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瑶突然觉得,这个世界上不仅仅只有司柏一个男人也不仅仅只有司柏一种男人,多得是像傅奚亭那样可以为了一个女人可以放弃尊贵身份去翻墙的人。
司柏处处是谋略,可他从未为自己谋略过。
傅奚亭处处是谋略,他所有的谋略都是为了江意。
这二人,大有不同。
未曾见过好的,不说也罢,可一旦她见过好的突然觉得这世间说的一切都不足以让她再继续忍耐下去。
有什么事情比爱自己更为重要。
某夜,江意端着白开水现在院子里发呆,她坐在沙发上托着下巴望着站在院子里的人,思及她上辈子和这辈子好像身边所有的男人都以她为中心。
于是,她揶揄着向人讨教御夫之道。
她淡淡地回应:“没有。”
她又问:“那为何不管是林景舟还是傅奚亭在你手中都格外听话。”
她淡然回应:“因为我爱自己,胜过爱他们。”
“爱自己,才是被爱的开始。”
梦瑶想江意这句话想了很久。
爱自己是被爱的开始。
她跟司柏这么多年一直是她在付出,而是不是享受的那一方。
“为什么?是什么让你可以这么轻飘飘地放弃八年的感情。”司柏仍旧不能理解,望着梦瑶的内心是颤动的。
“因为你不爱我。”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爱你了?”
男人疾言厉色开腔,打断了梦瑶的话。
“你爱我?你爱我你会眼睁睁地看着别的女人来欺负我?”
“你爱我?你会明知我爱你的情况下还出去跟别的女人搞在一起。”
“你爱我?你明知我的底线在哪里,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践踏他。”
“司柏,你爱我?这就是你的爱,自打我跟你在一起之后,我全家都死光了,我从来没有在你跟前说过,半句怨言,也从来没有将我内心的痛楚强压在你身上,反倒是你,你将这些不可控的因素全都归结于我,你觉得,你的事业遇到瓶颈期是因为我在你身边,是因为我挡着那些女人的位置了。”
“这些年,你明里暗里的pua我,让我跟支蜡烛一样在你身边,无私奉献,不求回报,我按照你的要求做了,但你不仅不感恩戴德,甚至觉得我活该?我理所应当地为你付出,为你打江山,为你图谋。”
“司柏,你想过把我送到别的男人床上去吧?”
“你这纯粹是赤裸裸的污蔑,”司柏语调高涨。
他虽然在梦瑶这件事情上确实是有不厚道的地方,但是从未想过那种肮脏的事儿,梦瑶现如今站在跟前用一种审犯人的架势来给他盖棺定论。
不给他任何反驳的机会。
“是不是我现在说的任何一句话你都觉得是错的?”
“错了,是你站在我跟前,我都觉得你像个杀人犯,”梦瑶将手中的毛巾随手丢在沙发上,准备去浴室将睡袍换下来。
刚行至浴室门口,司柏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梦瑶。”
梦瑶看了眼自己的胳膊,又将目光落到司柏身上,拧眉问:“你慌什么?”
“你有了你的张小姐,往后在商场上平步青云,正好张小姐也能帮你实现宏图伟业,这会儿我说要走,你不该是高兴嘛?怎么?难道说司总想要齐人之福,宏图伟业你要,红颜知己你也要。”
梦瑶以前很顾及司柏的情绪。
从不会在司柏跟前质疑他的任何决定,即便他想去外面搞女人,梦瑶觉得司柏这样做肯定有他的理由。
她处处顾及他的情绪,最开始那些年知道他妈妈去世了,她连在他跟前提起自己母亲都会小心翼翼的。
她捧着司柏,像捧着一个洋娃娃。
小心翼翼地跟他相处。
可换来的是什么?
