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么?
当画面开始崩碎,仿佛是从一场梦境里醒来,他静静地望着苍穹,呢喃道:“是我么?”
那个背影是如此的熟悉,直至光线,开始溃散,落在他身后的影子里,绵延出了数万光年,他静静地喘息着,他回头看向古问天,幽幽道:“这是我么?”
古问天哈哈一声大笑,道:“你为何不问自己的内心?”
于尊垂下了头,手中的黑铁弯刀,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他呢喃着,“不......我不是他......我不是他!”
他懊恼地抓着头发,撕扯着,他的瞳子里,落下了几滴清泪,他口齿嗫嚅道:“怎么可能是我......怎么可能是我!”
古问天笑道:“是你又如何?不是你又如何?”
“不,我不会成为他,我不会......不会......”清泪洇湿了长衫,心中的愧疚,难以言说。
“谁也无法更改命运,既生在此界,便要安心立命,你若是他,便是他,你若不是他,谁也不会强迫你成为那个人!”古问天仰头望着长天,长吁了一口气,道。
眼前的少年,虽有些固执,又有些倔强,可他也仅仅是个少年罢了,若是上一世是如此的结局,那么,今生今世,愿他不再如此。
很多人都说,他乃是一个承载着万千使命的少年,可他也会累,也会流泪,也会悲伤,也会躲在角落里,静静地舔着自己的伤口,然后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心中的疼痛。
此境,古问天的心底,竟有些落寞,他静静地望着少年蜷缩的身体,他倒有些同情他了。
古问天忽的展颜一笑,道:“你不是他,他也不是你!”
于尊一脸呆滞地望着古问天,幽幽道:“你说甚么......”
古问天道:“我说,你不是他,他亦不是你!”
“真的?”少年的眼中,渐渐地迸溅出一道光芒。
古问天轻轻地叹了口气,道:“真的!”
他瞳子里,有一道黯淡的光,除了那片黯淡的光,剩下的却是万千光彩。
于尊垂下了头,静静地俯瞰着自己脚下的土地,呢喃道:“对!我不会成为他,他是个魔头,我不是......我不是......”
瞳子里虽有些不忍,但古问天,也不再多言了。
他笑道:“于尊!此境乃是万千世界中的一处妙地,何不随我前去游历一番?”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但心中犹有一片黑暗。
古问天叹道:“于尊,世间痴情多浪子,愿你踏浪而归!”
“你可有思恋之人?”于尊一脸忧伤,道。
古问天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有!少年时有!中年时有!晚年时也有!只是过了万载岁月后,她们的影子,便淡了!像一片墨,浸了水,变得稀薄,也变得愈发的绵长了!”
“可她在我的心中,却变得越来越刻骨了!”于尊一脸忧悒地望着天空,叹了口气,道。
“是你的终将是你的,不会改变!不是你的,你便是思之至深也无果!”古问天轻轻地拍了拍于尊的肩头,道。
“不!这辈子,她只能属于我,谁也别想从我的身边夺走她!”于尊的眼神里,有一道锋利的光芒,是扎人的,是扎进你的心里,万分刺痛的!
这时,古问天,不再接他的话了,他轻轻地摇了摇头,心道:“即使这世间万千痴情郎子,也抵不过他一人,如此深情呐!”
“于尊,你可了解我所修的武道?”古问天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
“是体术!对吗?”于尊道。
古问天仰天哈哈一声大笑,道:“没错!正是体术!”
虽心底业已有了想法,可当真正的确定时,心底犹有一丝惊讶,这令于尊想起了那片赤红色的星域,古问天便是凭借一拳之力,将一颗星球摧毁的!
若是有这一拳之力,想必走遍天下,也难逢对手罢!
他称自己为这片世界上最强的战神,倒也是所道非虚。
古问天望着于尊,一脸笑意,道:“于尊!你想不想修炼体术?”
谈及此,于尊的心底,倒有一丝触动,他难以置信地望着古问天,道:“自然想!”
古问天笑道:“那你便留在此境,修成体术罢!”
于尊叹了口气,他仰头望着那片灿烂的晚霞,幽幽道:“我也想!但体术又怎是那般容易修习的?”
