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净提起手中的狂刀,锵的一声,如一道电闪,忽的从自己所站的方位消失,再显时,却已是千里之外,他将姑苏婉儿藏好,之后来如风去如电,又是一阵忽闪,却已在老太监的鼻子跟下。
“洒家......要了你的......”这话未说尽,他的喉间已感受到一阵刺痛,“啊......洒家要杀了你”
却也不知因些何故,他竟觉得此时的蹂躏,更是能解自己的心头之恨,那老太监平日里作恶多端,一日被他折磨致死的貌美女子,便有上千余口,他倒也残忍,闻着那女子的惨叫声,犹如美妙的仙乐一般,他从天下收集美貌女子,却仅为欣赏她们死前的那分凄惨相貌。
这从小生养于宫中的箫净,又怎会不知他做的恶事?此刻,杀了他倒是便宜了他,他决定慢慢地蹂躏他,如蹂躏一只蝼蚁一般,让他感受到那种孤苦无依的绝望感,让他感受到生命的尊贵与死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心死之态。
那些伫在地上的将魁,无一人动,他们也不过是些傀儡,他们也不过是些摆在地上人人戏耍的玩具罢了。
此刻他们心中亦是怒火翻腾,他们心中纷纷叫好,恨不得食他骨肉,淬其心血。
自然这老太监能居高位,亦有他不凡之处,方才那一招烈火燎原,虽是厉害了些,但却不是他的看门绝技。
他的手指轻轻地屈伸着,养尊处优的他,手指竟如少女般白嫩纤细,令人看了确是一阵作呕,而便是这嫩如青葱的手指,竟化为了五道利爪,那五道利爪皆泛着幽寒的黑光,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那利爪之上定是淬了精毒。
他妄笑了三声,忽的从怀中抓出一只白鸽,然后将那利爪向那白鸽的心房一捅,奇异的是那白鸽竟未死,反而更加的生机勃勃了。
他放走手中的那只白鸽,奸佞的笑着:“你们一起为他陪葬罢!”
众人纳闷的看着那只飞远的白鸽,忽有一人喊道:“不好,那是南泽蛊术,快将那鸽子射下来,射下来啊”
然而这一切已为时过晚,便是箫净也难以阻挡这一切了。
一刻后,那漫天遍地的飞禽走兽,从四面八荒围聚了过来,便是睡梦中的红灵部族,也被这动天憾地的跫音而惊醒了。
“怎么回事?难道这荒原又出了些厉害人物?”仙瑶儿焦急的将独孤允儿摇醒。
风贞子凌空而立,幽幽道:“这些与我等无关,你等继续睡觉罢,明日想必定会有一场恶战”
黎明骄上,那辽阔的天穹,不着一丝雾染,晴空万里,絮云浩荡,灿烂的赤阳,散发着十分热度,地面上的荒草,在长风中起起伏伏,煞是壮观,想那荒草如一片碧云,千里万里,如一片澄澈的海水,扫向天边。
红灵部族众女徒,在那河水畔洗漱,不知谁喊道:“姐姐们快来看啊,这水中竟......”
那女徒慌慌张张地喊道,想必定是遇见了些诡奇之事,众人拔步上前,却见那河水中竟漂浮着一缕缕血污,这血污呈殷红状,想来那杀戮定也发生不久。
风贞子若有所思的望着东北方,幽幽道:“看来这事端已经引发了”
逍遥长太手捻着些许河水,在鼻间嗅了嗅,道:“这血腥味倒也熟悉,应是北屿方向的来人”
“哦?北屿?若说起北屿来,我倒想起那箫国来了,箫国乃是北屿第一大诸侯国,想必今次也派来些杀手罢!”一位面生的女徒,道。
逍遥长太若有所思的望了一眼她,道:“倒也不见得,北屿地域广阔的很,却非箫国一方势力,比如那矮寨国,倒也有些可能,那矮寨国可是盛产杀手啊”
逍遥长太哈哈一声大笑,便再也未看那面色煞白的女徒。
长阳烈起,正午时,众人的影子烙在地上,仅剩下一个细微的小点,这日头到了天空的正中央,一些秃鹫在天渊边徘徊着,只待那手戮鲜血的狂人离去。
他抹了抹从额间滴下的血水,白皙的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笑意,许久许久后,他才表现出一丝忧伤的情结,他跪在地上,冲着西南方长拜了三回,道:“对不起,望你们自行回家”
他用一条白纱蒙着双眼,在那乌黑中寻找自己的路途,而在一座石堆上,则供奉着一个人的头颅,那人便是箫国的国师老太监严正。
不知走了多远,他的腿再也拔不动了,他噗通一下跪倒了地上,触及一片柔软滑腻之物,他伸手摸了摸,脸上露出一丝温润的笑意,毫不犹豫的摘下那段白纱,“寒郎,寒郎,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那女儿家哭得撕心裂肺,那名为寒郎的男儿,亦是一腔热血顺着眼眶流了出来,“婉儿,我们以后再也不分离了,再也不分离了......”
乌角声咽,沙场点兵,万里孤候饮苦酒,心里醉!
日日生咽,不如无言,静待秋风吹酒醒,泪汪汪!
