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许长安的封赏下来了,官衔由四品直接晋升为三品,任中书省中书侍郎,另赐官邸一幢、金银、绸缎、奴仆若干。
这一次依然还是有人反对。
但相比以前,反对的人却少了许多。
毕竟,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许长安的前程恐怕已经无人能够阻拦,与其结怨,还不如趁早亲近或拉拢。
重要的是,宫里已有消息传出,说许长安与神庙可能有着密切的关系。
他身边的侍卫五竹,便是来自于神庙的使者。
虽说很难证实消息的真假,但是,许长安所表现出来的一切,的确也不是普通人能够办到的。
所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而且在这个时候,朝中不少大臣终于隐隐醒悟,沉重之死或许便与许长安有关。
当然,猜测归猜测,没有证据的事,谁又能奈何?
就连太后这次都表现的很平静,并未大动肝火,大动干戈。而且,沉重刚死两天,新的指挥使便已经走马上任。
任谁都看的出来,锦衣卫恐怕要变天了。
因为新任的指挥使竟然不是从锦衣卫内部提拔的,而是由战豆豆下旨,调任大内侍卫副统领曾明担任。
朝中大臣心里都很清楚,近几年来,大内侍卫一直都是由小皇帝掌控着。
既然调了曾明去担任锦衣卫指挥使,这便意味着,小皇帝恐怕要对锦衣卫进行一次清洗。
而锦衣卫以前一直由沉重把控着,沉重又是太后身边的第一宠臣。
看来,太后与小皇帝又将展开新一轮的争斗。
当然,这些只是不明真相的大臣的想法。其实,他们又怎么会猜到太后与皇上之间的默契?
就在一众朝臣猜疑纷纷时,又有一桩大事件发生了,瞬间便转移了一众人的视线。
包括民间百姓,也无比振奋。
由上杉虎挂帅,肖恩辅助,兵分三路,讨伐大齐周边包括燕国在内的五个诸候小国。
一直以来,这几个诸候小国利用地势之利,以及南庆、北齐的对峙从中渔利,就像房上的冬瓜一样两边滚来滚去。
可现在,许长安已经与庆国签下了国书,庆国许诺不再插手这几个诸候小国的事。
如此大好的机会,战豆豆自然不会放过,决定以最快的速度拿下这几个小国。
只要庆国不插手,又有上杉虎亲自出马,拿下这几个诸候小国几乎是没有悬念的事。
届时,战豆豆必然声望高涨。
果然不出所料,刚开战不久,对方便纷纷派使臣前来谈和。
谈,当然可以谈,但底线是归顺北齐,还想自立为王的话那就只能打到服气为止。
捷报不断传来,北齐举国上下一片欢腾。
这日下午,海棠朵朵找到许长安,一副大大方方的样子说要请他喝酒,地点订在城郊的山水别院。
这处别院乃是战豆豆专程为海棠朵朵准备的,因为她知道海棠朵朵喜欢清净,喜欢田园生活。
故而,这处别院打造的颇有乡野气息,名字也是海棠朵朵自己起的。
来到别院之后,海棠朵朵带着许长安四处参观了一番,还洋洋得意地问:“怎么样?很美吧?”
许长安笑了笑:“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海棠朵朵翻了个白眼:“真话假话都不想听。”
“好吧。”
其实,这处别院的风光还是很不错,只是比较原生态,养了鸡鸭,还种了菜什么的。
“走吧,去喝酒,酒菜我都已经准备好了,自己养的鸡,自家塘里的鱼。”
许长安一边走一边问:“朵朵,你不是在帮着打理皇家内库么?哪来这么多闲工夫会养鸡养鱼?”
“我不在,自然有人帮着打理。”
“哦,我还以为你一个人打理这么大个院子。”
海棠朵朵一脸鄙视的样子:“嘁,用用脑子好不好?这么大的地方一个人怎么打理的过来?”
“也对……你怎么想起请我到这里喝酒?”
“没啥,你就当我心血来潮好了。”
走了几步,许长安突然坏坏地笑了笑:“朵朵,万一咱俩喝多了,稀里湖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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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故意不说了。
本以为海棠朵朵会恼羞成怒,哪知,她却偏过头来,冲着许长安意味深长笑了笑。
有戏?
许长发心里一跳,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道灵光。
二人一起进到一间小厅内,里面果然已经摆上了一桌精美的酒菜。
“你们都退下吧。”
海棠朵朵冲着屋子里的两个侍女吩咐了一声。
“是,奴婢告退!”
“三公子,请!”
海棠朵朵抬手示意许长安坐下,并倒了两杯酒。
“三公子为咱们大齐立了不少功,我先敬你一杯。”
“哪里哪里……”许长安谦虚了一句,随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时,海棠朵朵的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的神采,暗叹了一声,也干下了杯中酒。
许长安猜的没错,酒果然有问题。
酒里混和了一种特殊的料,能让人迷失、亢奋……只是,其效果对女人的影响微乎其微,主要是针对男人用的。
不觉间,天色黑了下来,许长安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眼神不停地在海棠朵朵身上游移着。
海棠朵朵轻咬嘴唇,双眸犹如剪剪秋水,泛着一种别样的神采。
“朵朵……”
“怎么了三公子?是不是有点不舒服?”
