虽然有点大小姐脾气,但很机灵,听了他的话,目光转向洞窟,又瞄向车里,给他做了个oK的手势,关琥小声交待:“把车开远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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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叶菲菲回去后,关琥背着他的背包快步跟进山洞里,谢凌云跟萨拉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仰头观望,他也被带动着抬起头,就见山洞里的高度远远高出洞口,石壁上朱红、靛青、土黄等颜色相互勾勒,构成一幅幅神奇的画卷,自山壁上倾泻而下,画中人物或起舞或弹奏,姿态曼妙生辉,神情庄严瑰丽,长袖衣袂当风,飘飘然如跃云端。
关琥不懂壁画的神奇,更不知道这样的壁画作于何种年代,但置身于其中,也不由得被这巧夺天工的杰作吸引住,只看得心旌神摇,顿觉昨晚见到的幻象固然绚丽,却不如眼前美景来得震撼。
他一个外行尚且如此,何况是研究敦煌文化已久的谢凌云跟萨拉,在两人看来,这里犹如尚未开发的宝藏,谢凌云激动得双手颤抖,拿着相机面对壁画准备拍照,但犹豫再三又忍住,喃喃道:“这应该是西魏时的遗址,你看这飞天戴着道冠,这是道教羽化飞仙时最常见的形象……不能拍,不能损害这么古老的文化……”
关琥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他对遗址的震撼没有谢凌云强烈,因此很快就调整好心情,把目光转向洞窟的其他地方。
洞窟很深,随着光线的迁移变化,原本延伸至内部的壁画浮出影像,仿佛路标,指引着他们前进的方向;关琥往里走去,随着逐渐深入,洞窟里面的光线逐渐减弱,他从背包里掏出手电筒照亮了前路。
谢凌云回过神,也紧跟了上来,看到洞窟两侧山壁跟头顶上方的飞天壁画,又是一阵赞叹。不知从哪里折射进来的光点在山壁间跳跃着,狂风穿过山洞罅隙,化作类似野兽的吼叫跟诡异的大笑声,炎夏天气,洞里却透着冷意,关琥走着走着,突然打了个寒颤,本能地仰头四下张望,总感觉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他们这些外来者。
谢凌云似有同感,小声问:“这里是不是还有其他人?”
“就算有,也是死人。”萨拉冷静地将手电筒照到地上,除了沙土碎块外还散落了一些打火机、水笔等现代社会的物品,甚至不乏人骨,“看来有很多人在我们之前来过这里了。”
“但这座遗址的消息一直没有流到外界,也就是说来的人没一个能活着走出去。”谢凌云说得很淡然,关琥却听得背后发凉,他想以谢凌云对敦煌飞天的执着跟热爱,她根本不介意留下,相反她很期待留下,跟这些神奇的历史传说一起归于尘土。可是作为普通人,关琥来这里只是想找到他需要的情报,历史再神奇也只是历史,比起这个,他更在意凌展鹏的失踪是否也跟这个有关。
“看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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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豁然开朗起来,微光从上方晃过,使得壁画影像透出立体的层次感,在重获光明后,大家首先被圆顶洞窟的存在吸引住了,再看到遍布在山石上的壁画,三人同时倒吸了口冷气,谢凌云更是大叫出声。
“十二身飞天!”
相比外间石窟上的壁画,这里的飞天神韵更为饱满,四处祥云笼罩,天花飘旋,围绕在众位飞天身边,众仙眉骨清秀端庄,容颜含笑,发髻高绾,璎珞环镯点缀在项间腕上,穿梭于云海之间,或持腰鼓,或握长笛,或竖箜篌,整个墙壁之上共有十二位神态各异的飞仙,这就是所谓的十二身飞天。
“说起十二飞天,当属莫高第282窟最为着名,为什么这里也有?”谢凌云喃喃说着向前走去,却被萨拉及时拉住,指着面前落满一地的书籍跟竹简给她看,看到古书,谢凌云很惊讶,从背包里翻出手套戴上,小心翼翼地将书拿起来,看她郑重其事的样子,关琥放弃了翻书的念头。
书籍纸张破碎泛黄,上面的字迹更是模糊不清,看不出是什么年代的物品,但绝不可能是西魏,随着翻阅,破碎的纸片整个脱落下来,谢凌云不敢再乱动,轻轻放了回去,又转去看附近的竹简,上面刻满了文字,她看了一会儿,激动得手发颤,叫道:“这是经文啊,跟王圆箓发现的经卷一样!”
