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河北各驻防兵,密切关注宋军动向。”宗望说道。
“是!”
“去将锡林赫鲁找来。”
不多时,锡林赫鲁来了。
“殿下。”
“撒离喝南下打太原了。”
锡林赫鲁愣了一下,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搞得有些懵。
“你现在走一趟真定,想办法见一见宋国官员,传达我的意思,我是希望能继续保持和平的。”
“殿下,这……”
“快去!”
“是!”
宗望肯定不是投降派,他何尝不想伐宋,但现在时机未到啊!
金国刚出了这么大的幺蛾子,内部动荡不安,若是贸然发动全面战争,后果不堪想象。
天快黑的时候,东京城也是闷得透不过气来。
厚厚的层云仿佛随时都要压下来了一样。
汴河河畔的柳树一动不动,船家纷纷靠岸,渡口正在加速卸货。
大家都知道,现在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童贯擦了擦额头的汗,疾步进了宫。
在宫门口,他遇到了即将回家的蔡懋。
“童太尉何事如此急?”
“哦,蔡相公。”童贯对蔡懋向来是尊敬的,他的语气很客气。
“童太尉今日容光焕发啊!”蔡懋打趣道。
“蔡相公说笑了,某最近好几夜没有睡好觉。”
“哦,何事忧愁?”
“别提了,詹大方的事。”童贯偷偷瞄了瞄周围,压低声音说道,“闹大了!”
“此话怎讲?”
童贯正准备说,忽然意识到什么,连忙笑了笑,说道:“蔡相公,某还有要事去见官家,失陪!”
“童太尉慢走。”
看着童贯的背影,蔡懋露出了笑容。
文德殿。
童贯一份又一份地摆出来。
“陛下,这是刘望先的账本,这是詹大方的账本,这是王迁的账本,他们的确都参与了走私,制造假的商社凭证,涉嫌偷税。”
“这些你去让审计院查一查,再让刑部来主持就可以了,朕不想知道详情,朕只要名单。”
“陛下,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
“何事?”
“我们在审问那詹大方的儿子的时候,您猜他提到了谁?”
赵桓一脸疑惑地看着童贯,看着童贯那得意的样子,他很想抽他一巴掌。
“快说!”
“提到了前京东东路转运司转运度支何进财。”
“何进财?”赵桓有些不记得这个人了。
“就是之前与复州的张鲁一起在青州横征暴敛的何进财,臣派何彬去青州捉拿他,他自缢了。”
“哦,是他啊,朕想起来了。”
童贯继续说道:“这詹大方在京东东路有大笔的丝绸买卖,还给前京东东路转运使张悫送过钱,而且与金国的商贸不走榷场,您猜走哪里?”
“童贯,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活腻了?”
“他们从登州港出海,北上到辽东,进入盖州,金人在盖州弄了一个港口!”童贯不敢卖关子了,连忙说道,“而且还有金人细作曾经以商人的身份见过詹大方,谈及更大买卖,就走登州港!”
赵桓的脸色终于阴沉了下来:“你的意思是,青州案与詹大方有关?”
“目前看来,并无直接关联,但青州横征暴敛的一部分物资高价卖到何处,恐怕就有待考证了!”
赵桓目光钉着童贯:“詹大方的儿子为何出卖他?”
“想活。”
外面忽然一道闪电划破云层,映照得世界一片惨白,随后传来阵阵炸雷。
靖康八年五月十六日傍晚,狂风大作,暴雨如注。
街头空无一人。
倒是街边酒肆和茶馆里的人很多,热闹得很。
不多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有人忍不住探出头去,却见一个个披着蓑衣的人,腰间佩着刀,快马加鞭在雨中驰骋。
“那是……”有人疑惑道。
“那好像是黑靴子!”有人大声喊道。
“黑靴子!”有人大吃一惊,“为何这个时候出现这么多!”
所谓的黑靴子,是民间的称呼,他们的官方称呼是皇城司探案司班直。
“莫非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这时,一个长衫的书生收起伞,走了进来:“好大的雨,还好赶到了!”
“嘿,孔先生,这么晚还来了。”
那书生激动地说道:“最新消息,有大事要发生!”
周围正在吃酒的人立刻竖起了耳朵。
连掌柜的都好奇地凑过来,问道:“孔先生,是你上次说的有人在海外发现新大陆了?”
“不是!这次不是新大陆,你们难道没有看到黑靴子刚过去?”
众人连连点头。
“先给我上一斤桂花酒!”
酒上来后,这读书人说道:“出大事了!”
周围的人立刻围了过来。
“听说当朝有几个大官勾结金人细作,被抓了,现在朝廷要全面严查!”
他此话一出,立刻引起一片哗然。
众人都热议起来,一时间好生热闹。
坐在墙角饮酒的一个男子将钱放在桌上,然后起身,带上蓑衣,出了去。
不多时,御史詹大方的家门口出现了一批皇城司班直。
兵部郎中王迁家门口也出现了一批皇城司班直。
刑部郎中刘望先家门口也出现了一批皇城司班直。
要说贪腐案,归肃省院管,若是牵涉到官员私德,可能吏部会出现,随后是大理寺和刑部。
可这勾结敌国细作一事,就直接上升到赵官家的耳目手中。
正如童贯对蔡懋所言:闹大了!
商社局主事李峻家门口也出现了一批皇城司班直。
还有户部右曹主事刘垣、工部郎中庄在青、少府监监丞王愙家门口都出现了。
这还只是一小部分官员,后面还会牵涉出谁来,目前谁都不知道。
但可以肯定的是,民间一部分商人也有人被牵连了进来。
他们不是以走私的名义被抓,走私还轮不到让皇城司亲自出马,而是以勾结敌国细作的名义。
下半夜的时候,一个又一个人被扔进了皇城司监狱。
他们每一个人进去之前都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冤枉!我是冤枉的!”
五月十七日一大早,童贯、聂昌、王宗濋便在文德殿外等候。
不多时,宰执们也来了。
众人相互问好,便在文德殿前静候赵官家。
气氛有些凝重。
现在北线战局有些诡异,东线的高丽之战又还在僵持,与此同时又发生了如此大的事情。
昨晚东京城许多达官显贵们都没有睡着觉。
倒是赵桓睡得很香,很快到了文德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