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尊静静地窥视着苍穹,此时的他,瞳仁里已是一片清明,风呼啸着,雨声轻点荷塘,他紧紧地握住那柄黑铁弯刀,立在黑暗中的他,眼神似乎愈发的锋利了。
在远空之上,最后一道身影,在静止的画面中,呼出一片白蒙蒙的雾气,那个桀骜而凌厉的青年,是最后一个走进漩涡中的人。
于尊一脸呆滞地望着远空,后来,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喝道:“刀魔前辈,来日再见!”
当约定不再虚幻时,或许便是这片世界大乱之时罢!
而此时,那位枯蔫的老者,言笑道:“孩子!可有些感慨?”
于尊愣了愣,回头望向那个枯蔫的老人,此时的老人,不再挺拔,瞳子里的光,也不再锋利,是一个风烛残年,与世间含饴弄孙的普通人再相似不过的老人罢了。
但他的瞳子里,似乎有星辰,有寰宇,有一片崭新的世界,那里面有一片片光,会有一片片生机盎然的草原,会有一座座骄傲的城池,林立在盛大的光阴下!
而当那片窸窸窣窣的流荫,随着时间的游走,在大地上,烙上一片片灰暗的阴影时,浩瀚的天幕上,是一群群飞鸟,凄厉的鸣叫声,也随着时间的慢慢过渡,渐行渐远。
“师傅......”远境,听到一声呼喊,而老人慈祥的瞳孔里,似乎总是挂着一片若隐若现的笑意。
食古......食古大帝!扬名立万的食古,此时亦在哽咽,老人的双鬓,似挂着一片冷霜。
回味着曾经的一切,一生的时光,是跨越了万古,见证了世事的更迭,见证了历史的动荡,更见证了无数人的生老病死。
而今轮到他了,可当真正的面临生死时,那一声声拷问,似乎没有太大的意义了。
老人仰着头,静静地窥视着天幕,而他的身畔,则站着一位少年,瞳仁里是一片迷惘,无数的流光,在心底划过,无数的画面,被那片流光照亮。
光阴在随意的流窜,生命被暴戾的气焰侵袭,直至,生命已是一张薄纸,当瞳子里的泪珠,啪嗒一声落在那张纸上时,氤氲开的不仅仅是忧伤和快乐,还有一片片踌躇与忧肠。
天空变得愈来愈黯淡,食古的手指轻轻地蜷缩着,他的手中有一柄长剑,乃是精神所化。
但,这个坚强的男人,心底的大江,似乎被冲开了闸口,疯狂的潮汐涌动着,激起一道又一道的水花。
轰!瞬间淹没了一切,而食古的脸上,泪痕错乱,他哽咽着,抽泣着,像个受伤的孩子,“师傅!师傅啊!你怎么那么傻......”
老人笑吟吟地望着食古,道:“徒儿,师傅还未走远,你为何要哭哭啼啼!”
“对!师傅说得对,师傅不会离开徒儿的,一定不会离开徒儿的!”他更似是入了魔怔,他的身体在微微地颤抖,他的瞳子里,迸溅着一片又一片的火花。
“徒儿啊!师傅对不住你啊!可师傅真的要走了,这是师傅的命数,师傅会在未来等着你!你定要好好地!”
空旷的世界里,唯有回声,一次又一次的徘徊在耳畔,当滴水成音,这片世界,已是再寂寞不过。
食古的声音,变得沙哑,而面前的老者,身体渐渐地化为一片光,而那片光,越来越清澈,也渐渐变得透明。
是光粒子聚合在一起时,塑造出老人的面容,在那片盛大且清浅的光晕下,老者的身影,也再次变得挺拔,他笑吟吟地望着食古,道:“徒儿,这小子就交给你了,你定要替我实现那个梦!”
梦......
此时的于尊,瞳子里是一片迷惘,更似是被蒙上了一层雾,而在那片厚重的雾气下,里面隐有一片忧愁,那么的盛大,那么的沉重。
唯有沉默,唯有在沉默中,找到承担宿命的脊梁。
啪!就像一片琉璃,那片光碎了,而老者的笑靥,也渐渐变得模糊,只是令于尊始料不及的是那片破碎的光,光疯狂地涌向他,直至浸入他的身体中。
那时的他,只觉周身一片燥热,他的心已收入瀚海之中,他静立在那片浩瀚的汪洋中,呆呆地望着天幕,此时的他,也再次看到了那片紫色云雾,那是苍梧气......
苍梧气在凝聚,被一片疯狂的飓风碾压着,而后,那片紫色的雾气中,竟迸溅出一片片银光。
那是甚么......