关琥不知道王圆箓就是当年发现了藏经洞让敦煌文化闻名世界的人物,不过看谢凌云的反应就知道这个洞窟的存在有多令人震撼了,光是堆放在地的经卷就多达几百册,旁边还不乏佛幡铜像,以及不少斑驳腐蚀的木箱,他开玩笑说:“里面不会有金条元宝吧?真有的话,那就发大财了。”
三人合力将其中一个木箱盖子打开,里面半空,既没有所谓的金条元宝,也没有古玩字画,只放了些泛黄的古书绢本,上面压着些刻刀跟墨块,关琥伸手想取出来看,却发现墨块之间还有一截白骨,像是人类的手骨,骨头泛黑,不知在这木箱里待了多少年。
“看来大家都很想来这里寻宝,可惜宝没寻到,却把命丢下了。”关琥对翻动尸体没兴趣,是以将手缩了回来,又向前走,发现前面书籍堆砌得更为混乱,看上去很像是被推倒的状态,他感到奇怪,用手电筒来回照了照,不由倒吸了口凉气——透过书籍缝隙,他隐约看到了歪倒在里面的尸骨。
谢凌云也在同一时间看到了,发出轻呼,萨拉闻声赶来,这时也顾不得书籍了,三人一齐动手将古书拿开,露出了藏在书后的尸首。
或许称它干尸更为恰当,由于气候极度炎热干燥,尸身已经萎缩成干瘪的状态,骨骼被包裹在皱巴巴的皮下,呈现扭曲的形状,头颅略微上仰,随着搬动,露出碎裂的颅骨,关琥看看尸骨身后尖锐的石块,猜想这人有可能是跌倒导致后脑骨被撞伤,但也不排除被人用利器从后面攻击而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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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父亲的剑!”
谢凌云发出尖叫,她无视面前的众多文物,将那些竹简古书胡乱推到一边,捡起落在干尸脚下的一柄兵器,激动地说,“这是我父亲的好友赠给他的,不管去哪里他都会带着。”
那是柄只有十多公分长的短剑,剑身扁平,剑柄处缠着银丝,包银剑鞘上泛着暗黑,雕镂缝隙里还有一丝丝红线状的波纹,像是某种刻花,看起来似乎很普通,关琥问:“你确定这是你父亲的?基本上探险的人都喜欢配这类藏刀的。”
“这不是藏刀,是剑,我记得剑刃上还有条划痕。”
为了证明自己没认错,谢凌云将剑拔了出来,下一秒她的表情僵住了,接着又对着光迅速反转剑柄,急切地说,“不会啊,怎么会消失的……”
“也许你认错了。”
关琥看向干尸,整天跟着法医混,他多少懂一些尸检的知识,从干尸的体型大小跟盆骨状态来看,只能看出是具男尸,但再深入的细节他就不确定了,不由后悔没带舒清滟来,有法医在,尸检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了。
“你再想想,你父亲平时有没有佩戴项链、手链的习惯?”他边检查干尸边问。
谢凌云茫然摇头:“他好像没有特别喜欢的饰物,我不清楚……”
他们父女没有住在一起,只凭偶尔聚一次很难了解对方的习性跟喜好,这一点关琥很理解,见干尸身上没有佩戴装饰物,这更增大了确认身份的难度,现在唯一的办法是将干尸带出去做精密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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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拉也走上前翻动干尸旁的书籍,见干尸的右手握着半本撕碎的古书,她伸手想拿过来,却没想干尸抓得很紧,拽了两下都纹丝不动,她有些急躁,掏出腰后的短刀准备撬开那手骨,被谢凌云拦住,问:“你干什么?”
