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家父子到聚义堂外有点时间了,只是被拦住不让进。
直到江满海把草野浅送走,才得以上前禀报。
江满海听完后,并没有很高兴的样子,摸着下巴沉思了起来。
丁寿翁以为江满海已经放弃了这个计划,心中一沉,急忙劝说,“天王,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有了大宋皇储做投名状,到了北边,荣华富贵权势地位唾手可得,哪里还需窝在这太湖一角,整日提心吊胆,日益困顿。”
“天王,那奸王还带着几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我猜就是那两个公主还有钱家嫡女,您到时统统娶了,那可是比神仙还爽啊。”
江满海这人极度好色,一听这话,立刻从思索中跳了出来,“真的!就是那传说中的临安最美的钱家小娘子哈哈哈,好,很好,虽然被那燕王用过了,不过本天王不在意,嘿嘿,至于公主,皇帝老儿的闺女,想必肯定不差,来来来,咱们好好谋划一番。”
回到聚义堂,三人落座,江满海搓着手,兴奋道,“现在,也没必要瞒着你们,方才我送走的乃是一名倭商,大约十年前开始,我收获来的货物都是卖给他了,这人虽然不怎么样,做生意倒是挺实诚,关键是,给钱很大方。”
“倭商他为何不直接与朝廷市舶司交易偏偏要来收购咱们这些烫手货”丁寿翁很是疑惑。
江满海神秘一笑,“嘿嘿,告诉你们也无妨,一来,我卖给他的货虽然杂,瓷器绸缎书卷佛经啥都有,但我都是粗略估个价,统一处理,他赚了大便宜,不过这不是主要的,小矮子们其实最想买的是铜钱!”
“买铜钱”丁志高年轻,所以不懂。
但是丁寿翁懂,解释道,“倭国人自己虽然也会铸钱,但做工太烂,没人爱用,所以他们尤其喜欢大宋的铜钱,每次来贸易都想方设法的兑换运回倭国,不过咱们大宋自己都不够钱用,所以高宗的时候,便下了严旨,严禁番商夹带铜钱,每艘海舶离岸前,都派人上去严格检查。”
丁志高听明白了,“所以刚才那小矮子才专门避开官府,而且一般只有咱们敢违抗禁令把钱卖给他们,那他们用什么买钱呢”
“哈哈,自然不会是他们倭国钱,咱肯定看不上。”江满海得意道,“倭国金银多,铜也多,就用这些和咱们换,咱们一斤钱,最高的时候,换过五斤铜。”
说到这里,他不由叹了口气,“哎,不过现在不行了,那方堂也知道这个路子,所以刘家也开始和小矮子交易了,如今只能一换三了。”
“一换三,那也是暴利啊!”丁寿翁感叹。
本来,按理说铜钱是货币,价值应该比原料铜要高,可是大宋经常钱荒,甚至逼得用低值的铁钱和不保值的纸币,加上宋人信佛比较多,还有日常需要,导致铜像和铜器的需求一直很高,所以经常会出现铜比钱贵的情况。
于是这一来一回,简直比抢还暴利,难怪江满海每次打劫,都要将别人船上的铜钱搜刮一空。
江满海挥挥手,“先不说这个,刚才我走神,乃是觉得这燕王来得正是时候,若是行动顺利的话,到时候咱们出了海,正好能碰上与小矮子的交易,反正以后吃不了这晚饭了,我就想着,要不干脆把他给吞了,你们得知道,他可不仅仅是与咱们交易的这点货物呢。只要吃下去,便是投靠北边不顺利,咱们一样可以吃香喝辣!”
丁家父子听得两眼放光,丁寿翁抚掌大笑,“哈哈,原来我还担心咱们失手呢,毕竟只要一动手,不管成败,太湖肯定是不能留了,可若是没有投名状在手,咱们去了北边定然不招待见,可如今老天又给了咱们一条后路,若是成功,咱们就按天王说的,吃了那小矮子,若是失手,咱们干脆随他们去倭国,我听说,咱们宋人在倭国可是滋润得很呐!”