他伤害自己的肆无忌惮。
而此时,梦瑶不想忍了。
忍耐带给她的不是被尊重被呵护,而是被丢在地上践踏。
“这八年,我放弃自己所有的交友圈子待在你身边呕心沥血地为你建造大好江山宏图,而你回馈给我的是什么?你自己摸着良心问一问,我父亲去世的时候,公司上市,我连他的葬礼都没有参加。”
“事后我说我要休假,你怎么说我的你还记得吗?你当着公司一众股东的面践踏我,将我摆在台面上杀鸡儆猴,司柏,你要用我的时候就拿出来搓扁捏圆,你需要我了,不管我愿不愿意,我都得无条件地上去,可反之,你不需要我了,觉得我一无是处了,你就嫌我烦想扔了我。”
梦瑶想起那些年的过往,内心一时间五味杂陈。
她到底为了司柏放弃了多少。
“我你不要,公司也不要了吗?”
“公司有我的股份吗?”梦瑶反问:“你怕不是忘了吧?你压根儿就没给过我股份的事儿。”
司柏一时间讶异,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说什么。
他确实是忘记了。
“司总,你不是能言善辩吗?首都商界你不是战无不胜吗?怎么不回我了?无话可说?还是自知理亏?”
梦瑶对司柏步步紧逼,而司柏,此时一句言语都没有。
他不是没有见过梦瑶咄咄逼人,但对他,还是头一次。
“女士,您的餐送过来了,”服务员端着东西过来见房门没关,站在门口喊了声。
梦瑶目光从司柏身上移开:“送进来。”
服务员一进来就看见站在屋子里的司柏。
愣了一下。
“麻烦让保安进来,把这人给我请出去,还有……你们酒店就这么维护客人隐私的?”梦瑶将矛头对准服务员。
服务员被梦瑶这几句话问得有些不知所措。
禁视线左右徘徊之后落到司柏身上:“您跟这位先生,不认识?”
“是你们自己把人请出去还是我跟你们傅董打电话?”
这家酒店,在傅奚亭名下。
且是她精挑细选之后才决定住进来的,没想到司柏还是钻进来了。
“先生……,”服务员为难的目光落在司柏身上,试图希望他能可怜可怜自己。
司柏看着梦瑶,她这举动无疑就是在做给自己看。
司柏知道他们今天的交谈不会有任何结果。
来日方长,再纠缠下去对她们没有好处。
梦瑶认识他八年,而今日,第一次见他在自己跟前低头。
“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是错,但公司有你的一份,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能心平气和地好好谈谈。”
梦瑶扯了扯唇瓣,笑意不达眼底:“你手中握着公司百分之七十的股份,我不要多,五五开,我就相信你想跟我好好谈谈的诚意。”
司柏呃住。
梦瑶伸手掀开服务员刚刚送来的餐食,目光如钩锁着他:“司柏,承认吧!不丢人。”
司柏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应梦瑶的,只知道,他站在酒店门前时,夜幕中下了一场大雨。
哗啦啦的雨水倒下来淋湿了他的身子,伤口进了雨水稍有些隐隐作痛。
八年感情,终究————。
他初见梦瑶时,也是这样一个雨夜,那时,司家破产,父母相继跳楼,梦瑶背着包站在司家门口,送来了一笔足以让她们救命的钱。
而今、同样是在这个雨夜。
梦瑶眼中的坚定压断了这八年长出来的树苗。
司柏站在雨里,像是思及什么,突然缓缓笑了起来。
他弯曲着身子,缓缓蹲在酒店门口,像是被现实压垮的凡夫俗子。
像是站在暴风雨中无法挺直身子的麦穗。
楼上,梦瑶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那抹逐渐佝偻的身影。
有丝丝不忍。
这八年,他们相互扶持,相互成长,走到现如今,早就变了。
七年之痒没有分别,到了第八年再也找不到任何理由维系下去。
原以为,他们有彼此。
可现在看来,这世间,人最终都会回归到本我。
最终除了自己,再无别人。
梦瑶缓缓地叹了口气,伸手拉上窗帘。
转身坐在了餐桌前大口大口地吃起了晚餐。
混着晚餐的,还有攒了八年的泪水。
…….
“您最近都没怎么回去了,是跟成先生起了什么冲突吗?”