“你不是想确认这是不是你父亲吗?也许这本书可以帮到你。”
“你在意的不是尸首,而是它拿的书吧?”关琥在旁边冷冷道。
萨拉脸色变了,一把推开谢凌云,再次将刀抵在尸首的手上,谢凌云被她推了个趔趄,萨拉趁机攥住了古书,但下一秒清脆的枪支上膛声响起,不知何时关琥将手电筒插在上衣口袋里,扳下手枪的保险栓,将枪口指向她。“退开!”他冷冷喝道。
萨拉起先没动,但是在觉察到关琥的杀气后,她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抓住古书的手,向后退开,谢凌云被关琥的举动搞得莫名其妙,说:“你先把枪放下,萨拉姐只是要检查尸体。”
“不,她想要这本书,”关琥用手枪示意萨拉退到离他们稍远的地方,“如果我没猜错,干尸手里拿的书的另一半在尚永清那里。”
他去拜访尚永清的时候,曾看到尚永清桌上那些藏书,其中有本是撕破的,尚永清说那是好友的遗物,不能外借,虽然他还不能确定这两册撕成一半的书是否可以合为一本,但他相信所谓的遗物应该就是从这里带出去的。
“你跟尚永清是一伙的吧?”他质问萨拉。
萨拉冷眼看着枪口不说话,反而是谢凌云大为惊讶,连连摇头解释:“不是的,萨拉姐是父亲的好友,她帮了父亲很多忙,也多亏她,我才能查到尚永清的许多事……”
“醒醒吧,她那样做只是利用你们父女对敦煌的知识为自己牟利而已,为了取得你的信任,适当地将一些可有可无的情报丢给你,你想想,为什么你的Id跟其他资料被盗,却唯独路线图完好无损?那是因为他们找不到来路,需要你来当向导,但人算不如天算,最后你没找到路,反而是张燕铎帮上了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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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关琥一席话,谢凌云震惊地看向萨拉,很难相信这个事实,萨拉见状,急忙对她说:“不要信他的话,他只是想独占这里的财富,所以离间我们。”
谢凌云犹豫着点头,对她来说,萨拉跟她认识了三年,其间还给她提供了无数帮助,而关琥只不过才刚接触,在她看来只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小警察,所以感情上她比较倾向于信任萨拉。
看到她的反应,关琥嘲讽一笑,一手持枪,一手掏出手机打开,调出相片丢给谢凌云,说:“看右下角。”
那是张很模糊的夜景,通过着越野车车窗玻璃的反光,可以看出背景是昨晚他们搭的帐篷,打眼一看没什么突兀的地方,但谢凌云照他说的注意右下角,不由“啊”地叫出来,她看到映在车窗上模糊的身影轮廓,画面令人毛骨悚然。
“那不是灵异照,是昨晚我在拍飞天时无意中拍到的,往后翻,你还能看清那人的脸,这张脸我有印象,我在机场曾见过,当时萨拉你就跟这个人在一起,所以说你们是同党,没冤枉你吧?”
谢凌云飞快地往后翻看照片,果然如关琥所说,车窗上映出了模糊的人脸,虽然看不清容貌,但可以肯定当时他就站在关琥身后——深夜里,陌生人悄无声息地站在身后,那画面光是想想就让人心里发毛,她抬头看关琥,问:“你没认错人吗?”
“绝对没有!”敢这么肯定,是因为能认出这个人还多亏了张燕铎,张燕铎的记忆力跟判断力高出常人,关琥相信他不会出错。而且就算不是跟萨拉一伙的,这个人在深夜如此巧合地出现在帐篷外,其动机就足以令人起疑了。想想当时,如果他不是专注于拍照没有发现这个人,说不定对方早就偷袭他了,由此可见这些人的目的不是伤人,而是跟踪他们到这里,他居然无意中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后怕之余也不由暗叹侥幸。
知道并且决定整个行程的只有谢凌云跟萨拉,所以一开始他怀疑两人是一伙的,但通过刚才的试探,看谢凌云的反应像是不知情——现在这里只有他们三人,如果谢凌云是同伙,根本不需要再继续做戏。
“你给我们的对讲机根本就没用。”
他将对讲机拿在手里晃了晃,见萨拉脸上露出悻悻之色,他冷笑。
“哦不对,应该说它的作用是干扰信号,所以我们所有人的手机都用不了,你还担心做得不够彻底,让你的同伙半夜来破坏车里的通讯设备,而你不照我指的方向开,是因为我指的方向离你的同伙很近吧?”
关琥说得有证有据,再加上照片,谢凌云不得不选择相信,但还是不死心地问萨拉:“是这样吗?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萨拉姐,你告诉我你不是在利用我们,你这样做是有苦衷的……”
“别搞笑了,你当是在看电视剧啊,要说苦衷,那只有一个——钱,他们想通过敦煌赚到更多的钱而已,那个空姐栾青也是,最后被她成功地灭口,顺便嫁祸给你。”
“可是……”
“有谁能轻易拿到你的网路Id,在聊天室里散播谣言?又有谁能用你的名义买手机卡,跟那些死者联络?混淆警方的判断?至于那个莫高,可能是她,也可能是尚永清,反正他们是一伙的,谁做都一样,她的目的是走私赚钱,而尚永清是想要飞天,萨拉,我说的有哪里不对吗?”
