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现实,是谎言陈酿的烈酒?恶意的,饮了后,再无生机,善意的,也不过是大睡一场,醒来时,依旧是一片晚晴天!
他静静地望着远方,望着那片浩瀚的沧海,望着那片壮阔的苍穹!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忖道:“或许,我该离开了罢!”
六六的侧脸,是那么的好看,是上天的赐予,是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他有些话,想对六六说,可话到了嘴边,便又被他生生的咽了下去!
六六是个令人捉摸不透的女孩子,可她却害怕于尊生气的模样,袖袍里,白皙的手指,慢慢地握紧!直至指甲嵌入了肉里!
可,两人谁都没有再望向彼此!不知过了多久,暖风拂面,六六的发丝,衔在嘴角,又是一场清风吹过,那发丝遮住了六六清澈的瞳子!
这时的六六,鼓足了勇气,轻轻地拉过于尊的手臂,依偎着,就像一个受伤的小兽!
于尊怔了怔,身体就像一块木头,那时的他,身体僵硬的很!
六六趴在他的肩头上,却没有再近一步!
“于尊,我从未忘记过他,真的!从未忘记!”她苦涩的笑道。
“可,他已离你不远了!”于尊道。
“你真的以为,你会救出他吗?别开玩笑了,好吗?他早已死去了,谁也救不了他了,谁也救不了他了!别开玩笑了,别开玩笑了......”她的情绪,突然间,失控了,她疯狂的摇头,声音嘶哑,她在大吼,她就像疯了一样!
“六六.......六六”他的声音,变得颤抖,他的牙齿失去控制的咬合着,他喊她的名字,魔怔一般!
他们都疯了,是的......他们都疯了..... 不知是谁在吹奏一首动人的曲子,曲子优美,而魔怔的二人,突然间,平静了下来!
脸上那些纵横的泪,那些干净的痛,那些湿漉漉的回忆,那些被拾起来,又再次遗忘的现实!
被写入了这首曲子里了,于尊清醒了,他呆呆地望着上苍,喃喃自语,道:“是你吗?是你吗?”
苍天之上,九狱之中,传说破天之人,自域外而来,身着白衣,阴阳气脉,内有乾坤,手持源天刃,如何独领风骚?既然天无情,踏破又何妨?
故时的歌,再次吟咏而出,不知道为何会流泪,可泪水已然挂满在于尊脸上。
还记得吗?于尊?
而此时,他的心底一怔,方明白,原来是千秀前辈!
殷千秀隐于沧海间,她手中持着一杆竹笛,而此时,瀚海中,已涌起了一片片沧浪,钰小鱼坐在殷千秀的竹笛间,满足的打了个饱嗝!
很显然,钰小鱼开始成长了,那可爱的容颜,渐渐地勾勒出女子的一分貌美!此时的于尊,心底倒有些窘迫,他心道:“为何,这些世间难寻的女子,皆在我的身边呢?”
罢了,他叹了口气,若是被外人知道,定会暴揍他一顿罢!
如此幸福的生活,却不是他想要的!
他的脸上,有些惭愧,道:“千秀前辈,这次多亏了你!”
殷千秀叹了口气,难得语气颇为柔和,道:“不是因为你的缘故,而是因为那个女孩儿用情太深了!”
“那她的......还有救吗?”于尊道。
殷千秀再次变得冷冰冰的,道:“那要看你的本事了!”
于尊笑着点了点头,此时的他,倒是颇为开心,他知道,“那个人,有救!”
或许,在六六的意识里,是如此的!既然她都无法拯救自己的心爱之人,那于尊他更不可能了,因为,于尊的武道,远在她之下!
但,事情不是如此发展的,或许,她忽略了很多,比如说运气,比如说命数!比如说于尊他,本就不是凡俗之人!
而于尊或许,也正是因此而恼怒罢!因为,六六她不相信自己!
此时的他,不再顾忌身边一切,他的灵识从瀚海中,走出后,却见六六一个人站在那里,望着远方,静静地发呆!
