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知道为什么子弹射程有限,我就可以造出射程更远的子弹!”陈规像一个单纯的孩子。
看来男人致死都是少年啊!
“这……”赵鼎疑惑起来。
赵官家笑道:“陈规说的未必是错的,让他去尝试,万一真的能尝试一些东西出来呢?”
“也是。”
赵桓继续说道:“陈卿,若是能用类似于石这种度量来表达出这股力,或者这股力的组成,可能你心中的问题就解决了。”
解决了?
科学是没有尽头的,道是永无止境的。
但为了忽悠陈规自己去探索,赵桓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陛下,臣先告退。”陈规说道。
“去吧。”
陈规兴致勃勃地离开了。
赵鼎说道:“陛下,道家治国,关于动员问题还是个问题。”
“朕又没说只用道家治国,圣人不是也主张中庸吗,取中间之道。”
“陛下圣明,臣懂了。”
其实这种意识形态的转变,不仅仅是开始对科学的转变,更是对未知世界探索的改变。
试想想,许多年轻人开始追寻道,他们会干什么?
他们可能会探索山川,去出海探索海外,去求真知,去思辨,去寻找自然规律。
那时候,就不只是一个陈规了。
在一亿多人的大宋朝,量变引发质变。
赵桓一直觉得,要创造一个强盛的国家,不是他一个人能做到的。
点燃一次文艺复兴,才是目前他应该去做的。
重新找回春秋战国时代那种对一切的思辨,是国家强盛的土壤。
就在赵官家悠闲地跟大臣们探讨科学问题的时候,辽东的局势真的变了。
二月十五日,宗翰回到辽阳,开始在金国的东京路重新做军防布置。
二月十六日,完颜希尹亲自统帅三万大军东进,沿着崎岖的山道快速挺进鸭绿江。
这预示着,金国开始将资源往东线聚集,是宋金夏三国战略重心转移的开始。
二月十六日傍晚,在开京城的韩世忠正在读家信,是梁红玉写给他的。
读完梁红玉的信,韩世忠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没想到自己在前线兢兢业业打仗,东京城却在传自己有自立之心。
他将这件事告诉给了耿着。
他问道:“你怎么看这件事?”
“这是一件很棘手的问题,韩帅在辽东屡次立功,挡住了许多人发财的路,其中也牵涉到齐王。”
“那现在我们怎么做?”
耿着说道:“正如夫人所言,韩帅可以写一封请辞的奏札回京,以表明清白。”
“临阵换帅是大忌,张青和齐王还在西京,新上任的经略帅对高丽并不知情……”
“韩帅,若是陛下真的相信了这个传言,他必然批准您的请辞,若是不信,陛下也知道了您并无野心,既然陛下相信了谣言,日后后方还会生出更多事,许多事也是您无法决定的。”
韩世忠无奈地叹了口气,有些不甘心:“高丽现在到了最关键的时刻,若是再给我们一段时间,就可以彻底拿下高丽了!”
耿着也沉默下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韩帅,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功成身退吧,没必要非得拿下高丽,若是陛下都不信任您了,就交给陛下自己去处置好了。”
韩世忠点了点头:“我只是为将士们感到不值!”
这时,外面的人说道:“韩帅,秦相公来了。”
韩世忠走出去,作揖道:“秦相公。”
耿着也跟着行礼:“参见秦相公。”
“良臣,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跟你说。”秦桧看起来很是着急的样子。
“何事?”
“进去说。”
进去后,为秦桧沏茶,然后屏退左右。
秦桧说道:“良臣,度支参军张鲁可是你引荐的?”
韩世忠愣了一下,说道:“是我,怎么?”
“出大事了!”
“出何事了?”
“你可知青州征粮一事?”秦桧问道。
“青州征粮?”韩世忠心头一紧。
他当然知道,前段时间还听耿着提起过,有人说是他韩世忠指示人去干的。
韩世忠说道:“下官倒是听说了。”
“不仅仅青州征粮,京东东路有一半的州府都在恶意横征暴敛,以伐高丽的名义,上下贪腐,不给人活路!你可知他们拿这些粮食去做什么了?”
“去做什么了?”
“去卖!”
“去卖?”
“以朝廷的名义搜刮上来,民间出现大量缺粮,有地方善人想要捐粮食救助,被当地官吏扣押。”
“这是为何?”
“可以在急缺粮食的时候,卖更高的价格!”秦桧一脸义愤填膺的样子,他怒拍桌案,“这些蛀虫!某恨不是肃省院的官员,不然某见一个抓一个!”
不知情的还真以为秦桧是个大清官了!
秦桧继续说道:“良臣,你可知外面如何在传这件事?”
“如何在传?”韩世忠越来越紧张。
“他们说这件事与你有关。”
“不可能!”韩世忠站起来,“本帅完全不知情!”
“良臣,我自然是相信你的,但是我刚接到消息,朝廷已经查到张鲁,据说他是幕后主使,那些州官的暴行都是他唆使的,朝廷已经拿下了他,消息刚传到我这里来。”
韩世忠说道:“他敢如此胡作非为!”
“良臣啊!他是次要的,杀了就杀了,你啊!现在是你!”
“我?”
“张鲁是你引荐的,他做出如此骇人听闻之事,陛下已经知道了,你觉得陛下会如何看你?”
韩世忠顿时面色苍白如纸,他又想起了刚才梁红玉的书信。
难道自己一心为国,真要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韩世忠感觉到有些心凉。
他又想起当年,自己与岳飞一起去见赵官家,与赵官家饮了酒,临别前赵官家的一番嘱咐。八壹中文网
赵官家的信任,让这个西北汉子无怨无悔地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苦战。
对于韩世忠来说,赵官家那份真挚的信任,就是他的精神支柱。
君以国士待我,我当以国士报之!
但眼下这些情况,让韩世忠有些心神混乱。
“我立刻给陛下写信陈明一切。”
“良臣,你太天真了,朝廷中人言可畏!”
“那该怎么办?”
“只有一条路!”
“什么路?”
“立刻请辞,然后回京请罪!”秦桧一脸痛苦,仿佛是在为韩世忠无限惋惜。
但他那眼角分明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本帅在辽东的心血岂不是要付诸东流了?”
“保命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