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安看来,尽管徐丽的坦白更多的是建立在利益的目的上,但是对方将自己列入合伙人名单这一点还是让他有些感动的。
一所书人所能为他带来的价值对于现阶段的他是不可估量的。
如果能顺利拿下书人,他的所有计划都可以提前搬上日程了。
所以李安自然是想促成这次合作。
但是冷静下来想想,八字还没一撇,他不能因为对方是王小虎的妈妈,几句话就贸然完全信任。
先聊聊看,他认为眼下两个人应该先交流一下。
真诚合作的心,他是绝对有的。
“徐姐,目前书人那里具体是什么情况?”
李安问完,徐丽直接把她和岳微的关系告诉了李安,并且说明她是通过刚才的电话闲聊,从对方那里偶然得到了书人方面的消息,最后她把与岳微通话过程中记录下的几个关键点仔细的和李安讲了讲。
时间线上书人正在为招标筹划,事件进展是不少音乐机构已经在暗地发力。
“目前我只了解这些情况,我已经让岳微帮我打听,估计晚点能得到更多信息。”
李安点点头。
徐丽解释:“事发突然,我只有两天的时间,所以我着急找你,两天之后我就得给岳微那边答复。”
就在这时,李安的手机忽然响起。
x老板来电,“抱歉徐姐,我接个电话。”
徐丽:“李老师你先忙,我们晚点再聊也可以。”
李安:“没事没事,您先坐。”
说着李安拿着手机离开教室。
x老板问李安晚上回不回去,正好x老板晚上要回去看看孩子。
李安:“我不回去了,晚上还想再背背课。”
电话那头,“知道了,那你忙吧。”
挂了x老板的电话,李安心里的小疑惑已经解除。
他就说徐丽怎么突然和他提这个事,不太像对方的做事风格,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正常情况下对方至少要先给自己一点预示。
现在他明白了,不过不管有没有两天的期限,留给他们的时间都不多了,最多还有三周就要开学了。
可随之而来的是另一个疑惑,李安一开始以为徐丽已经盘算一段时间了,可对方是在电话里直接就和朋友做了沟通。
也就是说徐丽是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给出了反应,那么这个反应的背后动机是什么呢?
他站在徐丽的立场,如果他是徐丽,在听到这样的消息,第一反应该是当作一个行业八卦听听。
顶多就是儿子马上要去书人了,儿子学音乐的,然后拍手叫好,学校更换合作艺培机构只能是更换更好的,还能是更换更差的?
如果是他,他为什么会想直接插一手进来?
为了挣钱?
徐丽不缺钱啊,虽然没有人会嫌钱多压身,可徐丽懂艺术教培吗?
除了自己,李安想不到对方还有什么人脉,但凡有,王小虎也不会被送到蓝天学钢琴,这不明显就是不懂,觉得蓝天是蓉城最大的少儿音乐培训机构,所以才把王小虎送去了吗?
由此可以合理推论,徐丽当时第一时间九乘九是想到了自己。
李安回想一下,这半年来自己也确实和徐丽聊过许多关于未来创业的设想。
又因为自己是王小虎的老师,王小虎也喜欢自己,再加上在对方眼里自己还不错,所以对方想给自己争取一个机会。
这样的话就说得通了。
再回到徐丽的立场,自己的儿子未来想走音乐这条路,那么未来要靠李安的地方自然少不了,如果这件事帮李安一把,事成了,皆大欢喜,大家一起挣钱,未来两家人的捆绑加深,事不成,李安也得记个好吧。
李安越想眼前越清晰,那么也就是说,徐丽的诚意比他原本想象中还要足。
对方的目的就不是为了挣钱,是提前给儿子做一笔投资。
徐丽对儿子的爱,在他看来不掺杂任何其他成分。
并且这笔投资不偏不倚地投到了他的心坎上,说是及时雨也不为过。
或许对方把来龙去脉和他讲得那么清楚,也就是为了让他消除心理上的顾虑。
当然,或许李安想太多了,不过有这么一条思路,他心里也踏实一些。
毕竟对于天上掉馅饼这种事,有点脑子的人都会有所顾虑。
整理好思路,李安回到教室,“抱歉抱歉。”
徐丽:“最近你们太辛苦了。”
“嗐,我们也还好,辛苦的是这群孩子,本来今天中午还能捞着睡个长觉。”
说着李安走回到椅子坐下,开玩笑的口吻问道,“徐姐,您爱人也看好艺术教培吗?”