一席话讲完,洞窟里沉寂了下来,连谢凌云也找不到辩解的借口,她只是难以相信,喃喃说:“如果一个朋友交往了三年都无法看清她的心思,那岂不是太可怕了?”
“就算是亲人,也未必完全了解,更何况是朋友,”吐槽归吐槽,关琥的注意力却一刻都没从萨拉身上移开,“现在,容我说句经典台词——你可以保持沉默,但你说的……”
“你比我想的要聪明得多,而且还是个喜欢死缠烂打的奇葩,”打断关琥的话,萨拉表情平静,完全没把指向自己的枪口当回事,“当初你开始接触到飞天的秘密,我就说放任比较好,偏偏豹哥沉不住气,当晚就派人袭击你,结果适得其反;栾青是我杀的没错,不过不是为了灭口,而是她想勾引豹哥,死有余辜。”
关琥面对这种称赞,既无法否认也不想道谢,深吸一口气,说:“我来得太匆忙,没带录音笔,你能等到了警局再坦白吗?”
“这不是坦白,是让你们做个明白鬼,你不会认为进了这里,还有机会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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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会,我小时候算过命,活到九十多没问题,我想接下来的七十年应该不是在这里陪伴飞天。”
“死到临头还有心情开玩笑,真让我不得不佩服你的豁达。”
“因为有句话不是说——一枪在手,天下我有吗?”关琥打着哈哈,心里却越来越紧张,常年从事刑侦工作的直觉告诉他,萨拉的反应很不正常,她的笃定透露出了有恃无恐,关琥暗暗担心洞外那两个人的安危,同时给谢凌云使眼色,让她站到自己身后来。
但暗示被谢凌云忽略了,她还没从真相的冲击下反应过来,父亲失踪了三年,对于他的死亡,她其实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反而是萨拉的背叛给她的打击更大,忍不住连声喝问:“为什么你要这样做?你难道不知道为了钱背叛信仰的后果吗?”
“我们信的是真主,不是这里的佛教、道教,再说,就算信也不能不生活啊,”面对谢凌云的愤慨,萨拉表现得很淡定,“我们要养活很多人,所以为此牺牲几个也是没办法的事,我并不想利用你,如果你可以再圆滑机灵点,我们还是朋友。”
“圆滑不等于为了钱不择手段,你杀了我父亲,还跟我说什么朋友!”
“不择手段又有什么不好?这个蠢货说这里没宝,却不知道这里处处都是宝藏,这里随便一本破书拿出去都价值连城!”萨拉转头看向周围的壁画,眼神闪烁出异样的光彩,兴奋地说,“因为我的发现,这些死物有了存在的价值,它们能重见天日都是拜我所赐!”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谢凌云气愤之下,反而说不出话来,冲过去想阻止萨拉碰触经书,被关琥拦住。现在已经真相大白,他不想再跟萨拉废话,正想将她制住,谁知脚刚抬起就有枪声传来,他慌忙拉着谢凌云躲避,子弹射到了对面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蠢货,这些东西都是要拿去卖钱的,不要乱开枪!”昏黄的光线闪过萨拉的脸庞,听到她气愤的吼叫,关琥先汗颜了一下,刚才他只顾着捉贼,完全没想到周围古物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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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光线闪得更快,几个壮实的大汉从外面进来,其中一个是关琥在机场看到的男人,应该就是萨拉口中的豹哥,他的模样很普通,但拿枪的胳膊上刺了很深的纹身,其他几个则押着叶菲菲。
看到叶菲菲在他们手里,关琥暗自懊恼自己的大意——如果他当时让叶菲菲直接开车离开的话,也许就不会被卷进这些是非中来了。
“张燕铎呢?”没发现张燕铎,他急忙问道。
“老板说不舒服,要去周围转转,把我一个人丢在车里,我就被他们绑架了。”叶菲菲一边说一边用力挣扎,可惜她的力气在那些大汉看来实在太微弱,她只好问,“关王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她,是好的,”关琥指指自己跟谢凌云,又指向萨拉跟其他的男人,“这些是坏的。”
“那老板呢?”