古问天哈哈一声大笑,道:“你是惦记着你的朋友罢!”
“没想到被你看穿了!”他无奈地笑了。
古问天轻嘘,道:“于尊!你且看!”
他指向半空,而这时,那浑厚的云层间,竟多了一座宫阙,时光流转,光影变幻,画面急促的变幻,就仿佛是一片影像在飞快的僭越着时光的流簇。光影变幻的愈来愈快,在那片宫阙的周围,竟延伸出了一片城池!
城中的百姓,快如流光,他们辛勤的劳作着,瞬间一世,生生死死!
然后,爆发了战争,战争过后,百废待兴,看到城池再次重新构建,人息渐多,这片世界,也再次恢复到了之前的兴旺昌隆。
“你想告诉我,此境的时间流速,可以更改?”于尊道。
古问天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没错,正是此意!”
“快到极点呢?”或许,此刻于尊的心底,又燃起了一片火光罢!他一脸赤诚,他渐感到修炼体术的可能。
古问天哈哈一声大笑,道:“快到极致,乃是外界的一万倍!”
于尊心神一怔,心底忖道:“若是快到了外界的一万倍,这体术倒有些修成的可能性!”
古问天笑望着他,道:“你怎么想的?”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可否授予我体术?”
不知何时,古问天不再出现在自己面前,他看到天畔上,出现了一双巨大的瞳子,这双瞳子里,既有一片热血,又有一分冷冽。
他静静地窥视着高天,哑然失色道:“古问天,你......”
瞳子里,渐渐地爆出了一片冷光,而此境,也开始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幻,他的眼前,是一片片巨大的锁链,锁链从深空,坠入此境,而每道锁链,皆在爆燃着一片疯狂的火光。
而大地上,则多了一片片土包,这些土包,倒好似一座座坟冢,而渐渐地,他发现,那段段锁链上,竟困缚着一个个血淋淋的人。
此境,天上是一方暴躁的赤阳,炽烈的光线,静静地烘烤着大地,而就在这一瞬间,大地上,突的多了一片片葱葱郁郁的植被。
那些植被,倒好似一条条蛟龙,它们的生长速度极快,很快它们的枝蔓,便延伸到了那一片土包之中。
而此刻,那土包突的爆开,一个个身披黑袍的骷髅,从土包中爬了出来。
与此同时,天穹上,爆发出一道刺眼的霹雳,雷火爆燃,天地之间,一片燥热。
而经霹雳击中的骷髅,那深暗的眼眶中,则多了一片火种。
苍茫的大地上,骷髅变得越来越多,而自深空中,垂下的锁链上,那一个个血淋淋的人,也渐渐多了一丝生机。
他一脸愕然地望着此境,这是他没有预料到的事!
怎么会在这一瞬间,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这也未免太过惊人了!
他知道,出现在此境里的一切物种,针对的唯有他一人。
他轻轻地喘息着,而此刻,那片璀璨的天幕上,则多了一片遒劲的字迹!
那竟是一则功法......
难道这就是古问天所道的体术?
他一脸愕然地望着这一切,很难想象,这一切乃是为了他一人而为之,他叹了口气,幽幽道:“前辈,有劳你了!”
他向天幕,略微瞥了一眼,然后他的身体,便悄然间消失在了原地,他放下了手中的刀,他赤手空拳的站在那片骷髅之间,而这时,那骷髅深暗的眼眶中,亦是一片璀璨的金光。而骷髅本身,则绽放出一片银辉。
这一切,皆是古问天安排好的!因此,他的心底,也无愧疚之念了。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道:“但愿,你等得到超度!”
一片片字迹,静静地盘旋在他的头顶,他每次瞥向高空,总会有一片字迹,落入到他心底的瀚海中。
他的心底渐渐感受到了一丝武境,而此境,他心中的力,开始顺随着他的奇经八脉而疯狂流淌,看似只是一瞬,却已过了一年。
他静静地盘坐在半空,当他的身体,轻轻一动时,他低掠过夜空,然后飞快地涌向那片骷髅,姑且当做对手罢!
轰!
