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成长吁了口气,幽幽道:“于师哥,你这胆量,当真是我等不可逾越的,你可曾想过死吗?”
于尊望着方成,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何谓生死?何畏生死?何为生死?”
方成哀叹,道:“这自是我等与你的不同之处,但愿你的疯狂,不会成为你逐鹿天涯的借口!”
于尊一脸悲楚,道:“逐鹿天涯?笑话!你可知?我只想要我的琪儿,我只想要我的琪儿!”
说罢,脸上只剩两行血泪。
时明时暗的洞窟里,红色的浆岩,落在沸腾的湖中,发出一阵炸响,轰!轰!轰!
于尊大喝道:“方成!不要再予以啰嗦了,快速速帮我破了那两个阵眼!”
方成愣了愣,大喝道:“于师哥,予我方位!”
片刻后,一本闪烁着青色的碧书,摇曳着升到洞顶,一缕缕烁彩的光华,将整片大殿,照耀的通彻明亮。
于尊幽幽道:“你且看碧书里所指引的两处方位!”
却见那碧书,光亮凹陷在凹凸不平的殿顶上,唯有两点红芒,忽烁其中。
方成双眸一褶,道:“我寻到了!”
他噗嗤一声扎入了炎湖中,片刻后,只闻血荆窟一阵震动,一大片落石,轰轰烈烈地坠入到了湖中,又即刻化为了一片熔岩。
又过了稍许时辰,见那血荆窟中央的炎湖,忽的一颤,竟卷起了一道龙卷波纹,不消一刻,那火红的浆岩,便顺着几道龙卷旋涡,嗖!嗖!嗖!的没入了地底。
片刻后,众人心底一怔,难以相信眼前的景象。
那一匹匹红色的烈马,那一个个血性的男儿,那一柄柄被磨得雪亮的锋刃,那深达数千米的血荆窟,这......究竟是一方怎样的世界?
可他们,他们还活着吗?
于尊面色微褶,当即跪拜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幽幽道:“打扰各位前辈,在此歇息了!”
见于尊跪拜于此,众人除钟爻以外,皆顺从着跪拜下来。
钟爻脸上略带一丝忧愁的颜色,道:“未料到,几十万年前你等竟死在了这方!”
而这时,于尊却道:“姑姑,你不觉得这很诡异吗?”
钟爻点了点头,幽幽道:“走罢,我听你的,带我去会会他们!”
于尊面色略有些忧楚,道:“未曾料到,还未过多久光阴,便又要来这方世界寻你了!”
于尊从包裹里,抖出几件衣物,扔给方成,道:“遮住,体面些!”
方成张了张嘴,指了指自己,又向下望了一望,顿时哑口无言。却见一旁围观的些小儿女们,脸上则是一片晕红。
这时,雪岑踱着轻盈的步伐走到方成这方,道:“以后,你便是我的大将军了!”
方成愣了愣,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雪岑,幽幽道:“甚么意思?”
沫儿淡淡地瞥了方成一眼,冷言冷语,道:“得了便宜,还卖乖,见不得你这等男儿!”
“哼!他是何等男儿,与你何关,只要我喜欢便可!”说罢,她便要揽住方成的臂膀,结果.....结果......却是空的。
雪岑幽幽叹了口气,道:“我怎生忘记了呢?我怎生忘记了?这本来就是空的,本来就是一片虚的!我已死去,我亦死去多时了啊!”
她的脸上,缀着两行泪珠,一副小儿女的姿态,煞是惹人怜爱,方成愣在原地,不知是劝是哄,这时,于尊叹了口气,幽幽道:“你快过去陪陪她罢!”
方成愣了愣,指了指自己,道:“于师哥,你说我吗?”
于尊不怒反笑,道:“不是你,又是何人,人家早已把你当做了梦中的将军,现实里的情郎了!”
“啊呀,真的啊,那太好了,太好了罢!”他有些欢欣鼓舞,忽的从地上跳将起来,又轻飘飘地坠落下来,如此来来回回几十次!
雪岑望着傻兮兮的方成,抿嘴笑道:“他确是我日日思夜夜想的情郎啊”
“姐姐!看他那痴傻的模样,确是有些可爱!”一方的小女子,忍俊不禁道。
雪岑淡淡地摇了摇头,用手指捂住那女子的双唇,淡笑道:“这哪里是什么痴傻模样,明明是一分纯真的模样!”
女子将雪岑的手拿开,迎合道:“是!是!是!姐姐如何说,都可以!”
雪岑呆呆地望着悬在半空的方成,面色却不觉有些晦暗如初了,“若是寻不到容身法器,我便永远无法与他执子之手,这又该如何是好?”
这时,于尊忽的拉住方成的手,幽幽道:“好戏要开场了,你的雪岑也要回到我的瀚海中了!”
方成血眸方凝,幽幽道:“于师哥,开拔罢!”
于尊笑道:“这傻瓜倒是添了几许骨气和胆略”
这话音方落,却听闻那血荆窟中发出一声轰然巨响,倒也不知是些山石崩裂之声,还是些凶兽烈禽的嘶吼。
这时,钟爻拉了拉于尊的臂膀,幽幽道:“随我来!”