这个问题比较难答,关琥耸耸肩:“姑且算他是好的吧。”
打断他们的对话,萨拉走向同伙,说:“把这些人都干掉,利索点,别弄脏了经书。”
豹哥听了命令,马上将手枪指向叶菲菲,其他人则向关琥跟谢凌云逼近,不等他们动手,关琥抢先挑起地上堆放的竹简踢了出去。
竹简拍在豹哥的手上,竹简间的束绳在重击下散开了,灰尘和碎屑迷漫开来,趁他们忙着揉眼,叶菲菲快速猫腰跑到了墙边一尊铜像后躲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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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千年前的古物,你怎么能这样糟蹋!”谢凌云在旁边看得心疼,忍不住用力跺脚,关琥的回应是挥拳将凑过来的男人打飞,说:“要是你在这里没命的话,一千年后也是古董。”
“你!”
其他人欺负谢凌云是女人,联手对付她,她没时间再跟关琥置辩,反手从背包里掏出弩弓,但彼此距离太近了,再加上对方的攻击让她根本没时间搭箭,只好一手持弓一手握短剑跟他们搏斗。
这边关琥已将对手踹倒了,看到其中一人去追叶菲菲,他直接冲对方腿上开了一枪,就听谢凌云跟萨拉同时叫道:“不许开枪!”
靠,都拼命了还不让开枪,古物是很重要,但重过人命吗?对立的双方居然在这上面保持统一战线,气得关琥想骂娘,但随即飞来的一拳头将他打到了一边,挂在上衣口袋里的手电筒飞上了半空,接着又是几声枪响,萨拉再次骂道:“蠢猪,我说了不要开枪!”
“这次不是我。”
揉着被打痛的脸,关琥觉得很委屈,看到手电筒落地后骨碌碌地往前滚着,他过去伸手想捡,冷不防灰尘迎面扑来,原来对方学他将周围的竹简当武器来用,竹简打人倒是不痛,但架不住飞扬的尘土太多,他被呛得连连咳嗽,还好叶菲菲及时将防风沙的面纱递给他,他手忙脚乱地套到了头上,匆忙中还不忘吐槽。
“她给的东西里总算还有一样是真货。”
混乱中他的手电筒不知被踢去了哪里,对方带的多数是荧光棒,对照明起不了什么作用,豹哥那里倒有个手电筒,但搏斗中光线不时乱晃,还不如没有。关琥护着叶菲菲准备向外跑,但耳边又传来枪响,紧接着是子弹击中铜像的颤音跟惨叫声,不知是谁被打伤了,痛得破口大骂。
“是谁开枪?”喊叫的是萨拉,关琥想如果谢凌云不是被攻击得无暇开口,一定也会如此。萨拉的叫声换来又一记枪声,一个男人恶狠狠地骂道:“臭娘们我忍你很久了,老子被打伤了,你还在乎一堵破墙,你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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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的是最早被关琥打伤的大汉,虽然只是擦伤,却把他给惹火了,竟无视上头的警告连续开枪,还好空间够大,光线又阴暗,准头很难把握,只苦了里面珍贵的飞天壁画跟铜像佛幡,在子弹的射击下,不时绽开一块块裂痕。
黑暗中大家都不知道是谁在开枪,只好也举枪射击,萨拉跟豹哥想阻拦,但哪里阻拦得住!顿时枪声响成一片,谢凌云听得心疼,却在这种情势下无可奈何,隐约看到关琥跟叶菲菲的身影,她拉弓搭箭,朝枪响的方向射去,就听惨叫传来,有人的手腕被弩箭射中,无法再开枪。
谢凌云趁机给关琥做了个离开的手势,正要再搭箭,尖刀向她刺来,却是萨拉平时佩戴的腰刀,谢凌云想到以往种种,不由得慢了一步,等她想躲避时已经晚了,只能举起弩弓架住短刀,萨拉见刀被挡,直接向她挥拳,谢凌云被打得向后摔去,眼看着尖刀紧跟着刺下来,她赶忙就地翻滚,躲到一边。
大家都怕误伤自己人,一阵火并后又转为近身搏斗。关琥本想趁乱先把叶菲菲送出去,但两人没走几步,就被豹哥及其同伙缠住了,那些人出拳狠辣,个个都像是打黑拳出身的,关琥的格斗术勉强算好,但架不住以一敌十,还要顾及其他两个女生的安危,很快就被打得没有了还手之力。
一不小心额头挨了一拳,对方手上戴了指套,鲜血从额头飚了出来,人也栽倒在地。
看到关琥的手枪被打飞,叶菲菲急忙跑过去捡枪,但还没拿稳,手枪就被踢开了,攻击她的大汉毫无怜香惜玉之心,紧跟着又一拳向她打去。
见势不妙,关琥抄起随手摸到的竹简甩向大汉,竹简正砸在他的颧骨上,顿时灰尘迷漫,他用力摇头,叶菲菲趁机拿起一旁木箱上的陶罐,直接拍在了大汉的脸上。
那东西有些重量,大汉被敲得鼻血直流,陶罐也碎成了数片,叶菲菲看着手里的碎片愣了愣,随即丢开,边跑边嘟囔:“这应该是古董吧,不知道砸掉了几万块……”
关琥及时救了叶菲菲,自己却陷入了险境,他被豹哥朝着胸腹连踹几脚,只能就地翻滚,匆忙中想拔另一只枪,手腕却被踩住了,豹哥单膝下蹲,右手紧握成拳,将指套尖锐的部位对准关琥的脸狠狠砸下!