刺银色的拳势,袭向众骷髅,然后天地之间,突兀间,多了一片深邃的窟窿!
可这一击,却未达到他心底所要的效果,那群骷髅,身体虽有些破损,可仅仅是一瞬后,他们坚硬的骨头,再次被修复完整。
而此刻,从深空中,坠落下来的锁链,亦开始在风中轻吟,他一脸愕然地望着那一段段锁链,不知何时,自深空中,从锁链上,爬下来一个个身披血袍的少年。
他们深邃的瞳子里,只有一片猩红色的血芒。
于尊哑然失色地望着那群少年,他可以感知到他们体内所负的武道,究竟有多么的强横。
他仓促地瞥了一眼,高天上的那片字迹,他心底明白,如不早日悟透体术,他很有可能,会将命丢在此境。
这时,他心底叹道:“古问天,你果然是个凶徒!”
转念间,他又笑了,心道:“不过,你蛮符合我的口味的!古问天,待我修成体术,定要与你大战一场!”
这时,深空中的那双瞳子,爆出了一团热切的光,那双瞳子里,已不再是一片冰冷。
渐渐地,瞳子里,多了一丝笑意。
地面上的骷髅,亦不可小觑,他们的拳风,如同实质般,划过于尊的侧脸,而这时,一丝甜腥的血气,渐渐地溢散了出去。
他口吐一口血沫,笑道:“不错嘛!这就有意思多了!”
他的拳势,愈来愈凶猛了,他疯狂地跃上高天,他的拳头,浸渍在一片银辉中,放肆的一击,银辉溅落在深邃的窟窿里,却寻不到那窟窿的尽头。
轻轻地喘息着,清澈的瞳子里,爆出了一片片强光,而这时,铁索上的少年,纵身一跃,他们的身体,凝固在半空,他们望着于尊,咧着嘴笑着,他们手中皆握着一柄钢刀,当细眼看时,方觉,是他们的臂膀,化为了一柄锋利的钢刀,而非他们所卧。
一刻后,伫立在半空中的少年,身体忽的化作一根根箭镝,他们疯狂地掠过天穹,然后袭向于尊,于尊心底一惊,一脸愕然地望着那一根根箭镝,心道:“这些少年,竟可幻化为万物!”
这确是他从未见过的诡异一幕!
当箭镝逼近时,于尊舞起双拳,轰的一声,双拳上是一片银辉,在瞬间,仿佛是一包烈性炸药,在眼前爆开!
而这时,于尊体内的力道,业已攀升到了巅峰之态。
可他明白,这一切,远远不够,还差得远,差得太远了!
“难道真的会死在这里?”他低声呢喃着,只是他的拳头,却从未停止过攻击。
似乎永无疲倦,一次又一次的挥起双拳,将来来犯之敌,一次又一次的击退,可他们总能在你即将崩溃的时候,给你带来一丝希望。
于是,强撑着,再次挥起了双拳。刺目的银辉,静静地泼洒在苍茫的大地上,而此刻,他所不知的是,他的全身,不知从何时起,便浸泡在了一片刺眼的金光中。
金光闪烁,他傲立于苍穹之上,犹如一位神主,他不甘心,一次又一次地挥起双拳,而这一刻,他的武道,亦在一次又一次的攻击中,渐变得雄宏,变得伟大!
荒芜的大地上,不知何时,绽放出了一片片香气浓郁的白色花瓣。
它们静静地绽放着,似是人畜无害!
而此刻,那群身披黑袍的骷髅,渐渐地没入到了那片花海中。
露水!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花瓣,瞬间绽放,又瞬间枯萎,继而如此的往复循环!
而他所不知的是,那暗处,正有一群老魔,在静静地窥视着自己!
他们的眼中,迸发出一道道绚丽的光,似是对于尊的表现,十分满意。
而此刻,大地上,却多了一群身披黑袍的青年,于尊一脸愕然地望着那些青年,此间的青年,难道就是那些骷髅所化?
