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回春仙符’,与杨某在崇仙大会上用来治疗马大侠的仙符一般无二。”
曹信最是诚实守信,找到陆羽,将两道仙符双手奉上。
“回春仙符!”
陆羽接过,一时心喜。
这一次拿棋仙九术换取仙符,虽然前期等待再加上先货后款这半个月,让他颇为忐忑。
但仔细回顾,其实一切顺利。
交易时没有任何附加条件。
交易后虽然验货验了半个月,但验明之后,给出‘货款’也很干脆。
远比他预想的最好情况都要规矩三分。
而杨过与神侯府这么干脆,仿佛‘仙符’可有可无,丝毫不怜惜,这种态度,也让陆羽心里泛起不少心思:“兴许,仙人赐给神侯府的‘仙符’不在少数,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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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位思考。
要是稀少,陆羽是万万舍不得将这救命至宝随意给出去的。
唯有不缺,才这么大方。
这是好事。
越舍得。
说明仙山越真、仙人越友善,往后他们能与仙人接触的机会就越大。
陆羽心念转过,几多欢喜。
这一边。
曹信看向陆羽,又说起另一桩买卖:“杨某在与凋兄遨游海外、往来仙山时,在崖山往南七千三百里,遇见一处大岛,岛上矿藏十分丰富,金银遍地,不知朝廷可有兴趣?”
“七千三百里?”
陆羽一怔。
他以往对海事不感兴趣,但自从五月份,崇仙大会之后,就曾用心了解过。
据他所知。
大梁的船队,往南最多去过一处名为‘爪哇’的岛国,这是南海极限,往后风暴重重,再难穿梭,是死亡海域。
而‘爪哇国’距离大梁最南崖山省,才仅四千里而已。
可曹信呢。
一杆子,打到七千三百里外?
“但是,七千三百里外的岛屿,即使金矿银矿遍布,想要开采,可不容易。”
“往来都难。”
颠簸七千里去海外孤岛开采金银矿?
怕不是脑子有问题!
陆羽摇摇头,不感兴趣。
“陆兄不至于这般目光短浅?”
曹信推销道:“‘金银岛’虽在七千三百里外,航路遥远,风波不少。但岛上金银矿藏确实多,朝廷占了,不会亏的。再者说,朝廷调拨一只舰队前往金银岛,有凋兄带路领航,完全可以探索出一条安全、稳定的航线,直接将大梁南海海域从四千里扩充到七千三百里,想想海上多少岛屿,这是多大财富?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曹信看向陆羽,极尽蛊惑:“‘金银岛’是前往仙山的必经之路,早些去金银岛经营,日后一旦神侯公布仙山所在,朝廷就能更快一步前去仙山见到仙人。”
“……”
“杨兄别说了,多少钱,开个数!”
陆羽听到这里,果断从了。
你不早说!
早说仙山,他早应了。
至于金银、矿藏——
些许俗物,怎比得上仙山、仙人!
“……”
这下换作曹信愣住,陆羽这态度转变未免也太快,他哈哈一笑,掩饰尴尬,随即就道:“金银岛加上航线,一共作价二百万两白银。”
金银岛!
价值本就不菲。
但更有价值的,还是这条航线。
不论是金银岛,还是航线,曹信都没在忽悠陆羽,并不是空手套白狼。
当然,‘金银岛’不是他发现的。
而是重阳真人。
这老道一叶扁舟出海,将途中经过的海域、海岛、陆地,全都记录在册、绘制成图。
临别时,交给曹信。
这海图粗糙,想要依靠重阳真人的海图,去到曹信跟重阳真人偶遇的‘万寿岛’,压根不现实。
要知道。
重阳真人一路上遭遇不知多少凶险。
他曾多次遭遇风暴,被海浪席卷的不知东南西北,没有他的实力,根本渡不过那些海域。
因此。
这海图,价值有限。
但曹信有神凋,可以高空俯瞰、探路。
再对照海图,就能判别岛屿、摸索航线。
别说七千三百里。
就是二十六万里之遥的‘万寿岛’,只要他肯花时间花精力,也有把握带领一支舰队从南海出发,抵达目的地。
广袤海域。
便是曹信的后花园、提款机。
而这一次。
出卖重阳真人曾途经路过的这处被他命名为‘金银岛’的岛屿,为的就是迅速变现大量资金。
“二百万两!”
“这——”
要是完整的前往仙山的航线,别说二百万两,就是两千万两,朝廷砸锅卖铁也拿得出来。
但如果仅是一部分——
陆羽迟疑,看向曹信,问了个关键问题:“不知仙山距离我大梁多少距离?”
“二十六万里。”
曹信也不隐瞒,如实告知。
“这么远?!”