“哈哈哈哈,不愧是军师,想得
154.丁家父子的筹谋
就是比我周全,如此一来,咱们可就毫无后顾之忧了!”江满海开怀大笑,“不过最好还是成功得好,咱们中原怎么都好过矮子国,看草野那德性,倭国的女人定然也是又丑又矮,那人生还有何乐趣!咱们细细筹划一番,确保一击得中!”
江南水乡,河流就像蜘蛛网一样密集,运河上隔不远就会有河流交汇口,不时有船从支流汇入,或者转出。
船行第三日,走完了大半的路程,离着吴江县越来越近,赵孟启的心反倒平静了下来。
不管要做什么,那也是见到人之后的事了。
现在,他伫立在船头,悠悠然的观察着河上来往的船只,评估着这条大动脉的运输量。
临安接近两百万人口,平均一人每年三石粮食,那便需要六百万石,绝大多数都是靠着这条运河来输送的。
这时候的船,大约都是装载两百多石,算下来就是光运粮食都要三万船次,这河道的繁忙程度就可想而知了。
“四哥,你怎么在这啊,找你老半天呢。”
身后,赵菫那软糯的声音传来。
赵孟启扭过头,温和笑道,“怎么了你不是肚子不舒服么你要找我,不会让别人来么”
说着,把身上的大氅解下来,给赵菫披上。
带着体温的大氅,让赵菫暖暖的,“已经不会了。”
随即她抬起手,轻轻触碰赵孟启额头上的淤青,“四哥,还痛么这钱朵,下手也太狠了,早知道当时就不拦着四哥了,就该揍她一顿!”
原来,钱朵本来是抓荔枝砸赵孟启的,哪知道把用来压住垫布的小铜块也混在了里面。
当时赵孟启都快被砸出脑震荡,差点再次穿越,不过也幸好是额头,不然再往下偏一点,那赵孟启就要变成夏侯惇了。
肿了半个鸡蛋那么大一个包,靠着崇太医的妙手,也足足两天才消解下去,现在依然乌青一片。
“别担心,早就不痛了,一点小伤,奈何不了四哥的。”
痛肯定是还痛,只是见赵菫眼中满是心疼,赵孟启自然是要忍着,并且还笑着宽解。
“真的不痛……那四哥你能不能原谅钱朵一次”赵菫弱弱的看着哥哥。
看着赵菫小心翼翼祈求的样子,赵孟启不禁失笑,“你怎么给她做起了说客你和她不是一直不对眼么”
“那是以前啊,自从你去了军中,菫娘无聊的时候,都是她和五姐带我去玩的,其实她也不是坏人,就是脾气不好了一点,这次砸坏了你,当时她就吓哭了,这两天也一直在舱里面流泪,饭都不吃了,人都痩了一大圈,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白晃晃的,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很自责,五姐说,只有你去原谅她,或许才能让她好起来,所以就,就让我来劝劝你……”
赵菫说着说着,就忐忑起来,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把头低下,不敢再看哥哥。
“你呀!耳根子真软。”赵孟启哭笑不得,“是她伤了我,反倒还要我去开解她,这是什么道理嘛。”
“可……可是,她看起来真的好可怜…四哥,你就原谅她一次嘛,如果还有下次,那菫娘就帮四哥教训她,让小黑咬她!”
“好啦好啦,四哥答应菫娘就是,你忘啦,四哥以前和你说过,只要是你想要的,四哥就一定会答应的。”
“好诶,四哥最好了!”赵菫瞬间开心起来,将脑袋抵在哥哥胸口蹭着,像只小羊羔。
这时,一艘三百料的漕船慢慢从边上往前超着,但有个异常引起了赵孟启的注意。
那船要比赵孟启这艘五百料的矮一截,但船尾楼舱上却有一个人垫着脚往这边探视着,神情有些鬼鬼祟祟。
行船相遇时,往对方船上张望几眼很正常,可是这人让赵孟启莫名感觉很奇怪,不由心中警醒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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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不动声色移开目光,却暗暗将这人的样貌和船的特征记在了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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