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一日当天傍晚,岳飞就紧急派人南下,将唐河之战歼灭金军主力的捷报往京师送。
为了保证捷报的畅通,岳飞派了多路,并且从祁州一路南下,前往阜城、沧州。
这注定是一场引起风暴的捷报,也注定是一场对现有权力结构引到冲击的捷报。
七月一日晚上,祁州城内如往常一样。
但是祁州知州刘允家里的灯火还是通明的。
刘允正在数钱,他非常开心。
他的幕僚李见走了进来,说道:“知州,已经全部点清楚,一共一万斤药材,可以高价卖给燕云之地的那些有钱人!”
一万斤,足够一个大军长时间用了。
“能卖多少钱?”
“如果不出意外,可以卖2000贯,加上之前从南边调运过来的丝绸、茶叶,预计能上万贯!”
“好!”刘允大喜,“好啊!这次宋军主动挑起战争,都统亲自统兵伐宋,不出意外,战争会在七月结束!”
“那……”
“宋国必败无疑!”刘允说道,“一旦宋国战败,之前的疆域就作废了,我大金的国土将继续南移,宋国边境的军队防御被打乱,就再也没有人能阻止我们扩大买卖了!”
“知州英明!”李见也跟着大喜,看来真的有大钱可以赚了。
他们正在高兴之时,外面忽然传来一些喧闹声。
刘允大怒:“何人喧哗,不知这里是本官的府邸吗!”
“报!报!知州,前方传来军报!”
“这么快就有军报了。”刘允哈哈大笑,“必然是银术可都统已经凯旋,走,我们出城迎接!”
“知州,金军败了。”
“哈哈哈,我就知道……”刘允的笑声戛然而止,脸上的表情也凝固住,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青黑,“你说什么!”
“金军大败,宋军已经向祁州城来了!”
“张总参军,咱们这么着急来祁州城作甚?”寇成问道。
寇成也是杀了一下午的人,现在铠甲上还有无数痕迹,甚至手臂上的铠甲还破了一块。
他不解张节夫为何如此急着到这里来。
“祁州知州叫刘允,之前我军的药材,被阜城转运司衙门的官员给私自卖到北边,就是这个刘允接的头。”
这么一说,寇成立刻就不疑惑了,甚至有些兴奋。
“我本来又准备了一批药材,但这一战我军伤亡不少,我担心不够用。”
“所以你打算来祁州来把这个刘允劫了?”
张节夫看了一眼匪气十足的寇成,说道:“这叫充公。”
“还是你们文化人说话好听。”寇成大笑道,“不过这大晚上的,要攻打祁州城可不容易啊。”
“不必攻打,劝降。”
“那个刘允如此混蛋,要劝降?”
“他只是个小角色,童太尉需要他。”张节夫说道。
“行吧,这事你说得算,咱只管带兵。”
祁州知州衙门。
“都视察一遍,把防御做好了,绝对不能让宋狗打进来!”刘允呵斥道。
“是!知州放心,城楼四周都安排好了人。”
“下去下去!”
李现说道:“知州,何不开城投降,您在宋国认识不少当官的,必然会无事。”
“投降?”刘允顿时跳起来,“我生是大金的人,死是大金的鬼,就算宋狗把刀夹在我脖子上,我刘允,今天也绝对不会投降!”
他话音刚落,外面忽然传来衙差的声音:“报知州,宋狗来了,还说只要您开城投降,就保全您一家人的性命。”
刘允大怒:“什么宋狗!那是王师!快!快!本官要亲自出城迎王师!”
一边的李现下巴差点掉在地上。
城门被打开了,刘允带着一批人屁颠屁颠出了城。
在火光下,刘允看到了张节夫。
“参见天使。”刘允的双手在颤抖,眼中饱含着激动的泪水,刚说完第一句话,就嚎啕大哭起来。
“刘知州为何哭?”张节夫疑惑道。
刘允一边哭一边擦眼泪,像一个受到恶婆婆欺负了的小媳妇一样,他委屈地说道:“王师终于来了,祁州百姓等了足足八年!我也等了八年啊!我这些年虽然在金国为官,但一直心系朝廷,心系陛下,时时刻刻都盼望着能重归大宋!”
周围都看着刘允,一边的李现都惊呆住了。
“哦,原来如此,刘知州大义,在下佩服!佩服啊!”张节夫感慨道。
如果不是之前童贯在阜城查到宋金双方的大规模走私有着刘允一部分,如果不知道那药材就卖到了刘允这里来,他张节夫今天还真就信了刘允的鬼话。
他也不揭穿刘允,只是说道:“早就听闻刘知州大义。”
“好说好说,都是为了大宋社稷。”
“对了,刘知州,有一个人想要见您。”
“是岳帅吗?”刘允显得很激动,“在下早闻岳帅英名,能与岳帅相见,三生有幸。”
“不不不,是比岳帅官职更高的。”
“更高?”刘允愣了一下,“谁?”
“童贯童太尉。”
“莫不是那位深得陛下信任的童太尉?”
“就是他!”
“不知童太尉找下官何事?”
“你是在金国做过官的,了解金国的情况,自然是将你引荐给陛下,有升官发财的机会。”
刘允顿时大喜,立刻表示自己十分愿意。
第二天一大早,刘允便十分配合地从祁州出发。
他没想到自己投回大宋后,立刻又迎来了第三春,真是爽到家了。
宋军兵不血刃地拿下了祁州。
唐河之战的捷报在七月三日一大早,率先抵达阜城。
此时的童贯还在睡觉,外面有人高呼道:“童太尉!童太尉!”
“谁啊!这一大早的,不让人睡觉了是吧!”童贯骂骂咧咧地起来。
“童太尉,前方传来了捷报!”
“捷报?”童贯愣了一下,哪里的捷报?
他打开看了一眼,顿时大叫起来:“岳帅这才去了几天,就大捷了!”
童贯深吸了一口气,如果岳飞这一次真的收复了中山、河间和真定府,那他岂不是?
童贯已经感受到大宋权力中枢将进来一个新人了。
权力中枢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地方,每进来一个新人,都意味着将会发生资源的大调整。
上上次是太子被废,秦桧进入政事堂,上一次则是以钱喻清为代表的海洋派,这一次,恐怕就是以河北边军为代表的岳飞了。
童贯又想起了韩世忠,不知道高丽的战局如何,看来这大宋朝的朝堂不得安宁了。
就在岳飞的北伐取得了一次重大突破的时候,河东的战局也已经出现了关键性的转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