银色光芒随着指套的挥下逼近关琥,他刚才吃过一次亏,知道这一拳下来,外伤是小事,只怕眼睛不保,生死关头顾不得掏枪,另一只手在地上飞快摸索,希望找到可以抵挡的东西,却失望地发现手掌触摸到的只是冰冷的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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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间那拳头已到了关琥眼前,紧急关头一道黑影突然冲向他俩,一把按住豹哥的肩肘将他推开,同时将手中握的东西刺了过去,就听豹哥发出惨叫,被推得撞到了墙壁上动弹不得。
与凶险擦肩而过,关琥轻嘘了口气,就地一滚,在拿到备用警枪的同时一跃而起,此时不知是谁的手电筒落在地上,刚好对着墙壁,关琥看到豹哥肩头插了一支断箭,原本应是谢凌云射出的箭羽却被黑影临时捡来当武器用,他下手很狠,断箭几乎戳穿了豹哥的肩膀,豹哥哀嚎不止,却怎么都抬不起胳膊来。这种情况只有一种解释:他的筋腱被刺断了。
关琥惊异地看向那个突然出现的人,一时间无法判断他的攻击是凑巧还是故意。
手电筒随即就被踢开了,光亮在对面忽闪了几下,关琥只看到那是人一身黑衣,头上脸上都围着严实的白布,他身形飘忽,甚至无法辨明性别,将豹哥按在墙上后,又抬腿以膝盖猛撞,听到豹哥的惨叫,关琥本能地弯了下腰,对豹哥的疼痛感同身受。
那边,萨拉跟谢凌云正打得激烈,看到豹哥受伤,她放开谢凌云,大叫着握住短刀冲黑衣人刺过去,黑衣人向后躲闪,却被其他歹徒围住,他抬脚踹飞了近前的一个,又一甩手,将左手握的甩棍甩出,冷眼看向围过来的众人。
周围光线模糊,靠着隐约晃动的光亮,关琥看到了黑衣人拿的甩棍,不由暗叹高明,在这种近距离的攻击中,甩棍威力是最大的,也不会对古文物造成伤害,看来这人不管是敌是友,都是有备而来。
他刚赞叹完,就见黑衣人将某个歹徒打了出去,那人抽搐着往后跌,经幡被他扯着刺啦一声撕下了一大片,关琥眨眨眼,确定黑衣人的目的不是这里的经文跟飞天壁画了,他一点文物保护意识都没有。
黑衣人将甩棍舞得飞快,歹徒们很快就被他打倒在地,有人又举起了枪,这次萨拉没有阻止,反而将枪抢过来对准黑衣人,关琥看不清状况,只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叫道:“快趴下!”