徐丽笑笑:“我们家我说了算。”
“明白明白。”李安竖起一根大拇指,“能感觉到。”
收起笑容,李安此刻的心态和刚才已经不一样了,已经有点“咱们”的感觉了。
对于徐丽刚才说的投标竞标这些东西他确实不太了解,他得先把这个了解清楚。
他之前所接触过的学校都是机构谈下来的公办学校,唯一算是他自己谈下来的学校也只有胜利街小学一所,最后还交给了蓝天做对接。
“徐姐,时间紧我知道,课程方面的问题我们先等一等,我的疑惑是目前我没有营业执照,如果现在想办法注册的话,时间上肯定来不及,如果说最后我们要参与竞标,是不是得需要一个资质。”
徐丽:“资质的问题你不用担心,我手里有现成的公司。”
李安对此并不意外:“您的公司是?”
徐丽知道李安想问什么,“我是做财务的,之前因为一些业务往来,手里一直养着两家空壳公司。”
李安头大:“抱歉徐姐,我是商业小白。”
为了打消李安的疑虑,徐丽详细地为李安讲解了一下什么是空壳公司。
原来如此,李安明白了。
难怪每次他听到看到这四个字的时候都伴随着违法犯罪的字样。
这简直就是个保护壳,各种方便。
这么听起来他觉得自己也可以养一家空壳公司,用徐丽的话说基本零成本。
公司成立年限长了对于竞标这些活动来说有优势不说,而且政策来了还能更容易地从银行获得信用贷款。
虽然前者他没经历过也能想到里面的人情往来,可后者听起来还是有种实实在在的肉感。
只要正常维护不违法乱纪,按时记账报税年检,之外也没什么风险。
李安不由多问一嘴,“您是还帮人家办这种业务吗?”
徐丽笑:“我不代办这类业务,不过你周围的朋友需要的话也可以找我,我主要处理税务问题。”
税务,听起来就很会算账的样子,李安心里再次竖起大拇指。
既然徐丽有这方面的资源,他暂时也就不担心竞标的问题了,而且招标的负责人是自己人,也就是说竞标条件应该会是可以放宽的,反正资质的问题有徐丽在就轮不到他瞎操心了。
一时间李安有种很轻松的感觉,他只用负责课程,这合作多舒坦,
“徐姐,刚才您说的那些,就是学校方面提出的预算之类的问题,我具体不清楚,我说说我了解的,多数公立学校和校外机构谈合作,不会给机构钱,他们只提供教学场地和生源,咱们要挣的钱,是服装乐器教辅这类教学用具的钱,并且这些钱还要和学校分。”
“比如卖乐器,这是初期的收入大头,和学校分成通常是明面和私下都有,书人之前的合作方是市歌,他们每年的乐器分成总的算下来只能有一半进自己的口袋,剩下的一部分给学校,一部分作为打点。”
徐丽点点头:“乐器的利润究竟有多大。”
李安:“一半以上很常见,乐器行业的水很深,我给您举个例子,因为很多乐器都是贴牌的,可能它的血统是国外某品牌,但它只是子品牌,有的可能工厂就在我们身边,这个您肯定比我清楚得多。”
徐丽:“你有渠道吗。”
“有现成的。”老家的刘立伟,魏老师的老搭档陆会钟,两人都有自己的乐器厂,真有需要的话,李安可以随时联系,“到时候我也会亲自带人去实地考察,质量关这边您放心。”
李安边说着徐丽拿出手机打开了录音。
“徐姐我晚上,下午吧,一会我给您把这些内容编辑一下。”
徐丽:“你继续,后面我整理。”
李安:“如果顺利,开学两周内我们会进学校展开一次或多次的招生宣传纳新,然后组织学生报名,最后根据学生的需求集中采购乐器,后续就是组织老师正常展开各科课程。”
徐丽:“宣传方式具体有哪些?”