陆羽一惊,心下默算,然后抬头:“不如这样,前往仙山的完整航线,朝廷愿意出价八千万两——”
“别!”
“八千万两!”
“杨某敢收,陆兄敢给吗?”
曹信摆摆手。
在这打口水仗,实在没意思。
八千万两?
曹信倒是不怀疑大梁朝廷能不能拿出来。
但他们敢赌吗?
曹信给出海图,他们不做验证?
二十六万里的海途,等他们的舰队抵达,验证过后,曹信得等到猴年马月去?
哦,对了!
差点忘了!
“关键是——”
“仙山不存在啊!”
真要给朝廷验后付款,那就穿帮了。
至于,不验证,白给八千万——
那什么,梦里啥都有。
不如做梦去吧。
是以。
曹信压根懒得和陆羽讨论这些,没结果,纯浪费感情。
“二百万。”
“金银岛。”
“干不干?”
曹信起身,看向陆羽:“不愿意的话,我自去找其他人合作,但以后,朝廷就休想从
神侯府得到仙山、仙人的任何讯息。”
月术篇到手。
曹信彻底硬气起来。
总之。
今日陆羽要是不买,那就一拍两散,今后老死不相往来。
“杨兄这是强买强卖。”
陆羽苦笑,实在吃不准,这人属猴的吧,说翻脸就翻脸。
闻言。
曹信笑道:“真要是强买强卖,我方才捏着仙符,还怕陆兄不从?陆兄莫要占了便宜还卖乖。那一处‘金银岛’,只要好生开发,日后金银年产量,不会比西南三省加起来少。我这是为陆兄为朝廷着想,这是双赢。”
大梁西南三省,银矿遍布,年开采量超过百万两。
“金银虽好,可毕竟孤悬海外,转运不易。”
陆羽叹道。
“这有何难。”
“日后大梁在金银岛开采出的金银,只管留在岛上,无须往回转运。后续我神侯府再有什么买卖,朝廷就以金银岛上的金银库存付款就行,杨某亲自去取。”
曹信说着,摸了摸手上黄金戒指。
“这——”
陆羽这才想起来,人有仙家宝物‘乾坤戒’呢,他好奇问道:“这仙戒不知作价多少?”
“无价!”
曹信惜字如金。
“哈哈!”
陆羽干笑两声,见话说到这份上,再不敢推搪,当即道:“那就二百万!”
“痛快!”
“有劳十日内付款!”
曹信冲陆羽拱手,告辞离去。
……
见过陆羽。
交易谈妥。
第二日,就是除夕。
乾佑七年即将过去,新的一年,即将到来。
曹信去年是跟大姐她们一起在岐山派过的年。
但今年,他人在西京,就回了曹家庄,与老娘、大哥大嫂、弟弟曹良还有小侄女曹安一起。
去年七月。
到今年年底。
曹信已经一年半的时间没有正大光明回曹家庄。
一回来。
庄中顿时一阵欢腾。
曹张氏。
小曹良。
大嫂程静。
包括经常见面的大哥曹仁。
一个个都很开心。
但曹张氏还有遗憾,冲着曹信身后看了又看,忍不住问:“怎么就你一人回来?你大姐呢?”
曹张氏跟曹贤感情很深,一年半没见,实在想念。
但可惜。
“大姐还在岐山呢。”
“不过她在岐山过的挺好,武功进步飞快,在门中威望很高。”
曹信笑道。
其实。
他离开岐山派的时候,曹贤才刚从病榻下地。
跟长白剑派‘四灵双玉’之首‘多臂灵剑’柳文期一战惨胜,曹贤即使有自身‘氤氲紫气’以及曹信医治,也足足躺了一个月,伤势极重。
好在并不致命。
而且。
这一战为她在岐山派建立极高威望,颇有年轻一辈领头羊的架势。
在当今岐山,正欠缺这样一位敢打敢拼的精神领袖。
岐山派需要。
又兼曹贤是曹信亲姐。
任三不自然也多关照。
日后。
曹贤在岐山派的地位不会太低。
“大姐现在可威风了。”
曹信报喜不报忧,专捡好听的说给曹张氏跟大嫂听。
曹张氏这才放心,但还是想,她拉着曹信絮叨道:“你姐走之前捉的那对鹦鹉已经孵了两窝小鸟,现在一家好些个,整日在庄中叽叽喳喳乱飞,热闹的不行。”
那对虎皮鹦鹉——
曹信想起来。
不过,曹贤在岐山派乐不思蜀,早就将这对随手抓来的鹦鹉忘的干净。
可怜老娘还在家中帮她养着,一窝又一窝。
曹信跟着曹张氏去屋里看过畏寒的鹦鹉,果然是好大一家子,不惧生人,有两只活泼的,还飞到曹信肩膀上,顾盼生姿。
曹张氏问过女儿,又聊起卫菲菲:“这姑娘今年也不回来?”
