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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是,这两者有本质区别。”

“实业债券那是负债,是由两市开户的商贾借钱给实业,债券到期之后实业是要给商贾支付本钱利息的。”

“股票则是合资入伙,一种投资。”

“股票没有到期给付,但是通常需要按照业绩给予分红。”

说到这一顿,又说道:“如果实业的业绩好,股票的分红不会比债券收益少,当然,股票跟债券一样可低买高卖,从中套利。”

“原来是这。”孙守亭一下就听懂了。

但是孙守亭还是担心:“圣上,别的实业诸如大明机械厂、大明澹巴孤工坊、大明明酒工坊等,盈利是看得见的,因为只要把产品卖出就能产生收益,可是咱们大明基建工坊的盈利却只有卖房子,而且价钱也定得非常低,所以……”

孙守亭担心无人买账,没有商贾肯买大明基建工坊的股票。

崇祯也觉得,要想一分钱不花就把新北京的基建改造做好,确实有些不现实。

“那就这样,北京的房子价钱可以定得高些,就两倍好了。”崇祯沉吟着说道,“还有发行股票之前一定要说清楚,整个北京的地皮房子,包括内城外城所有的地皮房子,大多在大明基建工坊名下,所以未来的盈利前景是可期的。”

“臣,领旨。”孙守亭这下再没有什么担心的。

崇祯却又对孙守亭说:“孙掌柜,你的三桩难事朕替你办了,但是朕也有言在先,如果新北京的改建工程完成后,市容市貌没有大的改观,朕饶不了你。”

“此事圣上尽可放心。”孙守亭慨然说道,“只要外城之民房可以顺利拆除,劳工数量以及工程的本金也足够使用,臣保证完工后的新北京定能如圣上所愿,焕然一新,街巷之间再无污水横流,雨天再无道路泥泞之苦。”

“好,朕就拭目以待。”崇祯随即又把目光转向另一边的翁之仁,“翁掌柜,大明火车厂的工匠什么时候能到北京?”

大明火车厂,算是大明机械厂下属全资子公司,专门生产火车头及火车厢,将由大明机械厂派遣一批工匠来北京。

翁之仁就是大明火车厂的大掌柜。

翁之仁忙道:“启奏圣上,工匠因为要安顿家属打点行装,所以耽搁了一些时间,大概要到月底才能到。”

“月底能到就行。”崇祯欣然点头,又接着说道,“翁掌柜,关于火车头以及火车厢的加工图纸,格物科已经给你了吗?”

“启奏圣上,格物科已经给了图纸。”翁之仁顺着话说道,“臣已经与大明机械厂的几个老师傅商议过了,基本上没有太大问题。”

“原先的话,大块的铁皮不仅难找,价钱也极贵。”

“可是不久前格物科又新发明了一款铁板挤出机,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将新出炉的铁胚料挤压成薄铁皮,所以已经没什么问题。”

铁板挤出机?崇祯闻言不由心下微动。

这铁板挤出机也算是格物科的无心插柳。

崇祯原本是想让格物科研发钢管挤出机的。

主要就是想生产无缝钢管,继续改良大炮的性能。

但是钢管挤出的难度太高,主要是顶针的材料要求太高,因为顶针需要长时间在高温高压的工况下工作,很容易断裂。

所以格物科直到现在还没造出钢管挤出机。

但是铁板挤出机却被格物科顺手先造出来,并且很快就派上了大用场,造船、造车等许多行业都能用到。

崇祯又问道:“火车厂的厂址你打算选在哪?”

“就在通州。”翁之仁显然已经深思熟虑过,“那里紧挨着运河,离北海也近,交通极为便利,便于铁料、木材等大宗原材料的往来运输,而且两京铁路也要从通州经过,火车头及火车厢建好之后,交货也方便。”

在没有铁路运输之前,大宗原材料的运输只能依赖漕运或海运。

正是因为考虑到这点,两京铁路几乎就是依托京杭大运河而建,因为这一来,建造铁路所需的枕木钢轨以及石料,都可以通过水路输送,成本就能降下来。

对翁之仁的这一选择,崇祯表示认可,通州确是最合适的厂址。

正说话之间,招股科都给事中李开先已经带着郑遵让、石久可等商贾找过来,敢情大明铁路运输总号的招股已经完成,3500万股分已经竞卖完毕。

说实话,3500万股能这快就完成竞卖,还是有些出乎崇祯预料。

要知道这可不是意向出资,而是需要实打实的拿出资金买入股分。

不过这也足可以证明,郑遵让、石久可等商贾对铁路运输前景有多么的看好,他们都坚信这是个盈利极其可观的朝阳产业。

……

双方会合后,众商贾又提出去铁路工地看看。

崇祯也没有半点推辞,当即带着一众商贾来到铁路工地。

崇祯到来时,汪平山正带着劳工从漕船上卸枕木,这些枕木都是从辽东砍伐来的,因为走的全都是水路,运费并不高。

贵的反而是伐木工的工钱。

跑到辽东的深山老林伐木,还是要冒很大风险的。

看到崇祯带着一群人过来,汪平山赶紧上前迎接。

见过礼之后,汪平山说道:“圣上,臣遇到一桩难事,请圣上援手。”

