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问题?”郁江指着自己身上的瘀伤,控诉某人的罪行,“如果不是我及时躲避,现在就该腓总神经受损,神经麻痹甚至瘫痪了吧?”
诸星大绝对是截拳道高手,一招一式都很有章法。郁江几乎不可能仅凭花架子抵挡他的攻击,使些手段在所难免。
安室透看看郁江,又望望诸星大,问道:“你们的伤势差不多,这场决斗到底算谁赢了?”
“我们还没有讨论过这个问题。”郁江向诸星大投去征询的目光。
诸星大想了想,随即在胸前举起双手,摊开手掌做出表示“5”的手势:“我们fifty fifty,算平手吧。”
郁江微愣,浑身像是被电流过了一遍。
他刚刚说什么?
fifty fifty?
“真遗憾。”安室透幸灾乐祸道,“我还以为你能帮我们先淘汰一个人呢。”
“说起淘汰,明天下午的实战课是暗杀技巧吧,我记得皮斯克说过这节课要考核我们的综合应用能力。”
“综合应用能力,难道他要给我们派任务?”
“有可能,说不定就像郁江之前完成的那种。”
青川煜和安室透讨论的声音在耳畔不断回响,可郁江脑袋里却全是那些早被他抛弃的回忆。
沉默寡言的性格、翠绿色的眼眸、微曲的头发,还有那种令人厌恶的气息……这些特征都跟记忆中那个快要淡去的人一模一样。
可是郁江此前从未怀疑过他们是同一个人。
怎么会那么巧?
何况那个人应当无论如何都不会加入组织才对。
“郁江?”青川煜伸手在郁江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了?”
闻言,那个刚才还略有些走神的青年立刻恢复如常:“我们还不算正式成员,皮斯克不会让我们参与组织的核心任务。他所谓的考核应该只是考核而已。”
上次见到他们是十二年前的事情,那时候他只有十一岁,五官还没有长开。但当时的诸星大……不,应该叫他赤井秀一。当时的赤井秀一已经十五岁了,长相基本定形。
没有起疑心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可现在再看,眼前这个诸星大和记忆中的赤井秀一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世界上长相相似的人众多,但能相似到这种程度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他们是双胞胎兄弟,要么他们根本就是一个人。
“训练营已经连续多天没有淘汰学员了,这次的综合应用能力考核应该是个机会。”青川煜轻轻吐气,“明天是场恶战。”
诸星大摇头:“倒也不一定。实战课不同于理论课,何况淘汰的规则是由皮斯克一个人决定的,他想淘汰有的是借口,不想淘汰,就算得零分也无所谓。”
郁江横了诸星大一眼,没好气道:“你干脆直接报我编号算了。”
“不愧是你,两分还不够,非要得一次零分。”
“你不阴阳怪气就不会说话是吗?”
诸星大就是赤井秀一,这点应该没有问题。
问题是赤井秀一怎么会在这里?
那个女人居然同意她的宝贝儿子冒着生命危险做这种见不得光的勾当?
十二年前赤井秀一虽然性格叛逆,但在大事上他对母亲向来言听计从。
赤井玛丽不知情?
不,就算赤井秀一有意隐瞒,mI6特工出身的赤井玛丽也有的是办法得知儿子的动向。
明知赤井秀一加入组织还默许了他的选择……
赤井玛丽和赤井务武都是mI6特工……
他们一家都具备的那种可笑的正义感……
如果赤井秀一按照母亲的期望长大,中间不曾出现变故,那他应该会顺理成章进入mI6,走上父母的老路。
郁江觉得他已经窥探到了真相。
他望向诸星大的眼神仍然平静无波,但在风平浪静的表面之下,却隐藏着沸腾的怨恨和冷酷的嘲笑。
呵,赤井秀一。
郁江不信命,可现在他由衷地感谢命运将赤井秀一再次送到了他面前,而且依然是这副令他厌恶的模样。
他要慢慢报仇,一点一点把赤井秀一推入深渊,永远也不得翻身。
“今天都早点休息吧。”郁江认真地说,“不管明天是什么考验,只有留到最后的人才有资格获得代号。我说的对吗,诸星?”
诸星大感觉此刻的郁江和之前不太一样,但他一时间也弄不明白异常的原因,只好平静地回答:“当然。”
这场闹剧就这样在诸星大的fifty fifty中结束了,除了两人身上的伤痕和郁江心中的芥蒂,什么也没有留下。
与英国相隔近万公里的日本东京——
一只修长的涂着指甲油的手缓缓端起玻璃杯,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轻轻晃动,击打在冰球上,溅起小小的酒花。
桌上凌乱摆放着许多文件,有些被主人涂涂画画,有些甚至还未曾翻阅。
赤井玛丽看着最上面的那份资料,面色凝重。
已经五年了,秀一,你找到他们了吗?
安静的房间一点声音都没有,赤井玛丽认真聆听着自己的心跳,神情忽然柔软了许多。
“砰砰砰——”
暴躁的敲门声响起。
玛丽知道自己那个越来越不像女孩儿的女儿回来了。
她瞥了一眼钟表,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她好像还没来得及做晚饭。
在世良真纯第七次拍门以至于手心都变得通红时,她家的门终于从里面打开了。
赤井玛丽穿着一袭真丝睡衣,头上还顶着几枚蜗牛形状的发卷。
“下次记得带钥匙。”赤井玛丽严肃地叮嘱道。
“嗨嗨~”
世良真纯嘴上应和着,像泥鳅一样一溜烟从母亲身旁钻了进去。
走到一半,她忽然回头问母亲:“妈妈!今天是不是送信日?秀哥的寄来的包裹该到了吧?”
“没有看到。”
“秀哥每个月都会寄东西,他上次在信里还说要给我寄截拳道擒技的录像带!”
世良真纯着急地跑到信箱前,打开本就没有上锁的箱子。
然而信箱中空空如也,并没有期待已久的跨洋包裹。
“怎么会?”世良真纯满脸失望,“他明明答应过我的……”
“那小子应该正在做重要的事,先别管他了。”
说罢,赤井玛丽转身走向书房,嘴里轻声嘀咕着:“还是叫外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