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容屏住呼吸,仔细听着屋顶上方的动静,却发现那人迟迟没有进殿内,也不知在做什么,屋顶的瓦片发出轻微的声音。
难不成他们要烧了寝殿?
游容眸光一沉,决定小心为上,从榻上起身,放轻动作出去查看情况。
到了殿外,游容抬头一看,借着月光瞧见一抹浅色的身影蹲在屋顶上,手里拿着袋子,不知从袋子拿出什么东西,不停的洒在屋顶上。
游容眉头一皱。
林清和……她半夜三更爬到寝殿的屋顶上鬼鬼祟祟的,又想做什么?
林清和将带上来的小米全部洒完了,一脸满意的表情拍了拍手,“大功告成,可以回去睡觉了!”
林清和转身,低头一看,瞥见一道修长的身影站在下面,吓得一哆嗦,直接跌坐在屋顶上。
再仔细看一眼,认出是游容后,林清和咬咬牙,暗暗在心里骂了起来。
大半夜的不睡觉,出来吓什么人,没听过人吓人,吓死人啊!
林清和稳了稳心神,“太子殿下,您还没歇息吗?还是奴婢吵醒你了?”
游容眉头紧蹙,不答反问,“你在孤寝殿的屋顶上做什么?”
“奴婢这是,这是……”林清和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楚,加上身处屋顶,风一刮,她冻得不行,便改口道:“太子殿下,您稍等片刻,奴婢下去再跟您解释。”
林清和爬起来,打算顺着梯子下去,但万万没想到,上来容易,下去难,她往下爬时,梯子不稳,一直在抖,她就怕了,不敢下去。
林清和着急四处看了看,现在三更半夜,她唯一能求助的人,只有面前臭着脸的游容。
可她就算是开了口,游容也不一定会帮她啊!
眼看游容收回视线,不耐烦的欲回屋内,林清和赶忙道:“太子殿下!您等等!奴婢……奴婢下不去了,能麻烦你帮忙扶一下梯子吗?”
也不知怎么了,看林清和可怜兮兮的蹲在屋顶上向他求助,游容鬼使神差的伸手扶住了梯子。
林清和见状,唯恐游容会反悔,赶紧手脚并用从梯子下来,但太过着急,一不小心,脚踩了空,她惊呼一声,人便摔了下去。
“啊!”
咦……不疼?
好像是游容当了肉垫!!!
林清和吓得猛地睁开眼眸,发现她脸正贴着游容的胸膛,游容的脸此刻冷得仿佛能掉下冰渣子,她吓了一大跳,赶忙从游容身上爬起来,第一时间道歉:“奴婢该死,太子殿下息怒啊!”
游容冷着脸从地上站起身,盯着林清和看了片刻,冷哼了声,迈步走了。
林清和懊悔的用力拍了一下脑袋:“早知道不喊他帮忙了,等朱红过来就是了,这下好了吧,看游容那样,一定是更加厌恶我了……”
本来相与游容解释的林清和,也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现在进去,无非也是招人嫌,她还是明日再去和游容解释吧。
等朱红过来后,林清和与她说了几句话,各自分开回屋歇息。
游容重新回到屋内,立刻将外衫脱了,扔在地上,仿佛那外衫沾了什么脏东西似的。
他脸色阴沉沉坐在软塌上,死死盯着地上的外衫,不知怎么的,他又将外衫捡起来放在身旁,不过片刻,他又神情温怒的将外衫丢到了屏风后,仿佛是要眼不见心不烦。
游容一连饮下好几杯清茶,心中的烦躁才稍稍好转时,门外又传来了敲门声。
他皱起眉头,“谁?”
门“咯吱”一声推开,来人是王功阳。
王功阳行至游容面前,扑通一声跪下,他拿着袖子擦着眼泪,压抑着哭声道:“太子殿下,呜呜……都该奴才无能,让太子殿下承受如此屈辱,奴才该死,护不住太子殿下,奴才将来到了黄泉路上,有何面目去见皇后娘娘……”
游容一头雾水,“王公公,你这是作甚?”
王功阳抬头看向游容,然后又哭得更加厉害,又一句话都不说。
游容抿了抿唇,冷声喝道:“王公公!说话!”
王功阳抽泣了两声,这才小声地道:“太子殿下,奴才都听说了,昨夜林清和这个恶奴,竟在你寝殿待了整整,整整……整整一晚才出去,可恶!她竟敢对太子殿下做出这等腌臜之事!太子殿下,您受委屈了……”
听完王功阳的话,游容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气得咬牙切齿地道:“王公公!你若再敢胡言乱语半句,就给孤滚滚出去!”
王功阳忙不迭的磕头,惊慌地道:“是奴才错了,奴才保证日后都不在太子殿下面前提及此事,还请太子殿下要放宽心,不用动怒伤了身子,古语有言,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今日太子殿下遭受的,必能成就将来的辉煌!”
殊不知,王功阳越说,游容脸色越难看,都黑得能滴下墨水了。
游容咬了咬牙,一字一顿地道:“林清和并未对孤做过什么腌臜之事,她不过是在软塌歇了一晚罢了!”
“是,太子殿下,奴才明白了,都是奴才误会了……”
王功阳嘴上是这么说,可脸上痛心不已的神色,无一不在说明,他根本不信游容的话。
游容气得快疯了,觉得放下喝了几杯清茶,好不容易压下的火气,此刻又全冒出来。
他也知越描越黑,深呼吸一口气,压下火气,索性不再讲。
游容:“对了,近来可有打听到舅舅的消息,或者有舅舅从边疆的来信吗?”
“这……奴才东宫门外换岗的禁卫军套过近乎,都不曾得到半点镇北将军的消息,也不曾收到过镇北大将军寄回来的书信,也可能这些书信……都被人暗地里拦下了。”
游容心跟着沉了沉。
段贵妃怕他在朝中借着舅舅手中的兵权再得势,父皇怕舅舅得知他如今境地,舅舅会心生不满,于是他被囚禁东宫,隔绝了任何能与舅舅联络的可能。
而舅舅镇守边疆,无召不能回京,怕是永远无法得知,他如今在京城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