于尊一脸好笑,道:“他的命数,掌握在我的手中!”
如此霸气且狂放的话语,在于尊的嘴里,却是如此的稀松平常!也难怪谁教他的名字是于尊呢!
夜黑时,云起风高,黑魆魆的世界里,听到狂风在耳畔,疯狂的咆哮着。
他走近六六,喊道:“你相信我,你只要相信我,就足够了!”
那一刻,六六看着他轻轻地笑了,“于尊,原来,你还是不明白啊!我只是怕你死在那里!”
外域,能够听到黑暗的狂风在极力咆哮,而站在那些寺庙间,看着那些幽深的水池,于尊却笑了,“你的错觉告诉了你,我正是你在等待的那个人吗?”
六六身体一怔,她低下头,刘海儿盖住了她的双瞳,她冷漠的笑着,那一刻,似乎并非她本人,“我的命数,写在了你的灵魂里!我......该怎么做?”
那一刻,于尊心底一惊,当听到六六悲戚的笑声时,他不知道该说甚么,该做甚么!
“六六......六六......你是认真的吗?”他的舌头在打结,他的话语,断断续续的,那一刻,他是那么的紧张!
“去那片落雪的孤岛罢!”她轻轻地笑了,而此时的六六,才是于尊熟悉的她!
他的心底,已经明白,在六六的身上,还有很多没有曝光的秘密!
落雪的孤岛?难道是那座孤岛?
他大概是明白了,他笑了笑,道:“六六随我来罢!”
孤岛上,是白昼,而站在一棵巨木下的六六,视线再次变得模糊,她用手指轻轻地触摸着巨木的树干。
她忽然回过头,看着于尊轻轻地笑,“你知道吗?小时候,我常常与爷爷,坐在这棵苍老的树下乘凉!”
于尊道:“世上的树,多的是,或许这棵古木,并不是你印象里你的树罢!”
六六笑着拉过于尊的手指,道:“你静心感悟!它会告诉你的!”
片刻后,当他醒来时,六六依旧在到处摩挲着那棵年长的树,就仿佛在拉扯着自己的爷爷的手臂!脸上尽是温暖的笑意!
她终于不再不开心了,于尊心底想到!
而当他回忆起之前触摸树干时,产生的奇妙感觉时,他知道,六六的话,虽应半信半疑,可这一刻的她,或许是可以相信的!
于尊道:“六六,你说你的灵魂,封印在我的魂境中,此事当真?”
六六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因为,我等皆是追随这棵巨木而来,当在上古时代,它却不是一棵简简单单的树!”
“那它是谁?”于尊有些不解,道。
“自然之神!”六六哈哈大笑,道。
自然之神..... 他怔怔地念及着这几个字眼,反复的念着,看来,神灵确实存在啊!
而此时的六六,却说道:“自然之神,是最接近神的存在,但它犹不是你想想中的神灵!”
“哦!原来如此!”,那一刻,他不知为何,心底竟有些失落!难道神在他的心底,就那么重要吗?
嗯,当然重要,因为只有成为了神,才会掌控生生死死,那样,我身边的人,就不会随意死去了罢!
六六道:“可能你才也猜到了罢!上古时期,我的那些先辈,都是追随自然之神的!当然也包括我,尽管,我业已死了几次了!”
死了几次了......这句话在于尊的脑海间,反复的回荡,他的心底,不知究竟是不是真正的快乐!
总之,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大概会很难过,也会觉得世界忽然变得明亮了很多吧!
这棵树,究竟在生长,它将古老的奥义,灌输在属于我的世界里,然后,今后的日子,属于我的世界,也会变得愈来愈明亮,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让所有的一切,变得再清晰,再清晰..... 而此时的六六,却走向了那座水潭,她笑了笑,一跃而入,于尊心底一怔,喝道:“六六,你要作何?”
水花迸溅,于尊不放心的跟了上去,黑暗中,无法触摸到光明的物质,可当适应了黑暗的水潭后,眼前的一切,倒也不是那么的模糊!
