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蛇娘子害怕的模样,付疏微微一笑,泰然自若地拿扇子扇着风:“放心,本座不会杀你。”
蛇娘子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谢圣女大人,圣女大人有任何吩咐,蛇娘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前一秒还誓死效忠左护法,如今却要为她赴汤蹈火了,真是个善变的女人。
但付疏留下她,也正是因为她善变。
来伏击她的四人当中,薛矮子和花不胜对雪千音积怨已久,即便没有左护法也会造反,毛阿大是个傻大憨粗的,一旦认定了主子就不会改变,唯有这位蛇娘子是个观会审时度势看眼色的,只要对她有利,谁是主子,她并不在意。
之所以会跟着左护法,不过是认为他赢面更大罢了。
付疏冷漠地勾唇:“蛇娘子连自己的儿子都能杀了炼毒,本座可不敢让你为我赴汤蹈火,只需你帮本座给左护法带句话,就告诉他:让他撑久点,别活不到本座回教。”
“圣女大人不回教吗?”见付疏的目光投过来,蛇娘子恐惧地咽了咽口水,连忙解释道:“圣女大人神功盖世,即便是左护法也未必能敌,为何不趁乱回去一统观音教?”
付疏垂眸,观音教之所以被称为魔教,也并不是没有道理,至少这教徒都是些是强凌弱毫无规矩毫无底线之人,谁强谁就能当教主,没有一点组织性。
然武力虽好,但它只能打天下,却不能治天下,想要让观音教几千教众心甘情愿臣服,需要的不是高强的武艺,而是谋划是规矩。
古往今来,盛世明君很少有武将出身,即便有,那他的雄韬伟略也绝对不在谋臣之下,就是这个原因。
但与无用之人,付疏才懒得解释那么多,只道:“本座该做什么,何时轮到你来教?”
蛇娘子猛地一抖:“属下不敢!”
“把话带到,去吧。”付疏漠然地扫她一眼,用眼神示意她离去。
蛇娘子果然是个会看眼色的,连忙遁逃,像后面有鬼追似的。
庞坤和登徒子从身后现身,登徒子额手称庆:“圣女大人不愧是圣女大人,竟然这么快就错反了左护法手下的得力帮手,明真佩服。”
付疏冷冷瞥向他:“师父若是知道明真先生这么会拍马屁,想来当年就不会将您让给庞长老的师弟了。”
她说的这件事,在观音教位高权重者眼里并不是秘密,却是普通教众和教外人士都不知道的,无异于间接证明了身份。
庞坤和明真眸色俱是一变,抱拳半跪下行礼:“属下参见圣女大人。”
付疏挥挥手示意他们起来,言道:“庞长老跟明真先生都是我观音教老人了,按理说本座还要叫庞长老一声师叔,往后就不必跪了。”
“是。”两人对视一眼,齐齐应了。
付疏看看天色,已经有些泛白了,还是照她计划的时间晚了些。
她微微叹了口气:“时间不早,二位先回吧,明日还是这个时辰这个地点,若二位真的想好,就再来。”
“当然,如果是带着取本座性命的人来,本座也欢迎。”
庞坤和明真都低下头:“属下不敢。”
“那就明日见。”付疏转身,踏着轻功离去,听见身后两道声音逐渐远去,露出了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回房之后,她敏锐地察觉到不同,屋子里多了倒不属于她的气息,极淡,像是有人来了又走了。
她眯了眯眼,不露声色地换下夜行衣躺回床里,运功一周天,彻夜未眠的疲倦瞬间褪去,整个人都变得神采奕奕。
卯时一刻,桃桃来伺候她起床,顺便送来早膳,刚吃完就听见有人敲门,说是太后找她。
不知怎的,付疏就想到了昨晚那道气息。
她收拾好自己,带着桃桃往太后的院子走去,半路遇上了同样要去给太后请安的皇后,她今日穿了件素净的衣裙,脸上也没化沉重成熟的妆,显出了几分女子的娇俏,见付疏盯着她看,竟然还娇羞地嗔了一眼。
付疏笑,福身行礼:“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抬抬手:“不必多礼,妹妹也是要去见太后的吧?一起。”
“是。”付疏刚一应承,皇后就上前挽住她的手,还朝她笑了笑。
这变化,着实有些大了,但看样子,这位皇后娘娘已经想明白了。
付疏觉得她是个不错的姑娘,可以试着相处一下,但以防万一,她还是谨慎地试探道:“娘娘还记得徐婉容吗?”
“记得啊,当初给你下毒的不就是她?”皇后扬眉,似有些不解:“本宫已经为你主持公道了,还提她做什么?”
付疏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娘娘真觉得当初下毒害我的人是她?”
皇后瞪大了眼,神色错愕:“人证物证俱在,难道不是?”
见她神色自然流畅,丝毫没有假装的迹象,付疏笑着摇摇头:“都过去了,就当是她吧。”
皇后却皱紧眉头,神色不安又焦灼:“怎么能过去呢?若真不是她害你,那岂不是本宫误判?但本宫该如何跟后宫众妃嫔交代,又如何跟死去的徐婉容交代?”
她确是个正直善良的姑娘,只是被家里保护得太好,半天也不知道这后宫水深人心险恶,如今还能好好地坐在皇后位置上,也算是她运气好了。
只是想在这后宫生存下去,光有善良和运气是不够的,等哪日太后先去,只怕她会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付疏无奈叹气:“娘娘,即便徐婉容是害我之人,但您也要想想,她与我远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何要害我?而且她分位之低,若非背后有人指使,又怎么敢害我?”
她不能说得太明白,恐有恶意诱导之嫌,只能含含糊糊地引皇后去查而已。
见皇后陷入深思,她又道:“娘娘罚徐婉容并没有错,只是这后宫之人并非个个纯善,想找个替死鬼,太容易了。”
皇后整个人都低落下来,一双清亮的眼睛盯着她,道:“那你呢?”
付疏垂眸:“臣妾也是后宫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