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西厢房。
“春杏,你就住这儿吧。”
方瑶帮春杏把小包袱放到了桌上。
春杏激动到不知所措,这屋子是西厢房旁边的小耳房,以往她只有来打扫内院的时候,才可以在此停留。
可方大师却主动请管家让她住这里,简直让她受宠若惊!
“大、大师您的恩惠,奴婢真是感激不尽……”
“我在这里没甚么熟悉的人,你在我旁边,我这俩天也好有个解闷儿的。”
春杏受伤不算严重,除了左胳膊,其他事情都能自理。
下午聊了会儿子天,方瑶才知晓,春杏和冬梅从小被卖进了王府,在府上呆了十多年,也算得上是这里的“老人”。
春杏腼腆地笑了笑,“大师,我知道你爱听府上的小道消息,只要我知道的,你问我都会说。”
方瑶:“……”
原来春杏以为自己把她叫来,只是单纯的想打听这些富贵人家的风流秘史。
不过,至少从表面来看,还真是。
她短暂地矜持了一下,便主动关上门,拉着春杏坐了下来。
“你今儿说是柳姨娘让冬梅变成了那样?”
“没错,就是柳姨娘,若不是她,冬梅定不会是现在这模样。”
因着在那大通铺里,人多眼杂,春杏不敢多说,现在光她们两个单独在房里,春杏的话匣子便打开了。
原来,冬梅以前是老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
半个月前,老夫人养的那只狸花猫跑进了偏院,一连几日都未回,柳姨娘便遣冬梅去偏院里找找。
冬梅害怕,可在柳姨娘的压迫下,还是去了偏院里,结果狸花没找着,冬梅倒仿佛见到了甚么可怕的东西,回来就大病一场。
“可怜冬梅是个胆小的,不敢和旁人说,只在出事前告诉了我,我那时也未想过找只猫儿有多严重,便叫她随了柳姨娘去了,哪知……”春杏提起这事儿,顿时红了眼眶,觉得好友的悲惨遭遇,仿佛和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方瑶有些不解:“柳姨娘不知道偏院里供奉着龙王爷?”
春杏有些紧张,压低声音:“那自然是知道的,但柳姨娘她……这个人有点邪门儿的。”
方瑶果然来了劲儿,她双眼一亮,小声问:“邪门儿?”
春杏神秘兮兮道:“听说咱们老爷对她之所以那么娇宠,是因为……”
“啊?!下蛊?”
方瑶震惊,她原本只是随口打听打听柳姨娘,顺便再自然过渡到王员外妻子那里,没想到,还能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
她欲再问,旁边她住的那间屋子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
方瑶只得起身去看,发现居然是樊辰。
她怀疑这厮是不是一天要换八百回衣裳,一见一个样,白日还是月牙白,夜晚就变成了绛紫色,仿佛跟那变色龙似的,还随着温度环境变化而变化。
“你来做什么?”方瑶没好气地问。
樊辰瞟了眼跟出来的春杏,笑了笑:“听闻方大师住在隔壁,在下自然是过来跟大师讨教一下如何寻师问道。”
方瑶就差冲他嚷嚷自己根本不懂寻师问道了,但考虑到身后还有个迷妹,她忍住了。
而且这男人虽是笑着的,可那双冷冰冰的眼瞳里,没有一丝笑意。
她对一脸忧色的春杏安慰两句,终于不情不愿地回到自己屋子,樊辰竟也毫不避讳,跟着进了门。
“你不是不想来吗,怎的我一扭头,就自己巴巴地跑来了。”
樊辰一进来,就自顾自地坐下,倒了一杯冷茶。
方瑶默默记住他用的哪只杯子,随口道:“关你屁事。”
樊辰一口茶喷出来,狼狈地站起身,瞪着她道:“你一个姑娘家,说话怎么如此粗鲁?”
“哦,关你何事。”
方瑶懒得跟他扯,一脸不耐烦,“你找我想干嘛?”
樊辰知道自己不受待见,过去关上房门,摆了摆衣袍,重新坐下,不疾不徐道:“自然是让你帮个忙。”
方瑶皱眉,刚要呛声,樊辰接下来的话让她默默闭上了嘴。
“想办法拿到王德顺妻子、王钱氏的一样嫁妆。”
方瑶眉头拧成了个疙瘩,怎么这姓樊的也提起了王德顺的妻子。
樊辰抿了口茶,继续说:“王钱氏在十年前的一场大火里烧伤毁容,被王德顺送到你们现在住的那院子,没多久就病逝了。”
又是火灾……
方瑶皱眉,隐约觉得这王府过于多灾多难了些。
她想起春杏的话,便试探着将柳姨娘下蛊的事情告诉了樊辰,谁知后者一脸看傻子似的,“下蛊?你当王德顺是个憨傻的,那我们现在想要他的万贯家财,不是给他下个蛊就成了?”
被鄙视了的方瑶恨恨地瞪着他,不是这家伙才用劳什子墨蛊虫诓骗过自己吗?!
樊辰一股脑儿挖苦完方瑶,也终于想起自己白日说过甚么,清咳一声:“实话告诉你吧,那柳姨娘告诉王德顺,自己知晓长生不老的秘方,让王德顺对她很是看重,甚至不介意她在外走动。”
方瑶瞪大了眼睛,觉得“长生不老”四个字,比下蛊还要离谱!
她忍不住道:“我看王德顺真是个憨傻的,世上哪有甚么长生不老的人!”
樊辰并没有顺着她的话,反而高深莫测地瞧了她一眼,淡淡道:“你又怎么知世上没有长生不老的人呢?”
果然,这些古人的思想太有局限性了,就连这姓樊的也一样,到现在还做着能够长生不老的春秋大梦呢。
不过,方瑶想起柳姨娘那略微不凡的身手、还有樊辰曾说过劳什子御魂丸,那人应该还是有点东西的。
可惜戴上面具就被大鱼怪灭了,估摸是东西不大多的。
方瑶撇撇嘴:“那柳姨娘既然知道如何长生不老,自己怎么先去了。”
樊辰看她这模样,不由轻嗤一声:“你当是谁都能长生不老?柳姨娘知道,但是只知道一点。”
方瑶眼珠子微微一转,这姓樊对柳姨娘的秘密这么清楚,不是有通天的手腕,就是……给王员外戴了帽子。
她想起柳姨娘看到他时,眼珠子恨不得黏在他身上,那多半是后者了。
“你这是甚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