李安:“音乐会搭配各种器乐的讲解。”
徐丽:“由授课老师来表演。”
李安:“对,我说的这个大概就是一个初期招生开课的基本流程,不过这里有一个问题我们必须考量进去。”
“已经报名的老生怎么安排,和这些孩子的家长怎么沟通,学校方面肯定也非常重视这一点。”
徐丽:“是。”
李安:“先说孩子,忽然更换专业老师,孩子们的接受适应速度。”
“再说家长,已经购买的乐器质保问题,孩子的课程进度问题。”
“无论最后是哪家入驻,都必须得面对接手这些问题,所以我们得提前做好准备,并做出方案,这些问题绝不能甩给学校,这也是我们向学校展示我们团队综合能力的重要一环。”
徐丽:“做好交接工作。”
李安摆手:“没有交,只有接,学校只能说配合我们,之前的合作机构都被换掉了,他们不给我们捣乱就不错了,所以说这个环节我们什么都不要想,只能靠自己解决,这也是学校期望看到的。”
一顿,李安再次强调,“徐姐,这个环节到时候会非常麻烦,书人的社团科目多,人数庞大,到时候肯定会出问题,我们就准备好吧。
徐丽:“ok,说说课程的具体展开吧,还有师资问题。”
李安也在考虑这个问题:“按照蓉城市面上目前主流的音乐社团课程构置,我们需要以小号、长笛、萨克斯管、单簧管和打击乐这五项组建管乐团的乐器种类开展课程,也就是我们要至少需要五名稳定的专业老师。”
徐丽:“初期五名稳定的专业老师。”
李安:“不不,回到上面的问题,老生,之前的负责人是市歌的,他为了多招生,为了弄得百花齐放,基本把管乐团里的所有乐器课程都开了。”
“像什么低音号,大号,巴松管这类基本没有什么孩子会主动去报名的课程,他都开了,我们目前也不知道这些孩子在新学期还学不学,所以我们也得提前联系好这类冷门乐器的老师,哪怕到时候一个班只剩一个孩子坚持,只要学校没有说取消这门课,我们也得让他正常上课。”
“虽然听起来有点不划算,但是这样的好处是我们也可以在纳新的时候加入这些课程的宣传。”
“每多两到三个孩子购买乐器,一个老师一学期的课时费基本就出来了。”
“并且到时候我们排练管乐团的时候,乐器种类丰富可以提高乐团成果的预期上限。”
徐丽:“老师的课时单价呢。”
李安:“市面上的社团课,课时单价100到300不等,都是一口价,通常视学校的距离决定单价,书人的位置对于多数老师不算便利,所以我初步想把课时单价定到300。”
关于这一点李安得详细说一下,“比如一个老师距离学校八公里,就按一节课一个小时,他从出门到回家也至少需要两个小时,所以在老师的心里,他们并不会真的只按一小时的课时来算账。”
“但是作为乙方,多数老师没得选,再加上周内他们有大把的闲置时间,所以只要价格不是太低,多数老师也愿意跑这一趟,闲着也是闲着,而且不少老师还是在校大学生,就当挣个零花钱。”
“而这也是很多学校社团办不好的根源,老师的流动性不可控。”
“一个学期满打满算除去法定节日和期中期末考试,基本也就只能上十五节课,其间更换两次老师,那就得耽误至少五节课的进度。”
“新换的老师或许只需一节课就能了解孩子,可孩子们就未必能用一节课去适应老师了。”
“老师的流动大多在于无法得到心目中的等价课时费,他们其实可以把课上得更好,所以从老师的诉求和最终的教学成果考虑出发,我认为课时单价我们要给老师让出一部分。”
李安说的都是他所亲眼见,一部分也是他的亲身经历,可能本身是一名老师,在这个问题上他更多地是站在老师的角度出发,并未过多地把自己当成一个经营者看待。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也没有过多考虑,就是把自己想到的都讲了讲,他想听听徐丽怎么说。
“徐姐你怎么看待老师的待遇问题,我想听听您的想法。”
就在这时,楼道里传来一阵密密麻麻的脚步。
就听空荡荡的楼道里传来王小虎的疑声,“老师是不是趴钢琴上睡着了?”
一伙孩子走到楼下都没有听到钢琴声,他们都以为老师肯定会利用下午的时间练琴。
“妈...妈?老...师?”
还没进门,隔着门框王小虎见老妈竟然会在这,老师也没在练琴?
孩子一时间有点没看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