于尊有些迷惘地望着天空,他不知道,那片银光究竟意味着甚么,但他心底明白,此时发生的一切,皆与那个陌生的老人有关,而此时,他仍旧不知道老人的名字。
轻轻地喘息着,此时的瀚海,压抑着一道道达到极致的能量,能量疯狂且肆意,后来,渐渐变得沸腾,变得肆意。
天空却出奇的蔚蓝,但那片沧海,业已是大浪飞天,浪与浪相互碰撞,空气中,有一种冷漠且深沉的气息,在沉默中静静的发酵。
银光在迸溅,他也渐渐地感触到了,那片刺目的银光中,究竟隐匿着何等凶残的能量。
他不知道,这究竟是一件好事,还是意味着一场噩梦的开始,但他知道,这一切的源头,皆是那位老人所致。
后来的他,更坚信这是老者之于他的馈赠,但不久之后,他就推翻了这个想法,他一脸苦涩地望着苍穹,那一刻,空间壁垒似乎有着崩塌的现象。
这意味着,这片世界,业已难容那片凶残的银光,恍惚间,仿佛做了一场梦,梦境里的一切,皆是那么的真实,直至后来的他,在梦与非梦中徘徊,他有些迷惘,也有些困惑。
这......究竟意味着甚么......
他立在远空之间,直至那片疯狂且肆意的飓风,将他翻卷在内,他的瞳孔里,溢出了一片璀璨的流光,但他的身体,却被那片狂躁的飓风,摧残出一道又一道的伤痕。
天幕上,刺目的银华,更似是一柄柄锋利的刀刃,后来那片刀刃,将空间壁垒划破,浩瀚的能量,在疯狂的聚集,而他的小世界,已不复当年,变得千疮百孔,所以此时的他,恨意更胜一筹!
时间在缓慢的流淌着,当刺目的星光,疯狂的从外界涌来时,这片小世界,第一次与外界达到了一种共融的局面。
而外界则是一片黑暗的星空,若隐若现的星光,在苍穹上,静静地闪烁,当一颗颗巨大的星球,从眼前顺势划过时,小世界里,也渐渐地多了一颗颗璀璨的星辰。
此时,小世界中,夜色已至,但清澈的夜空,依旧那么的晴朗,只是,令他想象不到的是,那一颗颗巨大的星球,竟从外域,掠过他心底的小世界。
而这一切,皆是银光的手段,这也意味着,小世界已开始逐渐的容纳外域的事物,此时的小世界,应是开通了时空之门,外界的能量会涌进来,同样的是,外界的人,亦可以随时莅临此境。
但主动权依旧掌握在于尊手中,若是他执意要将小世界封闭在自己的心间,那么也无人可破那种绝对意义上的封印。
而这种现象,亦可以理解为次纪元,是与绝对时空相悖的一种说法。
或许,历史上,亦有无数人尝试着创立小世界,而将小世界,与外界打通,这似乎是一种疯狂的念头,倘若不是老人的原因,或许他亦不敢想象,他心底的小世界,已然向着大世界的方向发展。
而他的终点,也意味着他有可能跨入创世者的行列。他的小世界里,会诞化出更多的生命,也会孕育出无数的原力。
魔气、鬼气、龙气、元气、玄气等等,这皆是外域诞化的原力!
而今,他的小世界,也会演化出原力,至于究竟会诞化出何等原力,倒是一件未知的事。
当时空裂隙,慢慢地缝合起来时,他阖着瞳仁,静静地感知着周围的一切,绚烂的流光包裹着他。
他的身体,随着风,静静地摇曳,他像是立于风中的信使,长发垂于耳后,默念着手中的信笺,他会将心底的忧伤说给风,说给雨,说给离去的人,说给跟在他身后的人。
而此时的他,瞳子里再次孕育出一片凌厉的光,他傲然地站在天幕上,他似一柄锋利的茅箭,触痛了夜的眼睛。
而那片迸溅的银光,也再次融入到了浩瀚的星幕间,只是那种浩瀚且难以令人想象的力量,却留在了于尊的灵魂间。
魂力,还是魂力......
他从未忘记过,此境乃是幻境,他一直记得,他来这里的目的,假如时光可以逆流,那么,所有的一切,皆可以回归本真。
他会回到曾经的世界,然后将这一切,复述给他的朋友、兄弟,以及尾随在他身后的所有人听。
他记得,记得焱帝,记得独孤傲,记得清珏,记得在他人生路过的所有人。
只是路过吗?或许,仅仅是路过......
仰直了脖颈,静静地亲吻着夜空,后来,食古一步一步地走向他,食古似乎还未从师傅离去的忧伤里走出来,但他的眼中没有恨,他知道,这一切皆与于尊无关。
若是常人,又怎会放过于尊,但食古是冷静的,他知道,此时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究竟意味着甚么,或许在不久之后,所谓的食古大帝,也终将会化为历史中的一抹尘埃罢!
