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杜梅刚走了几步,就看到夏瑾的父亲夏满仓拿着一张报纸满头大汗脸色苍白的从胡同口跑过来。
没错,就是跑过来的。
路过杜梅的时候,没有停留,好像没看到她一样。
杜梅好奇的停下脚步。
然后就看到夏满仓拉起站在门口的刘翠花就慌慌张张的进了院子。
杜梅只看到夏满仓指着报纸的某个地方,随后就关上了大门。
到底发生了什么?
杜梅的心里抓心挠肝的。
她想上前偷听,可是,大门突然被打开,刘翠花死死的瞪着杜梅,“你怎么还在这儿?”
老太太虽然看着厉害,可是,声音明显有些颤抖。
但是那双眼却满是阴毒。
杜梅吓了一大跳,尴尬的扯扯嘴角,忙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好像转过胡同了,还能感觉到那双阴毒的视线。
杜梅没敢停留,步伐都有些慌张。
好像做了什么坏事一样。
一边走,心里一边想,难怪大家都叫她老刁婆子,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那眼神就跟毒蛇一般。
但是,好奇再次涌上心头。
这到底是出什么事儿了呢?
那两个人的神情都不对劲,夏满仓手里还有报纸,报纸说什么了吗?
要打仗了?
不会吧!!!
杜梅觉得不可能,但是却也加快了步伐。
夏满仓的院子里,夏满仓拉着关好大门的刘翠花进了屋子。
屋子的门再次关上之后,刘翠花呆滞了一瞬,一把抢过了夏满仓手里的报纸,站在窗前仔仔细细的看着。
她没看报道,她看的是报纸上的那张照片。
虽然不是很大,还是黑白的,可也很清晰。
背景是一片田地,一个身材高大面容冷峻的老人站在田埂上。
但是,他不是农民。
旁边几位才是。
这人是省城新上任的领导。
上面有他的名字——夏伯虞。
他是去农村调研去的。
刘翠花眼泪就下来了,声音带着颤抖,“金宝他爹,这人很可能就是当初那个人。”
虽然跨过几十年,可依稀能看到年轻时的影子。
更别说,连姓氏都一样。
夏满仓也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翠花,如果就是他,你说……咱家金宝……现在啥样了?”
刘翠花缓缓的摇头,“我不知道。”说完这句话之后,眼泪流得更凶了。
可能害怕被人听到,捂着嘴,压抑着自己的哭声,“我的金宝啊,我的好大儿啊,你到底在哪里呢,你可想死娘了……”
夏满仓看了一眼窗外,倒也没阻止,不过脸色也不好,他说,“你别嚎了,如果不是你当初偏心眼不给那谁……吃饱,咱家的金宝怎么可能离开咱们?”
这话本也没有什么责怪的意思,可是,刘翠花却突然扑了上去,一把的抓住夏满仓,咬牙切齿的,“夏满仓,你啥意思,当初咱们穷的连口饭都吃不上,我不能眼看着我们的大儿子饿死吧,我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们老夏家的香火……”
就在这时候,外面有人在敲门,“奶奶,开门啊……”
这是夏家老二夏峰的小儿子夏伟涛。
竟然到了放学时间。
夏满仓忙抢过了报纸,转身塞进了抽屉里上了锁,抹了一把脸,对刘翠花说,“我出去打听一下这人的情况,你在家等着,对了,给我将那瓶酒拿着,我中午就不回来吃了。”
如果是往日,刘翠花肯定不会同意,今天却格外的痛快,不但将柜门打开,还拿出一包糕点,嘱咐道,“实在不行,多去几家打听打听,不过,你得注意,别被人怀疑什么……”
夏满仓倒是不在意,“怀疑什么,放心吧,没人会往那方面想的。”
说完,拎起了放在网兜里的东西,打开了房门,快步的出了院子,然后打开上了栓的大门,外面的夏伟涛正蹲在地上用树枝捅蚂蚁,如果是往日,夏满仓肯定会对最疼爱的孙子亲亲抱抱一会,此时却没有了心情,他路过夏伟涛的身边都没有停留……
夏伟涛今年十一岁,还在上小学。
他站起来看了一下爷爷的背影,随后背着书包就往院子里冲,看到刘翠花从屋子里出来,大声的喊道,“奶奶,奶奶,我饿了……”
刘翠花心里正难受和憋闷呢。
听到小孙子的喊声,冲着大门外看了好几眼,没好气的道,“别喊了,你妈马上就回来了。”
“奶奶,我要吃鸡蛋糕。”
刘翠花刚要进屋拿,可突然想到,鸡蛋糕被老头子拿走了,她突然就愤怒的要命,她九死一生生下的长子如今生死不知,找了这么多年啊,如今才刚刚有点眉目,可是,依然情况不明。
甚至,她都不敢去设想到底如何。
只能心急火燎的等着老头子回来。
而那个夏瑾呢,却好好的活到现在。
她捶着胸口,不公平啊不公平,刘翠花的眼底满是恨意,凭什么啊,凭什么你夏瑾还这么逍遥呢。
如果不是你,我怎么可能和我的儿子分别这么多年?
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
刘翠花的神情渐渐变得扭曲,拉起了小孙子的手,“走,奶奶带你去你大伯家吃饭去。”
今天不闹个天翻地覆心里畅快,她是不会回来的。
对了,还有那个总是对她摆脸色的夏至桥,连声奶奶都不肯叫,虽然一点都不稀罕,反而每次听都很生气,可是,不愿听是一回事,不愿意喊奶奶,那是另外一回事。
不是退婚了吗?
退的真好啊,李鹏成那样的年轻人,那个贱丫头是配不上的。
那个贱丫头,就只能配鳏夫盲流老头子,她可是她的奶奶呢,这以后,她一定要给她这个便宜孙女寻摸一个好亲事。
且都等着吧。
刘翠花拉着夏伟涛出了门,正好遇到急匆匆回家的夏老二的媳妇韩芹。
韩芹面色蜡黄,人也很瘦,与白胖的夏老太太正好相反。
而且,她看到老太太,本能的缩了缩脖子,眼底里闪过厌憎,但更多的是恐惧。
她慌忙的解释道,“娘,我今天加班了,我们那个小组都刚回来,我这就做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