“不回。”
曹信摇摇头。
曹张氏拉着曹信,小声问道:“你对她有没有那种心思?”
一旁。
程静闻言,抿嘴偷笑。
女武神‘桂英’面不改色,但却默默竖起耳朵。
“菲菲——”
曹信想起远在岐山派的血亲师妹,笑道:“大家都还小,顺其自然吧。”
这是标准渣男发言。
不过。
这也是实话。
他这一生,亲近的适龄女子就那么几个——
卫菲菲。
唐飘飘。
再就是桂英。
满打满算,也才三个。
要说从中挑一个结婚生子,身份地位上最匹配的,当然是卫菲菲。
至于唐飘飘。
这一位差点成了自己大嫂,不合适。而且她的性子,也不适合曹信。
桂英的话——
曹信承认,只是馋她身子。
要说心灵上的共鸣,感情方面,还不如卫菲菲呢。
倒是卫菲菲。
“天底下可没有再比这更好的姑娘。”
“去年下半年,人家姑娘看到《江湖旬报》上我们曹家庄刊载的‘寻人启事’,特意给卫老堡主他们写了信,让他们赞助了五千两。”
“这事你哥跟你说过吧?”
曹张氏拍一把曹信,觉得儿子这么吊着人家小姑娘,属实不厚道。
曹信苦笑。
这事他当然知道。
远在海外的时候,大哥曹仁就在西京老宅中,通过文字将这事说清楚。
曹信当时没回应、没回来。
觉得这钱,收不收都行。
最终。
还是曹仁做主,婉拒卫家堡的好意。
五千两不是小数字。
要知道。
当初曹仁曹信置办曹家庄,总的还没超过五千两呢。
卫菲菲倒是大方。
卫家堡也当真舍得。
但是曹家庄不缺钱,曹仁考虑到曹信跟卫菲菲的关系——
“要是你们好上了,收了卫家堡的钱,总归手短嘴软。”
“要是没好上,这钱就更不能收了。”
曹仁给曹信解释。
他考虑的很周全。
“嗯。”
曹信点头:“等回了岐山,我再当面谢谢菲菲。”
至于成亲。
他才十三,再等等吧。
……
提到卫菲菲。
想到岐山派。
曹信看向曹张氏,询问老娘:“等开年,正月过后,咱们一家一起去岐山派看看?”
“去岐山?”
“太远了,会不会不方便?”
曹张氏对岐山没什么兴趣,但她想看看曹贤,顺带也想看看曹信、曹贤姐弟这两年生活、学艺的地方。
“方便。”
曹信看出曹张氏心思,转头又问大哥大嫂:“大嫂这边方便吗?”
“行啊。”
“前年你提过,我一直等着呢。”
程静大大方方,她出嫁前一直在西京城,紧守闺阁。成亲后,到了曹家庄后好一些,可以四处转转,但又怀上曹安,也没去过太远。
对岐山这样的大梁名山,她还挺期待的。
至于曹安。
按理来说,才仅一岁半,不宜远行。但有曹信这个神医陪着,程静十万个放心。
“五哥,什么时候出发啊?”
曹良现在也是大小伙,但仍是憨憨的,抱着曹安,脸上也满是期待。
“过完年。”
“出了正月,就出发。”
曹信摸摸曹良脑袋,又将他怀里曹安抱过来。
“哇——”
曹安没见过曹信,认生,吓得张嘴就要大哭。
“哈哈!”
曹信也不尴尬。
亲亲抱抱举高高,不多时,屋里就全是小曹安的欢笑声。
一大家子,其乐融融。
曹贤不在,但年后很快就能见着。
唯一遗憾。
仍是曹义、曹淑!
……
曹家过年时。
远在上京。
与吕国公并列大梁开国八公之一的郑国公府邸,同样气氛热烈。
不过,作为郑国公府太夫人、王老太君的外孙女,年仅十四岁的韩熏屋里,则显得有些冷清。
韩熏是王老太君与上一任郑国公膝下小女‘周敏’所出。
早年。
周敏嫁给西北将门世家的‘韩旗’,诞下一女韩熏,却在韩熏四岁时故去。
韩熏跟着父亲长到七岁,恰逢西北大乱,韩旗奉命领兵平乱,无暇照顾女儿,就将韩熏从宁西老家送往上京,托老太君与大舅兄照顾。
本待战乱平息后,就会接回去。
但谁成想,第二年,韩熏八岁时,韩旗就战死沙场。
自此。
韩熏常住周府,养成了孤标傲世的性格。
一晃就是七年。
眨眼间。
小丫头长成大姑娘,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
少女几多愁,做不得自家主。
心思一多,便病倒了。
“姑娘,喝点热粥暖暖胃吧。”
韩熏躺在床上,娇小可人。屋外,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几步快走进了屋,两手捧着一碗热粥,来到床前。
“喜鹊,不是让你回去吗?”