崇祯笑着说:“汪平山,你可是等闲不肯求人,今天却厚着脸求朕,可见真的是遇到了无法解决的困难,说吧,什么事?”

汪平山说道:“枕木、石料、土方及劳工皆已经解决,唯有钢轨至今还没有着落,胡掌柜已经找了汉阳冶铁工坊好多次,可汉阳冶铁工坊的要价超出两倍不止。”

“这是为何?”崇祯皱眉道,“陈良弼他想要干什么?故意刁难你们?”

陈良弼就是接替吴晋锡的新一任冶铁御史,汉阳冶铁工坊现在就归他管理。

汪平山苦笑着说道:“臣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陈都宪,别的工坊钢铁卖4元一斤,可是汉阳冶铁工坊却要卖到15元一斤,臣做了半辈子的买卖,从来只听说货物越是大宗,价钱就越便宜,从未听说过反而涨价的。”

“岂有此理。”崇祯闷哼一声说,“此事朕会与内阁说。”

“多谢圣上。”汪平山松了口气,“只等钢轨运到北京,就可以铺设第一段铁路了。”

说话间,汪平山已经领着崇祯以及郑遵让一行来到了铁路的建设工地,只见沿着大运河的南岸已经筑起一条长长的梯形路基。

数以万计的战俘正在新军的监视之下劳作。

看到有战俘在偷懒,新军上去就是一鞭子。

战俘被打得嗷嗷叫,新军却仍旧不肯放过。

很显然,新军将士是将战场上的仇恨带到了铁路工地。

完全可以想象得到,这些战俘在工地上会有什么待遇。

崇祯居然在这些战俘中间看到一张熟面孔——祖大寿!

祖大寿因为年老体衰,搬运碎石时脚下一滑摔倒在地上。

旁边的新军监工见此,当即挥起皮鞭噼头盖脸的打将下去。

没几下,祖大寿身上的布衣就被抽得稀烂,身上也出现伤痕。

不过祖大寿愣是没有吭一声,只是默默的承受着新军监工的毒打。

新军监工见此便越发的生气,抽得也更狠,祖大寿背上很快血肉模湖。

“行了,别给打死了。”崇祯适时上前制止,祖大寿或许就是希望被活活打死,这样就能免于接下来的三司会审,也可以免于遭受羞辱。

“圣上。”新军监工向崇祯敬了记军礼,又道,“这些狗东西就是贱,一会不打,他们就敢偷奸耍滑,所以得常打。”

“那也不能直接打死,太便宜他们了。”

崇祯说完又问祖大寿:“祖大寿,你今年七十了吧?”

“启奏圣上,罪臣今年已经七十有一了。”祖大寿道。

“七十一了,人生七十古来稀,你已经是古稀之年了。”

崇祯哂然道:“夜深人静时你可曾后悔过?后悔不该降奴?”

“如何不悔。”祖大寿喟然说道,“罪臣甚至连肠子都悔青,可是又有什么用呢?圣上会因此宽恕罪臣吗?”

祖大寿并未藏着掖着。

崇祯反问道:“你觉得你自己值得宽恕吗?”

祖大寿叹道:“文臣变节犹可恕,武将降敌不可饶,罪臣身为武将却叛国降敌,已然触碰了武将的底线,虽百死亦难赎其罪。”

“知道就好。”崇祯说道,“所以谁也救不了你。”

“罪臣也没想过要活。”祖大寿道,“只求圣上能放过祖家。”

“那就得看你的儿子孙子有没有铸成大错。”崇祯摇摇头说,“若没有铸成大错,顶多就是抄家再判徒刑,但若是手上沾染了同胞鲜血,恐怕就神仙难救。”

祖大寿闻言神情一僵,随即又释然:“是罪臣贪心了。”

说完,祖大寿就背起碎石迈着沉重的脚步离开。

“欸,圣上让你走了吗?”新军监工勃然大怒。

崇祯制止道:“算了,让他安心干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