海棠朵朵体贴地起身走到许长安身前,弯下腰,伸出温软的小手在许长安额头摩挲着。
“朵朵……”
许长安终于爆了,一把将海棠朵朵搂到怀中,另一只手……
“啊!”
海棠朵朵尖叫了一声,勐地推开许长安,眼一瞪、拳头一捏……
不过,想起自己今日之重任,又不得不松开拳头,装出一副温柔体贴的样子主动上前扶着许长安,柔声道:“三公子可能喝多了,我扶你去房里休息。”
一进房间,许长安又一次搂紧了海棠朵朵。
“三公子不要急,等我换件衣衫……”
海棠朵朵推开许长安,飞快地跑到了屏风后面。
过了一小会,又低着头羞答答走了出来。
“朵朵……”
许长安旋风般冲上前去,一把将海棠朵朵抱起来冲向榻边……
其实,他早就猜到了海棠朵朵的“诡计”,而且酒一下肚他便知道酒有问题。
只不过,酒里下的料对他的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他只是在配合海棠朵朵顺水推舟罢了。
其实今天的女主角并非海棠朵朵,这妞玩了一出金蝉脱壳之计,已经熘出房间。
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的女人,其实是……战豆豆。
这出移花接木、偷天换日的主谋正是她。
许长安心里一清二楚,也知道战豆豆的目的是什么。毕竟她是女儿身,就算有后宫三千佳丽又能如何?
再肥沃的土地,如果不播种的话,又哪来的收获?
“豆豆……”
许长安突然梦呓般唤了一声。
战豆豆吓了一大跳,有些心虚地看了看许长安,发现他微闭双眼,一副沉迷的表情,不由暗道:难道听错了?
“朵朵……”
许长安又唤了一声。
不知为何,战豆豆的心里有些酸酸的,双手勐地一推,哼了一声:“朕要在上面。”
这一夜,注定是不寻常的一夜。
……
不觉间,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嗯……”
许长安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慢慢坐起身来。
“公子醒了?”
一个侍女走上前来,侍候着许长安穿上衣服,然后洗漱、梳头、吃早点。
“对了,朵朵姑娘呢?”
“回公子话,圣女一早便去皇宫了。圣女吩咐说,等公子醒了之后便去一趟皇宫,皇上有要事与公子商议。”
“嗯,知道了。”
吃完早点,许长安离开别院来到了皇宫。
“微臣参见陛下!”
一进御书房,许长安循例上前见了一礼。
“爱卿平身,来人,赐座!”
战豆豆仿佛已经忘了昨夜的事,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微笑着抬了抬手。
反倒是海棠朵朵有些脸红红的样子,站在一边不停地吃葡萄,时而偷瞄一眼许长安。
结果,正遇上许长安一副暧昧的眼神。
这下,脸更红了。
坐下后,许长安问道:“不知陛下召微臣入宫有何要事?”
战豆豆正襟危坐,一脸凝重道:“朕想亲自去一趟东夷城,与东夷城主谈谈合作的事。”
东夷城主正是四顾剑。
他是当世四大宗师之一,也正是因为如此,东夷城方才能够以一城与庆国、齐国并驾齐驱。
而且,还控制着周边不少诸候小国。
许长安心里很清楚,战豆豆说是谈合作,其实是想拉拢东夷城联手与庆国对抗。
当然,这也是迫不得已之事,如果让庆国抢了先,北齐恐怕就有大麻烦了。
心里知道是一回事,许长安还是假意道:“陛下要亲自去东夷城?为何不派使臣去谈?”
战豆豆摇了摇头:“这些年来,庆国与我大齐不知派了多少人去谈,根本谈不拢。
朕思来想去,恐怕只有朕亲自出面以彰显诚意,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这……可是陛下一旦离京,安全问题恐怕要慎之又慎。”
战豆豆笑了笑:“这正是朕找你的原因,朕想让你与朕同行。”
闻言,许长安不由一脸意味深长回道:“微臣明白了,陛下放心,有微臣随行,定然护得陛下周全。”
“哈哈哈,好,朕等的就是这句话。”
战豆豆一脸爽朗的笑意。
其实,她让许长安随行主要还是因为五竹,有五竹这样一个大宗师级别的高手随行,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而且,她还有另一层深意。
当年的四顾剑没事喜欢一个人蹲着看蚂蚁,被人视作白痴,受尽了冷眼与欺凌。
直到遇上了叶轻眉与五竹之后,他的命运方才彻底改变,最终成就了大宗师的地位。
所以战豆豆相信,只要有五竹一同前往,一向油盐不进的四顾剑怎么也会给点面子。
“不知陛下打算何时出发?”
“越快越好……对了爱卿,此次出行乃是朕微服出访,切勿提前泄露消息,省得那些老臣又来烦朕。”
“明白!”