不知道黑衣人是否有顺利避开,关琥只听到随着枪响,有人在痛苦哀嚎,光线在大家身边飞快闪烁,在敌我不明的情况下,他下意识地站在了黑衣人这边,看到有人向黑衣人射击,他抢先开枪打中了那人的手腕,又冲过去拽住妄图在后面偷袭黑衣人的歹徒,一记枪托砸在歹徒脸上,把他砸昏后踢了出去。
萨拉仍像发了疯似地连续向他们开枪,关琥将歹徒踢飞后,一转头就看到她的枪口对准了自己,但紧接着他被黑衣人推开了,子弹射在黑衣人的左肩上,黑衣人捂着肩膀向后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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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琥见了大怒,他这辈子最见不得的就是受人恩惠,看到有人为他受伤比他自己吃枪子更难受,冲动之下,他直接将手枪朝萨拉甩了过去,枪柄重重击在她的鼻梁上,顿时鼻血急流,她还想再开枪,被谢凌云从后面抱住一甩,在撞到墙上后又顺着墙壁滑到了地上。
黑暗中传来一连串叽里呱啦的叫声,听声音是豹哥,虽然不知道他在骂什么,但想来不是好话,他不知什么时候悄悄摸到了关琥背后,突然挥刀向关琥砍去。
关琥闪身勉强避开,黑衣人的反应更快,撑地跃起的同时,顺手抄起了关琥扔出去的那支枪,便向豹哥所在的方位射去,这次没有叫声,只有重物的倒地声,关琥大口喘着气,直觉告诉他——豹哥被击毙了。
在生死关头,任何行为都是被允许的,但是看到黑衣人狠辣的手段,关琥还是很吃惊,刚好不知是谁在晃动荧光棒,绿色光芒闪过黑衣人被白布包住的脸庞,在他眼眸上投下诡异的色彩。
那是种难以言说的颜色,类似琉璃,但又比琉璃暗淡,关琥不知道那是不是光芒折射导致的错觉,总觉得那不该是人类的眼睛,里面没有光彩没有感情,甚至可以说那不该是生物应有的眼睛。
数名歹徒在他们的联手攻击下已伤得七七八八,周围呻吟声不止,却没人再敢往前一步——黑衣人是个很奇怪的存在,他整个人几乎都隐匿在黑暗中,却可以让人轻易感到来自他身上的杀气,这些人纵然都是亡命之徒,却仍不敢去挑战他的狠辣。
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随即众人眼前一亮,光芒自上方掠下,虽然微弱,却足以让他们看到附近的状况,关琥发现窸窣声是萨拉跟谢凌云弄出来的,两人在地上一阵滚打,很快萨拉将谢凌云踢开,伸手去摸关琥最初掉落的手枪,却随即又被谢凌云拽住腿拖去一边,她仰起身给了谢凌云一拳,同时也挨了谢凌云一记剑鞘,谢凌云的弩弓在厮打中掉落了,这会手上用的是刚捡到的那柄短剑。
剑鞘边缘锋利,将萨拉的脸割破了,她正要反击,忽然感到一阵晃眼,就听上空传来乐器鸣奏之声,原本微弱的光芒逐渐加强,随着光线变化,他们前方的画壁变得亮堂起来,壁上人影凸显摇曳,像是活了一般。
空气中传来轻声惊呼,突如其来的光亮影响了众人的思维,大家忘了恶斗,都不由自主地随着光芒看向壁画,就听声乐愈加恢弘响亮,在山洞罅隙间穿梭。
很快,壁上身姿百样的人物也逐渐动了起来,摇曳腰肢,随着仙乐摆出相应的舞姿,或弹唱或歌舞或在云端飘摇,长裙肩纱斜垂,项饰璎珞缤纷,弹奏出令人沉醉的异族乐曲,只见上方光芒更亮,更有仙人手捧花盘下飞,将百花投下,但闻歌舞不绝,花香飘洒,将整个天地都覆盖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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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琥看得怔住了,很想说这就是他昨晚在沙漠里看到的异景,就连仙人的衣着佩饰都一样,但场景太美了,让他说不出话来,只听周围不时有人发出惊叹,又连连磕头,叫道:“飞天,飞天显灵了!”
“什么飞天,这只是幻觉!”
萨拉的叫声刚落,前方变得更亮了,光华在整个山壁上摇晃,然后向四周散去,形成彩虹般的七彩光圈,光芒中就见人影身姿摇曳,歌喉愈加婉转,有人被美景迷惑了,直接向画壁冲去,伸手去抓飞天,却探了个空,飞天的影子消失在七彩之间,那个不死心,又去抓其他仙人,却屡屡扑空,最后一脚绊倒摔在地上。
谢凌云也看呆了,下意识地想拿相机拍照,却被萨拉推了个趔趄,头部撞到墙上,晕了过去——萨拉趁众人出神时成功地拿到了枪,将枪口对准关琥,几乎与此同时,黑衣人也抬枪指向萨拉,他是除了萨拉之外唯一没被幻境蛊惑的人。
“开枪啊!”萨拉的长发在混战中散乱了,脸上身上布满灰尘跟血渍,看着黑衣人,她的表情既疯狂又充满恶毒,无视飞天美景,冲他大吼,“要不要一起开枪?”
