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繁霜在门口等着,陈晏岁扭开门把手,地上是一条掉落的白毛巾,用毛巾绑紧门把手,反复裹紧门把往外拽,里面会扭不动。
她防得真的紧。
陈晏岁走出来,右繁霜就在门口等着,她也不看他,语气平静:“我只当搞错了,没有今天晚上的事情。我不会自作多情,也希望不是自作多情。”
她明显在用平静到话语压住混乱的心绪,可是她的话一句东一句西,前言不搭后语。
原来她也不是一直平静。
陈晏岁有点手足无措,却自嘲地笑了笑:“没有的事,今天晚上实在抱歉。陈氏的工作人员刚刚接手酒店,还不够熟练,你拉防盗链吧,不会再有人来打扰你。”
右繁霜草草点了点头。
两个人待在一起尴尬得双方都觉得头皮发麻。
右繁霜想起以前自己那么幼稚,拿他代替苏忧言。
陈晏岁想起自己自作多情。
两个人像是昨天吵架了的小学生,被分到在一起玩玩具,简直尴尬得要死,连眼睛都不看对方。
右繁霜拉着门:“我进去了,你明天记得查一下这边的工作纰漏别在出现这样的问题。”
陈晏岁赶紧让开半身,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尴尬得口不择言道:“你要不要吃点夜宵或是喝点红酒助眠,我让人送上来。”
右繁霜拉着门把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了他一眼。
她只感觉莫名其妙,别开眼睛,开门进去了。
右繁霜关门的那一刻,陈晏岁都莫名松了口气,大口大口地呼吸。
他站在右繁霜门口,却莫名地抓了抓头发,低头笑了。
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笑,却在她门口傻笑。
他转身走了。
走廊尽头,刚刚谈完事情的陆盈略微错愕地看着陈晏岁离开。
第二天右繁霜六点起的床,开会前托着脑袋想睡觉。
会议时勉强托着脑袋开完整个会。
唯一特别的是,快结束的时候,陈璟来了。
陈璟过来视察酒店情况,确定重新装修风格。
穿着偏休闲的西装,浑身有一股随和但有让人不敢忽视的气场。
眉眼算儒雅的俊美,发型倒是有点艺术家,适当的卷发,在脑袋后面绑起一个小揪,嘴唇的形状像花瓣,人很宽厚,说话时总是带着微微笑意,连听实习生说话都会含笑。
坐在主位的时候,气场氛围和陈晏岁是泾渭分明的。
陈晏岁年轻带着锐气,过分俊美的面庞本就有一定的距离感,总是以不苟言笑来体现自己的威严。
而陈璟比他大将近十岁,儒雅随和风趣,聊天的时候,楼裕的脸都微微红起来。
叫到右繁霜名字的时候,陈璟含笑问她自己的想法。
右繁霜说话慢慢的,在思考的时候会更慢,但陈璟双手交握,等着她慢慢说,认真地听着一个小实习生的想法,还给予赞许。
右繁霜莫名想起,昨天晚上陈晏岁说的话。
对手是一个很精明的人。
确实,滴水不漏,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
问完右繁霜,陈璟又转而问陆盈意见。
陆盈冷着脸,一向是挑剔的她却只说右繁霜的意见已经很全面了,没什么要改的。
桌上的其他两个实习生心底惊讶不已。
而另一个女人在门口探了探头:“哥,什么时候结束,我们下去吃日料吧。”
陈璟宠溺地笑笑:“等会儿,你先等一下,哥哥还在谈事情。”
右繁霜余光看向那个女人,却莫名感觉有点眼熟,好好想了想,上次见到这个女人,好像是见到她和陈晏岁一起去酒店。
那个时候,阿言还没回来,她和陈晏岁还不太聪明地互相折磨。
仔细看眉眼,这个女人和陈晏岁不像,但和陈璟却是有五六分相似。
右繁霜一愣,下意识看了一眼陈晏岁。
是…陈晏岁的姐姐?
酒店,也是陈氏旗下的酒店。
那当时,陈晏岁带着这个女人进酒店,不是去做什么,而是单纯和姐姐进自己家…
右繁霜一瞬间好像明白了什么,她震惊得不知道该有些什么反应。
陈璟抱歉地笑笑:“是我妹妹,不好意思。”
陈晏岁注意到了右繁霜愣愣看他的目光,转眸看她。
他在众人之间,平静地看了她一眼。
眼神简直就像在说,看吧,你冤枉我了。
一秒之后。
两个平静的人立刻双双转头看向别的地方。
感觉看到对方,并且对视就像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不止别扭,还起鸡皮疙瘩,双方都觉得哪里怪怪的,好像走着走着忽然踩了一坨屎。
没有别人看到,只有自己会努力地找地方蹭。
右繁霜反复小心提醒自己,不能让别人误会自己和陈晏岁有任何暧昧。
绝对不能被泼脏水。
陈晏岁单纯是受不了和她对视,总觉得良心很过不去。
看着她,总有一种,没错,今天你又做错事了的感觉。
她当初平静地看着他各种发疯。
现在回想起来,她的眼神简直就像是平静又无奈地说,你又发疯了。
他自作多情地要她关注自己,让她别学句芒。
现在想想,他每次威胁她恐吓她,她的表情都像是在关爱智障,能看穿他的装腔作势和故作坚强,看穿他的孤寂和渴望关心。
然后她下一次故意戳他肺管子地穿着句芒的衣服来见他。
陈晏岁想起来觉得尴尬。
他以为她喜欢他,实际上人家的心根本就不在他身上。
更别提是故意学句芒来吸引她注意的了。
也许,右繁霜是故意的想气死他。
当他还在想着,要怎么挣扎出想爱一个人,反而会逃避和破坏关系的心理怪圈,去和她相爱的时候。
她想的,可能是陈晏岁是不是多少沾点不聪明。
对这双眼睛,她有点感情,但不多。
有些时候她的表现,都能看出来她是有点无语。
但是他那个时候太自信,完全不会相信她是无语。
而对面的右繁霜有种浑身都不自在的感觉,有种想“咦”出来的嫌弃,坐立不安,想找个地方蹭干净这种乱七八糟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