两日后,深夜时分,一行队伍悄然出城而去。
此次出行,战豆豆十分低调,连狼桃都没有同行,主要随行人员只有司理理、许长安、海棠朵朵、五竹四个人。
余下人员便是车夫、普通侍卫与侍女,也不过十余人而已。
上京距离东夷城也不算太远,有两条路线,一条一直南下,过南京之后再往东行。
另一条先往东,抵达东海郡之后一路南下,两条路线的距离差不多。
不过,走东海郡的话山路较多,而且要经过一些诸候小国,故而一行人还是选择了南京这条路线。
“轰隆隆!”
这日中午时分,一行人在经过一处山谷时,突然间一阵地动山摇的巨响,瞬间烟尘漫天,飞石乱舞。
“不好,保护皇……保护公子!”
海棠朵朵大喝了一声。
正当她想冲向战豆豆坐的马车之际,无数滚石、滚木混杂着飞落而下,逼得她不得不避让。
此时,五竹却一点也不慌,既没去救许长安,也没去救战豆豆与司理理,而是飞身而起,总是能够精准地避开飞石,并踏着飞石借力而上,很快便跃上了半山腰。
果然,半山腰埋伏了不少人,有的人在滚飞石,有的在滚滚木。
至于之前的爆炸声,显然是预先埋了火药。
五竹一上来,那便是这些人的噩梦,绝大多数人甚至来不及反抗便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至于许长安,在刚听到爆炸声时便以惊人的速度冲进马车,一手一个,拽着战豆豆与司理理直接撞开马车后厢反向狂奔。
牵着两个人,却似乎并不影响他的速度,一口气奔出了山谷方才停了下来。
战豆豆不愧是天子,不见一丝惊怕,倒是神情有些惊愣与震憾。
司理理则一脸呆痴,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
快,太快了。
她完全是被动跟着跑的……准确地说,就跟飞一般,几乎脚不沾地,她自己根本没有使力气,而且也使不上。
战豆豆同样也是如此。
她好歹也跟着狼桃、海棠朵朵修炼了好几年,差不多也有近六品的实力。
她心里很清楚,就算是海棠朵朵也达不到许长安刚才的速度,更不要说还是拽着她与司理理一起跑出山谷的。
惊愣之下,战豆豆下意识冲着许长安问:“你……你怎么跑的这么快?”
许长安笑了笑:“可能是微臣在危急之下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潜力。”
战豆豆:“……”
这家伙难道不知道,欺君乃是杀头重罪?
许长安又道:“看样子陛下的行踪已经暴露,也不知是谁搞出如此大的阵仗,这是铁了心要陛下的命……不会是庆国吧?”
战豆豆沉着脸摇了摇头:“庆国现在正与我们合作,应该不至于,大概率是几个诸候国的报复。”
“嗯,有可能……”许长安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毕竟,战豆豆这次的态度相当强硬。
那几个诸候小国不愿并入北齐,宁愿成为附属小国岁岁朝贡,但战豆豆却不答应。
她的夙愿是恢复北魏时期的荣光,将分裂出去的众多诸候国一一归入北齐疆土。
这一次算是刚刚开头,自然要打出一个威风,打出一个结果,又岂容这些诸候国变相独立?
她要的是,让这些诸候国变成北齐的一个又一个郡。
“呵呵,跑的可真快……”
突然间,一道戏谑的声音传来。
战豆豆心里一惊,掉头一看,不知打哪里冒出十几个人来,其中有几个手中还举着一种特制的连发弩箭对准了他们三人。
“竟然是你?”
看清来人后,战豆豆不由皱了皱眉。
为首之人,乃是燕国太子周炳。
这家伙两年前曾经率人出使过北齐,故而战豆豆认识他。
“没错,战豆豆,你千不该万不该在这个时候离京。
你要是不离开上京,我们还真拿你没有办法。可惜,你太自大了,在这当口居然敢微服离京……”
战豆豆怒声道:“住口,周炳,朕警告你,你要是敢动朕,朕一定灭了你们燕国。”
“呸!”周炳一脸羞怒:“我燕国已被你北齐军队打得千疮百孔。
好在老天有眼,终于让本王找到了机会。”
这时,司理理不由挺身而出:“你们要抓便抓我去当人质好了,我是北齐贵妃。”
周炳一副色米米的神态笑了笑:“呵呵,美人儿,你这是在求我么?”
“我……”司理理刚要回答,战豆豆却一把将她拖到身后,冷声道:“你是朕的女人,何时轮到你来作主?”
司理理一脸焦急:“陛下……”
“住口!朕乃堂堂北齐天子,岂能让你一个女人出头?
周炳,朕劝你及时回头,不要一错再错,连累了燕国皇室,连累了燕国百姓。”
周炳冷笑道:“战豆豆,你死到临头还敢端什么皇帝的架子?别以为拖延一点时间便会有人来救你。
识相的便乖乖束手就擒,说不定还有活命的机会……”
显然,这家伙是想活捉战豆豆,以此为要挟逼北齐退兵,并达到继续独立的目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