陶娟临近下班时,见时月没有要下班的意思,多嘴问了句。
时月挥了挥手:“不用管我,你先下班。”
她坐在电脑前,屏幕里面的是我国医学界领袖邹茵夫妇的照片。
陶娟看了眼时月,见她神色淡淡,未在多言,转身离开。
翌日,邹茵难得坐镇门诊。
送走上一个病人喊人进来时,只觉得眼前人有些熟悉。
但一时间没想起来。
“怎么不好?”
“心脏不舒服,”女人温软开口。
语调苏的地让一旁的小护士不由多看了几眼。
“有什么症状?”
“胸闷,偶尔喘不过气。”
邹茵抬眸看了眼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怀孕了?”
时月一惊,没有任何检查光目测就能看出来,确实是很厉害。
“是。”
时月略微有些娇羞地点了点头。
邹茵开了几张单子交给时月:“你先去做几项常规检查。”
“这些检查我在私人医院都检查过了,这是单子,邹医生您看看。”
“他们说没问题,我觉得有些不对劲所以想再看看。”
邹茵接过她手中的单子看了看数据:“这几项检查上来看,确实是没什么问题。”
“我还是想在深度检查一下,”时月担忧的眸子落在邹茵身上,如小白兔似的楚楚可怜:“我听傅太太说您是这方面的专家,约了很久才约到您的号。”
邹茵似是不解:“傅太太。”
“傅奚亭傅董的爱人。”
邹茵望着时月在心里多了一丝防范。
“傅先生抬举了,”邹茵一边回应一边低头开单子。
时月刚走,身边的小助理一脸八卦地滑动着椅子过来:“邹老师,你知道刚刚那人是谁吗?”
“谁?”
“成文的情人,就是前段时间科室里的人谈的那个,一幅画卖到千万的高价,然后举办宴会的时候被傅董的爱人当场揭穿了,说她那些画根本不是原创而是盗用了你女儿在战地拍照的灵感,人家还给你发了邮件道歉,你忘啦?”
邹茵不知道时月这人,但这件事情她是知晓的。
“要我说啊,您真是好说话,如果是我,我肯定会告她的,就他们这种靠着自己有几分姿色上位的女人,即便是有几分才华也不值得被我们原谅。”
【傅董跟江小姐处在危险之中,身边的任何人都不可信,您应该知道,林清河死亡事件,那件事情本该牺牲的人是傅董】
【傅董为了护住江小姐才选择跟江小姐离婚】
【邹医生记住,如果有人来找您旁敲侧击,您一定不要露出任何马脚】
【如果你还想让你女儿活着的话】
“邹医生?”小护士义愤填膺地说了半天都没看见邹茵的反应。
“好了,你们也别老凑在一起聊人家,”邹茵打断小护士的话。
小护士听着嘀嘀咕咕反怼回去:“她都能跟人家凑老公了,还不许我们凑一起聊她?”
邹茵:……….
话虽然不好听,但是是这个道理。
时月拿着检查结果回来时,邹茵看了眼:“还是没什么问题。”
“是吗?可我最近总觉得很不舒服。”
“回去观察一下。”
“邹医生,能留一个联系方式吗?万一以后有什么不舒服我能联系你吗?”
“可以,”邹茵说着,拉开抽屉掏出里面的手机,准备记一下时月的电话。
“正好我也想联系一下时小姐,关于你盗取我女儿照片当做绘画灵感的事情,我们应该商量着解决一下。”
时月脸上笑意渐渐消失:“那件事情,我已经给邹医生发过邮件了。”
“你是道歉了,”邹茵点了点头:“但我并没有说要原谅你。”
“而且,前几天有位姓赵的小姐来看病跟我聊过这件事情,说时小盗用我女儿灵感的那些画从中牟利数千万。”
“这钱呢?”
“时小姐是不是应该交代一下。”
时月虽然心中有讶异,但到底是混了那么久的。
哪儿能轻而易举地就露出马脚。
她伸手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邹茵:“邹医生有什么问题可以联系我的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