他扫视着大地上,那片片白色花海,不觉间,它们已然延伸到了地平线的尽头,于是这片赤红色的大地,此刻,业已化为了一片淡白色。
清新的香气,飘入鼻息间,登时间,精神焕发,倒好似饮了一杯冰水。
他再次握紧了双拳,他的拳势,愈来愈狂,而他自己则如风中的一叶浮萍,随着风,静静地摇摆着。
瞳子猩红的少年,如逝光一般,消失在此境,当他们再次出现时,他们化为了群剑,尽管于尊的防守十分的严密,可周身依旧布满了伤痕。
他放肆的大吼着,“来罢!来罢!来罢!一起上吧!”
桀骜如他,不驯如他,他是一个浪子,是一个在沧浪间,独自行走的一条孤狼。
他轻轻地喘息着,好累......好累......好累啊!
他弓着身子,似随时都会倒下,可他不屈的意志,又令他再次站立起来,这一刻,便是藏在深处的魔头,也渐觉少年的可怕之处。
这是赴死的意志,不屈不挠的顽强,他只是一个少年罢了,他明明只是一个少年罢了,他是如何做到的?
试问内心,众魔又有谁会做到这种程度?
他再次消失在了天际间,此刻,他俯身潜入到了那片花海中,他的心神,恍惚一瞬,恍似失去了方向,在那片清香的世界里,他看到了一位位身披红袍的女子,而此境,也再次发生变幻。
骷髅消失了,从玄锁上攀爬下来的少年也消失了。
但眼前的世界,却幻化为一片浅白色的世界,但当他仰望高空时,他依旧能够看到那一段段锁链,只是此刻那片锁链,却早已不是那片赤红色,它们绽放着银白色的光华,而那玄锁上所缚之人,业已脱离了锁链的掌控。
身披红袍的女子,望着他,清浅的笑着,她们立足在那片浅白色的世界里,是如此的突兀,只是一刻间,心中又恍觉,此境,倒似恰当好处。
花海消失在了眼前,大地上,是一片片琉璃所化,明净的琉璃,像一片片明镜,而四周那群山万壑,却业已化为了一堵堵浅白色的高墙。
高墙足有千米之巨,此刻的于尊,倒恍似处身于一片迷宫里,他不知道,当他推倒那堵墙,又会发生甚么,但他始终觉得,那堵墙的对面,定是隐匿着惊天之秘。
而这时,从深空中,悬挂下来的锁链,则发出了一声声刺耳的声息,它们相互撞击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而只是,他的眼中,则出现了一片片密密麻麻的人影,他们飞舞在高空中,他们身披一件黑袍,倒似是索命的鬼灵。
他们在半空飞舞着,他们嘶哑的声音,令人心底为之一颤。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他心底,却未有半分俱意,他静静地窥视着苍穹,一脸笑意,他不惧这些人,在他的心底,既然死都算不得甚么,那么这群人,又意味着甚么呢?
疯狂的飓风,卷着玄锁,在半空中,噼里啪啦的乱响。
而他的身体,亦在不知不觉间舞向高空,可令人为之愕然地是,那一堵堵高墙,亦随着他身体攀升的高度,而渐渐地高筑起来。
他俯瞰着脚下的那片片琉璃,那确实是一片镜子,而在那片片明镜里,他看到了处于各个时期的自己!
他还看到了雪琪儿......
某一刻,他的心底刺痛无比,可恍然一瞬,却又释然了,是啊!这就是他走过的路,划过的岁月,路过的苍生。
他不甘心,不甘心......
他大吼着,表达内心的不甘!可此刻,令他为之一滞的是,那片身披红袍的女子,竟渐渐地融入到了那一面面明镜中。
然后,你猜发生了甚么?
那群身披红袍的女子,竟出现在了他的小世界里,众女子一脸愕然地望着眼前一切,一脸惊愕道:“他果然并非凡胎!”
她们似乎看到了另一个古问天,他们是同一类人,因为,他们终会成为主宰这片世界的人,只不过古问天较之于尊,只是走的早些罢了。
而这时,在瀚海中,渐渐地出现了一群人,他们静静地仰头凝望着天上的那群女子,此刻的瀚海,早已非之前那般,这里居住着为数众多的子民。
他们皆虔诚的生活在这里,这里没有战乱,这里安平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