被枪指着头,关琥很配合地举起双手:“可以的话,请大家都不要开枪。”见没人理他,关琥呵呵干笑了两声,又建议道:“大家要么求财要么求名,不需要搞得你死我活吧……”
“你杀了我老公!”萨拉恶狠狠地瞪他,犹如在看仇敌,这让关琥更觉得冤枉,豹哥不是他杀的,虽然黑衣人杀人的起因是为了救他。
“人死不能复生,我们不如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来解决怎么样?你看飞天也找到了,靠着它们,你可能获得源源不断的财富,这不就是你来这里的目的吗?”
萨拉会将飞天古董用在什么地方,关琥完全没兴趣,他现在只想说服对方放弃继续厮杀的想法,谁知他刚说完,就被萨拉啐了一口,冷笑道:“醒醒吧,什么飞天?这都是幻境,进了魔鬼城,这种幻影到处都是!”
关琥正想反驳,地面突然一阵摇晃,他急忙看向四壁,就见飞天舞姿身影随着霞光摇动渐渐变浅,盘桓在周围的乐声变了腔调,转为诡异的轰隆鸣叫,他急忙说:“这里要塌了,还是快离开吧,有话出去慢慢说!”
萨拉不为所动,枪口依旧指向关琥,她在考虑如何全身而退,因为黑衣人的枪口对准她的头,鲁莽行动只会两败俱伤。
只须臾工夫,地面波动得更猛烈了,好像有东西落下,却不是先前仙人抛下的花瓣,依稀是些细小沙砾,光线随着彩虹转移而变弱,也许不一会儿这里就会回归完全黑暗的状态,到时想逃命都来不及了。
关键时刻关琥反而不说话了,他知道现在一旦自己轻举妄动,就会被萨拉瞅准机会击毙,但他不动就代表其他人都处于危险中,到时谁都别想走。
“要同归于尽吗?”身旁响起接近金属质感的嘶哑嗓音,那个黑衣人终于说话了,关琥很想转头看他,却奈何现在无法动弹,只能说:“别管我,你带她们走。”
如果萨拉的目标只是他一个人,以黑衣人的身手带两个女生离开绰绰有余,谁知听了他的话,对方稍加沉默后,说:“那就同归于尽吧。”
要不是被抢指着,关琥一定冲过去揪住对方的衣领大吼——既然没打算接受他的建议,那何必特意问他,生死关头还玩这种问答游戏,很有趣吗?
“那就一起死吧!”前面传来萨拉的哈哈大笑声,不知她做了什么暗号,在旁边伺机待发的同伙突然同时向黑衣人扑去,黑衣人的双臂被他们一起按住,仓促之下,他及时抽回甩棍,将棍子击在其中一人的颈部,同时手肘拐出,撞在另一人的肋骨上。
黑衣人下手狠毒,就听骨头咔嚓一声响,那人的肋骨已被撞断了数根,但对方甚为彪悍,硬是咬牙不松手,听到身后传来几声枪响,黑衣人心急如焚,用力挥舞甩棍,将那几人甩开,等回过头,就见萨拉跟关琥缠斗在一起。
萨拉已经趋于疯狂,为了杀人完全不躲避关琥的攻击,关琥反而被她弄得手忙脚乱,手枪在搏斗中落到了地上,黑衣人急忙冲萨拉开枪,但连扣几下扳机,听到的只是空响。
搏斗中,关琥被萨拉用一记蒙古摔跤的招式绊倒。她压在关琥的胸口上,顺手抄起身边的手枪指向他,周围晃动得更厉害了,已有幸存的歹徒往外跑,她却视若不见,冲关琥冷笑道:“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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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石窟里的光亮所存无几,霞光余晖刚好照在萨拉的脸上,映亮了她因为憎恶而扭曲的脸庞,感到她的杀意,黑衣人吼道:“不关他的事,来杀我!”
吼声被无视了,萨拉的手指按住扳机扣下,枪响中关琥看到了在自己眼前炸开的血花,他正疑惑自己的脑部被击中,居然还有意识,就见萨拉的身体猛地向后一晃,拿着枪仰头倒下。
下一秒黑衣人冲到了他的面前,关琥感觉自己的手被握住,对方的掌心冰冷,却将他抓得很紧,紧到让他感觉痛的程度。关琥在黑衣人的帮助下站了起来,看到萨拉仰面倒地、满脸是血的样子后,他才终于明白刚才中枪的不是他。
转头看向黑衣人,他起初以为再次将自己从死亡边缘救回来的是他,但很快发现黑衣人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后方,透过隐约的光线,竟然看到叶菲菲站在某个歪倒的铜像旁,双手保持平举的姿势握着枪。
不会是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