“跟我走......”沙哑的嗓音,在塑造着这个看似已有些疲惫的男人,他的背影,有一种力量的美感,而他始终背离着于尊,似乎并不愿看他一眼。
没法拒绝的一句话,更像是一种固有的属性在牵引着他,随着他的言语向前走。
沉默中,有一片墨痕,在眼前渐渐地晕染开,或者说,那是一片厚重的黑暗雾气,在眼前氤氲,这片世界,重新回归到一片静寂。
而那片黑暗的雾气中,似乎隐藏着更加强大的力量,也不知何时,那片雾气,已然出现在眼前,而此时,厚重的雾气,化为了一片荒潮,肆意的翻涌着。
“那......是何方......”他一脸呆滞地望着食古的背影,直至,听到食古冷冽的笑声。
“过去!是过去的一切!”沙哑的嗓音,像沙尘与琉璃摩擦时的声音,但却有一种魔力,在吸引着于尊,因为他的心底,有太多的渴望,也有着太多的期待。
回到过去吗?他想表述的......可以如此理解吗?
食古似乎并不想回头了,他慢慢地步入到那片黑暗的雾气中,或许他也从未从师傅离开的忧伤中走出来。
想起了那句话,清风朗月辄思玄度!
走了......原来......师傅他老人家......真的离开了啊......
他揉了揉瞳子,轻轻地叹了口气,“食古啊!食古,没想到你也是一个如此软弱的男人!”
天幕上,群星闪耀,它们是在眨眼,还是在流泪?夜里,起了风,风潮包裹着食古凄楚的面容,他的世界里,很早就没了温暖!
黑暗的潮汐,在肆意的翻腾着。他坚定的走了进去,而随之而然的是他身后那个倔强的少年。
当步入其中时,内里是一片阴寒,似乎跌入到了地狱中,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简直是惨绝人寰!好像没有生命的迹象出现!
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像一片墨汁,放肆的流淌,然后浸入到苍天沃土,乃至两人的体内!
只是,于尊明显可以感触的到,这片黑暗的雾气中,隐没着强大到堪称极致的能量。
而且那种能量,依旧在攀升,似乎没有尽头。
他望着晦暗的天空,轻轻地喘了口气,此时的他,有些疲惫!
食古的身影,始终在他的眼前,静静地晃着,只是在他稍不留神时,食古便已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而这一刻,那片贮藏在黑暗中的能量,更似是一片硫酸,在腐蚀着他的生命。
他可以感受到生命的流质,在慢慢地变干变燥,直至变成一片枯朽。
这......究竟是一方甚么地域?
或者说,这里是地狱吗?
黑暗在凝固,当从黑暗中,走出一头头凶兽时,那种浩然的能量,也再次洗刷了他的三观。
疲惫不堪的他,干脆不再向前跋涉,他坐在地上,而手指则深陷入土,一刻后,他的脸上多了一丝笑意。
而他的指尖,则有一片微弱的银光,原来这一切,皆是老人的意愿!
在濒临死境的黑暗中,那片从指尖迸发而出的银华,在与枯朽的大地,暗暗地较量,只是后来,黑暗中澎湃的能量,渐渐地与银华融合在了一起。
在黑暗与光明的较量中,找到了度,而那片混溶后的能量,也渐渐地融入到了他的体内!
黑暗的巨兽,在怒吼,而他的掌间,则多了一个银色的小球,小球在他的掌间翻滚,刺目的流光内里包容着一片黑暗能量,那片浩瀚的能量,是真的骇人。
而此时,他的双脚,伫立在黑暗之中,银色的能量束,顺着他的双脚,疯狂地窜入他的体内,这些能量,形似一片水流,飞溅着,流淌到他的体内。
而自他所立之处,则被点燃了一片璀璨的光,只是在那片浩瀚的黑暗之中,这片光很微弱,也很不起眼!
他笑了,这时的他,是真的开心!因为,他找到了宝藏,这里的能量,简直可以令他为所欲为!黑暗中,大地的脉搏,在疯狂的跳动着,只觉脚下,在轻轻地颤栗。
随着黑暗能量的汇聚,那片银光下的小球,在渐渐地变大,只是过了少许时间,小球竟开始收缩,但内里的能量,却在向着极致发展着。
能量在掌间随意地翻覆着,而他的体内,也再次充满了力量,那些能够腐蚀他生命的能量,此时却变成了支撑他得以傲然立于此域的能量。
黑暗中的凶兽,虎视眈眈,只是后来,它们却甘愿跪在于尊的面前,古老的气息在膨胀,是在江湖中,消失已久的苍梧,此时再次莅临此境。
黄天有幸立苍梧,沧海无边祭天涯,得知青川无悲意,再使长歌阅人间!
当于尊从凶兽的身边走过时,凶兽化为一片飓风,后来,这片浩瀚的大地,似乎再也没有分毫的光明。
这片世界,大概业已沉入到睡眠中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