那地上窸窣流淌的光斑,顺着草木枝叶向远处悄悄延展着,他手中的狂刀,烁着一丝冷淡的色泽,似一条看家护院的老犬般,忠心耿耿的守候在他的手边。
远方那灌木摇曳着,埋在枯草里,稍露出了头,窸窸窣窣的草叶翻卷着,如一寸光阴,将他们禁锢于此,草叶伏动的程度愈发的剧烈,一些手提斧刃的兵将,忽的向那草叶砍刀,粗鲁的狂态,似将这天地都不放在眼里。
而这时,静坐于千里之外的于尊,忽的睁开双眸,幽幽道:“看来我得动身了”
仲夏道:“哥哥,你在自语些甚么?发生什么事了吗?”
于尊笑道:“倒也无些他事,朋友既来之,于尊自要远迎嘛!”
说罢,他的身形忽散,倒似那流光般,悄无声息弥散于空旷的郊野间,再现时,却已是千里之外。
那些兵士身披一件黑色重铠,那黑色重铠应是北冥玄铁所铸,单是一片鳞片便有十余斤重,算起来一套铠甲下来也要三五百斤,这些兵士套着些重铠,却未见他们脸上有一丝疲态。
箫净定在原地,脸上倒未有丝毫的畏惧之色,他将上官婉儿拉入怀里,脸上露出一丝温纯的笑意,道:“婉儿,你怕不怕?”
上官婉儿淡淡的摇了摇头,道:“有何可畏?我等早已无畏些生死,倒是畏分离,寒郎你将这些闲杂人等,都消了,我自心安快”
箫净笑道:“婉儿,你高看我了,你可知箫国之人来了多少?”
这时那黑压压的沃野,才显了其面貌,那战鼓声乌雷雷,那马蹄声锵江江,很难让人相信,这数十万人马,竟是为了一人而来,而这人才方到而立之年。
上官婉儿苦笑道:“寒郎,看来是我拖累你了,我若不来寻你......”
箫净捂住上官婉儿的唇,道:“婉儿,何必自寻些烦恼于身?区区四十万兵马,能耐我何?你在一方观立,看我如何杀他个三进三出”
他说这话,心底自有一分苦涩,他倒不在乎这四十万人马,在乎的却是他的婉儿,他难以想象这些年来,上官婉儿是经历了何等的愁苦,才寻到他的。
他想起那夜上官婉儿从那位将魁的蓬帐中走出,他的心底便有一股难以抑制的痛苦涌现出来,那痛苦撕心裂肺,犹如被蒸煮一般,燎烧着他心间的脆弱。
他拔出那柄狂刀,大喝一声:“拿命来”,只见那狂刀稍纵,数千头颅已离了躯干,那刀风却是犀利的很呢,也未见那刀口饮血,然而数千生命,已然被收割殆尽了。
风萧萧兮易水寒,将士一去兮不复还。
他脸上流着泪,心底滴着血,这些无辜的将士,哪个又何不是良善之人?但为了婉儿和他的余生,他却不得已而为之。
每每吟那孤苦的诗节,他的心底都有一股别样的哀愁,却从未见些豪放之态。
上官婉儿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可她又能如何呢?前后都是一个疼,将士殒命,他心疼,她若身死,他心死。
想来,就缺一个人替他了结这段痛苦,而这人,已在眼前。
于尊大喝了一声:“惘为!”,那精神风暴,犹如一卷洪流般,轰的一声,在众人脑海间炸开,那洪流不知其几千里也,竟覆盖了半边莽原。
就连那离之千里之遥的红灵部族,亦感受到了这份威压,风贞子揉了揉额头,悠悠道:“这是何人的手段,便是连我的神识,亦受了一分影响”
但反观那些女徒们,脸上倒是露出了一丝欣然的喜色,道:“姥姥,方才我等感觉心神畅快,确是舒服的紧,倒也不知因何缘故”
说罢,众女徒纷纷点头,道:“是啊,是啊,姥姥你可感知到了?”
逍遥长太,笑望着风贞子,道:“看来,你的猜测是对的,这江湖中却涌现了一位绝艳之辈”
风贞子无奈地摇了摇头,笑道:“你可别忘了,既生了他,也定生了一位与之违逆之辈,这小辈手段如此逆天,想来那隐处之辈,便是手戮亿万生灵,也不是不可能的”
逍遥长太,点了点头,道:“所以,我懂了,你来此的目的”
“哦?你懂了甚么?何不与我道明些?”风贞子满面春风地望着逍遥长太,似有一丝嬉闹颜色,道。
“你这老顽固,自己不想说,我若说了,你还不得把我抽筋扒皮?”逍遥长太无奈笑道。
“你倒也识些数”风贞子哈哈一声大笑,背身向远方走去。
平日里,她们的姥姥,乃是一位优柔寡断的美貌女子,虽年数较深,但女儿家有的脾气,这位姥姥不见得少些,而今眼前她们的这位姥姥,倒似与平日里的婉约细致的女子不同,倒颇与历经沧桑的豪放之流有些瓜葛。
“风贞子,我许多年未见你,以为不识你了,今日看来,你却依旧如同往昔一般,那素日里的扭捏姿势原是装出来的”逍遥长太从怀里掏出一条酒囊,豪饮了一口,扔向风贞子,风贞子方一接手,便长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