于尊心神一滞,却见钟爻正拉着他向那方堆砌着些许骷髅掩映在荒草之中的石门中去,确是当初仲夏发现的石门。
但凡贴近这道石门,那砰砰砰!的轰然巨响便会霎时间凝住,一旦离开那道石门,那轰然巨响又如期而至,于尊心道:“看来,这石门避之不过了!”
他抬头望着那渐渐密封起来的殿顶,一缕苦涩的颜色,渐渐地攀上了他的腮旁。
“看来,唯有从这道石门脱身了!”方成长吁了口气,道。
于尊点了点头,道:“尔等,可知里面藏匿着些何物?”
仙弦思虑了片刻,忧心忡忡道:“难道是些魔物?”
方成微微地点了点头,道:“应是些魔物罢!”
而文珊儿却道:“我却觉得这乃是通往一片新世界的大门,这即为新世界,也不见得便是些魔物!”
这一刻,众人皆望向于尊,而于尊却一脸质疑的望着钟爻,幽幽道:“姑姑,他们说得都有些道理,不知姑姑如何想的?”
钟爻脸上略带一丝苦涩,道:“你既已知晓,还问我干嘛!”
“我只是不敢枉然揣测而已,姑姑既如此说了,于尊心底的大石,也算是落了下去!”于尊松了口气,转而望向众人,笑道:“不过是故地而已,尔等可与我同游!”
方成愣了愣,道:“哦?故地?这里面竟还隐藏着故地?”
于尊笑道:“自是如此!”
久不言语的林雨筱,呆呆地望着那扇石门,不知不觉脸上却已挂了几行清泪,众人皆不解的望着林雨筱,便是那不解风情的方成,脸上亦多了几分伤感之色,他轻轻地拍了拍林雨筱的后背,道:“雨筱姑娘,可是触景伤情了?”
林雨筱一脸愁楚的望着于尊,片刻后,叹了口气,道:“于大哥,这是命数,是命数罢!”
而此刻,在于尊的面前,却又出现了那女子的呐喊:“于尊,快跑啊!”
鲜血沾染着大地的厚重,化为梦境里残缺不堪的镜像,好似一声脆响,这所有的一切,都将了然虚无。
于尊轻轻地拍了拍林雨筱的肩膀,幽幽道:“雨筱妹妹,过去了便是过去了,烟......她......她......”想要说些言语安慰林雨筱,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怎样阻止,那血花淋在地面上,化为了一片片盎然的生机,故人却已远去,不知她在何方。
“姐姐......她......”林雨筱哽咽着望向于尊,似要讨要一方说法。
于尊无奈地点了点头,幽幽道:“烟的躯干,业已被损毁了!”
犹如一声炸响,在心底崩裂,那些血水和肉渣,绞合在了一起,空剩下些许无端的悲苦与哀愁。
“这时,却不是你等哀愁痛苦的时候,我要启开这座石门了,尔等可是有了打算?”钟爻淡淡地瞥了一眼林雨筱,心底不知因何,亦多了一丝疼痛之感,大概是经历的事情多了,心理易伤的本质又蜕化出来。
林雨筱抹了抹腮边的泪水,幽幽道:“我可以了!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于尊心底顿生一丝苦涩,道:“雨筱妹妹说何呢?怎么能说为我等添麻烦了?”
林雨筱苦笑道:“走罢,勿要再谈论那些悲伤的事儿了!”
却见钟爻在那石门面前猛然一按,一缕光华自那片手印处,向周边迸发而出,一缕缕魔纹,顺势从那雕砌的纹路上绽发而出,远远望去,倒似是一座六芒星大阵一般。
之前,烟数次开启墟的大门,乃是靠的她手上的几缕魔纹,而今钟爻却丝毫不费力气的将那墟启开,而本身她的掌心亦无些变化。
于尊静静地观望着站在墟的大门中央的钟爻,心底隐隐多了一丝钦佩的念头。
轰!
那大门在钟爻掌中轰然炸开,一缕缕血腥气自那方世界,翻滚而来。
众人紧捂着鼻息,却依然难以挡住那丝血腥气的围捕,林雨筱和仙弦以及文珊儿,皆是一阵恶心地狂吐,才稍感舒适些了。
这时,那大地发出一阵阵轰隆隆的跫音,不知是何等鬼怪才能发出如此恢弘的声音。
于尊微眯着眼神,望向身后的众人,幽幽道:“看来这位前辈,欲要出世了!”
洒满天地的寒风,围剿着众人心底的畏惧与不安,于尊手提着源天刃,走在前方。
他略一侧目,直直的望着钟爻,幽幽道:“道是前辈乃是武林赫赫有名的至尊,倒也对这方侠义世界里的污垢和肮脏耐得几何!”
那满是尸首的残酷世界,随着一片片干涸的恶风,拂之去,溃之来。
众人走在那满是尸骸的残缺的大地上,心底不免多了几分忐忑与不安。
轰!
这时而断绝,时而的炸响,却将这片莽原,震裂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