而此时,正令他烦恼的时候,潭底竟盛放了无数红莲,黑暗的水潭,顿时间,被那些红莲照亮!
当他发现六六时,看到六六正站在自己的下方,她的身体一动不动,似乎遇到了令她心惊的事!
而六六始终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这一刻,于尊的心底有些慌!
他喝道:“六六!”
而身体则恍若一条游鱼,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潭底!
他拽住六六的手臂,将她拉向自己的身边,六六终是反应了过来,趴在于尊的肩头上,轻轻地啜泣着!
于尊意识到了,六六为何会哭!
看到,那个身披白衣的潇洒少年时,那少年的肉体保存的很完整,但其神,却早已不再此境!
少年难道就是六六心底的那个人?六六啜泣着,于尊的肩头,已经被斑驳的泪水慢慢地浸湿了!
许久许久以后,黑暗的世界里,迸出了几个字,“于尊,就是他!”
于尊轻轻地拍了拍六六的臂膀,道:“可,为何只有他一人,身死此处?”
于尊心底起了疑惑!
那么,外域时,那庙宇之间的呼喝又是谁的作为?
他的心有些乱,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但总之,答案或许已经揭晓了!
他走上前去,停在那座水晶棺塚前,道:“仁兄,来晚了一步,望你泉下有知,这世间仍有人在挂念着你!”
六六揉了揉红通通的眸子,道:“于尊,看来,哥哥他真的回不来了!”
于尊则笑道:“你的哥哥啊!说不准正在九泉之下,大杀四方呢!”
六六道:“九泉?难道是鬼蜮?”
这时的于尊,不置可否,道:“或许是,也或许不是,但按照常理讲,故去的魂灵,被高僧超度后,便会前去下一世转世投胎了!除非有极致的道法,无法被招致泉下!”
“可,即便你等到了他的下一世,他也不再识你了!无论你用尽甚么法子,结果是一样的!”于尊苦涩的笑了笑,道。
六六低着头,望着潭底下的那些游鱼,她忽的抬起头来,握住于尊的手指,道:“于尊,可以带我一起离开这里吗?”
“我指的是,一直跟随你,一直......一直就是永远、永远!”她目视着于尊,将心底的渴望,尽皆写在眼前!
于尊笑道:“我很难拒绝你!但,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嗯!问吧!”六六道。
“这座孤岛,难道可以贯穿万域?”于尊有些谨慎的说道,同时,他的唇却干的厉害,他用舌尖,轻轻地舔了舔,道。
六六沉思片刻后,笑道:“据我所知,这座孤岛,可能亦是凌天之境,因为,那座祭坛,亦是上古善星所化,故有言辞,乃是凌天之境!或许,正如你所说可以贯穿万域罢!但,现如今,这座孤岛,仍为凡境!“
于尊心底一急,道:“为何?”
六六笑道:“难道你不该问你自己吗?”
片刻后,他顿悟,道:“看来,还是自己的武境太低啊!”
六六笑着摇了摇头,道:“不止这一点!”
“哦?”于尊道。
“是心境!心境的问题!你的心境,太过脆弱,这本就是一个桎梏,无法牵引出至尚的武境!”六六道。
此时的他,恍然大悟,怪就怪自己被儿女情长所牵绊,可即便被牵绊,自己所做的也是值得的!
他又岂会放下雪琪儿?
因为,总会想起她,总会..... 于尊揉了揉瞳子,叹了口气,道:“六六!可能我无法将凡境修成凌天之境啊!”
六六哈哈大笑,道:“至于会不会,且看以后的路罢!”
他望着那棵巨木,喃喃自语,道:“正是你,才将六六的魂境,锁在我的魂识里罢!”
而此时的他,转念一想,大拍膝盖,道:“看来,又被她给骗了!”
见到她笑嘻嘻的模样时,顿觉,确实又被六六给骗了!
唉,简直防不胜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