“你跟你哥哥一年到头也见不着几回,年底几天,多聚聚吧。”
韩熏摸摸小丫头的总角,眉梢说不出的愁绪。
“姑娘病了,我不能走。”
那称作‘喜鹊’的小姑娘坐在床边,将韩熏扶起,要喂她喝粥,一脸认真。
“好好。”
“那我喝完粥,你就回去吧。”
韩熏怜爱的摸了摸喜鹊的脸蛋,将一碗热粥喝了小半,就再吃不下。带着疲倦,又劝说喜鹊几句,这才将这个忠心、善良的小丫鬟劝走。
……
“哥!”
“哥!”
“我回来啦!”
喜鹊蹦蹦跳跳,被韩熏房里大丫鬟明月送回来。
她跟哥哥就住在这里。
不过。
喜鹊是韩熏跟前丫鬟。
而她哥哥因为一身痨病,没法在主子跟前伺候,托韩熏的推荐,得以在国公府锅炉房里谋了个差事。
虽然脏些累些,还经常要值夜班,但胜在有一份工钱可以养活自己,又有国公府安排的住处。
吃住不愁。
已经胜过许多人。
“喜鹊。”
“咳咳。”
杨义听到动静,从屋里迎出来,快走两步路,就忍不住咳出声来,但脸上满是笑容。
“哥!”
喜鹊更是兴奋,迈着小短腿一下子冲进哥哥怀里。
兄妹俩各有差事,在国公府这深宅大院中,一年到头难见到几次,每次见面都很开心。
杨义摸摸妹妹的小脑袋,又冲送她回来的明月笑道:“喜鹊这一年,有劳明月姐姐照顾。”
他们也是老相识。
当初。
他跟妹妹与家人失散,杨义病倒,脑子迷湖,万幸遇到途经的韩熏等一行人,被韩熏可怜,就带着他们兄妹俩一同来到上京。
然后又给杨义安排工作,又时常接济。
等妹妹大一点,又将她收作丫鬟,赐名‘喜鹊’,带在身边不曾亏待。
来时路上。
杨义就跟韩熏身边的大丫鬟明月认识,距今也有七年光景。
但即使同为奴仆,杨义区区一个锅炉房苦力,远比不上明月这个韩熏跟前的大丫鬟。
七年来,接触少之又少。
明月跟随韩熏,也是个心善的,她冲杨义笑道:“喜鹊很乖,我们大家都很喜欢她。”
随后又道:“姑娘这次给她放了五天假,初四的时候,我再来接她回去。”
“明月姐姐,留下来吃饭吧。”
喜鹊听着两人说话,又回过身抱住明月。
“不了。”
“我还得回去照顾姑娘呢。”
明月笑着推辞,转身离去。
“姐姐慢走。”
喜鹊有些失落,但很快又高兴起来,从怀里掏出的两包点心递给哥哥,得意道:“哥!哥!你快尝尝,这是蔡嬷嬷做的点心,可好吃了。刚出锅,还热乎着呢。”
几块点心原本被红纸包裹着。
喜鹊担心凉了,又在外面裹上两层纸,放在怀里。
现在打开,热乎乎的。
“嗯。”
“好吃。”
杨义尝了一口,又看了眼裹着点心的那两层纸,见上面好些字,有些担心问道:“这是书?”
印着这么多的字的两张纸,可别是什么重要东西。
“不是不是。”
“姑娘说这叫‘报纸’,是从西京府那边传来的,记录的多是些江湖事,不值些钱。姑娘不感兴趣,就给我用来包点心。”
喜鹊叽叽喳喳,但说话条理十分清楚。
“报纸?”
“西京?”
杨义好奇,展开大致看看。
他识字不多,是小时候跟着那个鬼精鬼精的弟弟一起去缠着乡里老童生学来的。看四书五经就差些,但看这种几乎全是常用字的报纸,连蒙带猜勉强可以
“江湖旬报——”
杨义翻过一个个栏目,没太在意,翻过一页,准备放到一旁。
忽的。
他看到上面有一个栏目,备注醒目的‘寻人启事’四个大字。
“寻人?”
“还能这样?”
杨义心中一动,再往下细看。
旋即。
怔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