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代的技术攻关，对于身怀“布鲁斯-韦恩工科技能”，又在《正阳门下》亲身打造工业集团的谷雨来说，埋弧焊在那个年代算是一项比较新的技术，属于非常普通的技术。
简单道他可以立刻整理一份焊接工艺教程。
当然，有了图纸，有了工艺，甚至有了团队，也不意味着就能马上制造出一台埋弧焊机，
毕竟还有许多相关的技术参数需要掌握。
比如焊接电流、电弧电压、焊丝直径、焊丝倾角、焊接速度等，都需要经过实验才能确定。
谷雨当然掌握所有的参数，但他不可能张口就来。
再说了具体到育红机械厂，许多参数是要根据实践情况进行调整的，焊剂的成份不同、钢材的种类不同，都会影响到参数的选择，这些问题只能通过反复的实验来解决。
按理说，这么高技术难度的工艺，至少经过几千次实验才行。
但育红机械厂不过是个小小的中型国企，既没有时间，也没有金钱。
于是谷雨站出来，他用有限元分析计算，构造出几个参数的变化曲线，从中选择少数节点来进行实验。
变化曲线和计算结果出来之后，谷雨又设计了一套实验方案，列出不同的焊剂、钢材、电流等参数的组合，交给骆长平，让这个总工组织电焊工们去逐一进行实验。探伤员拿着超声波探伤仪在一旁等待着，每焊完一条焊缝，探伤员就要上前进行检验，并记录下详细的结果。
这样仅仅用了一个多月时间，自动埋弧焊机终于给制造出来了。
埋弧焊机试车是在容器车间里进行，一切准备就绪，谷雨等人也反复检查，力求万无一失。
此时容器车间的工人们也都放下手头工作，围了上来，看着这太自己厂子造出来“只有日本才能生产的机器”，议论纷纷。
“咱们厂也能生产先进机器了，真厉害！”
“朱厂长一心想弄二类压力容器许可证，组织技术攻关团队搞下来的，说明咱们厂的技术人员，不比日本的差。”
“对！朱厂长、骆总慧眼识人才，看见小乔没有，就是那个乔二强，金工车间马素芹马师傅的徒弟，别看他小，人家是天才，通过计算节省了大量的实验，省了一大笔钱呢。”
“乔二强我知道，就是自造滚齿机的那个！”
“你们知道乔二强为什么制造滚齿机吗？人家是心疼他师傅马素芹工作辛苦，又耗时间，就造出这滚齿机，人家马师傅吧两个星期的活，一天就给干完了。”
“我滴乖乖，这乔二强可真够疼他师傅的，我知道马师傅是咱们厂一枝花。”
“人家乔二强也不差啊，年纪不大，我看越长越俊，我见过好几个小姑娘给他塞纸条送苹果了。”
“呵呵，这乔二强一心疼他师傅，小姑娘送的苹果看都不看一眼。”
“说的也是，我看着他俩好的和小两口似的，马师傅真没百疼她徒弟。”
“瞎说，马师傅是结过婚有孩子的。”
“那又怎么样？你不知道吗？马师傅她男人不是东西，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动不动就来厂里给马师傅要钱，不给钱就揍马师傅，他又长得五大三粗的，好几个男人都拦不住，结果人家乔二强一出手，就把那个男人给揍了。”
“有这事？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民警来了，让马师傅她男人赔钱，道歉，然后她那个男人就跑到兰州去了。”
“不是吧，打了人还要人赔钱道歉？这乔二强是领导家的孩子啊？”
“你懂什么？人家乔二强懂法，马师傅他男人的伤口不超过8厘米，可他乔二强拍了x光，构成轻伤，所以是马师傅她男人构成故意伤害，不赔钱不道歉的话，就得坐三年牢。”
“这样啊！这乔二强真厉害！”
“我给你说，前段时间咱们厂每人发的三十斤桔子，十斤白糖，就是人家乔二强去别的厂子培训齿轮机，人家的感谢费。”
“你这么说，他更厉害了，难怪能造出这自动埋弧焊机来。”
“可不是嘛。所以说马师傅命好。”
其实过来参观自动埋弧焊机试验的，不只是容器车间的工人，厂里其他部门的领导，其他车间的工人也过来不少，其中就有金工车间的马素芹。
她戴着帽子，穿着工作服，又低着头，在人群中不怎么显眼，几乎没人注意到她，所以人们的议论，她听了不少。
要是以往，个性刚强的一枝花被人这么议论，只不过笑笑，浑然不当一回事。
可是现在，这些声音不断地传入她的耳中，让她感到心肠澎湃，跌宕起伏。
结婚几年来，要不是有儿子有工作，她只觉得生活一片黑暗，整个人生都被困在里面，根本挣扎不出来。
可是自从有了这个徒弟，生活的阴霾瞬间消失，热烈的阳光把她麻木的心照耀的亮亮堂堂，她感觉自己重新找到了生活的奔头。
那个男人被困在兰州了，她不关心不想理会。
而这个男人的工作有了成绩，她就忍不住过来见证。
原因是什么？
她这个成熟刚强的妇女心里非常明白。
虽然……虽然……虽然两人……或许……可能不大。
但是她愿意为此付出努力。
既为了生活，也为了儿子。
“好了，朱厂长，现在可以开始试车了。”容器车间主任向朱铁军报告道。
这句话一出，工人们立刻安静下来，马素芹立刻停止了脑海里的想法，抬头看去。
“好，第一次由谁来操作？”朱铁军问道。
大家都笑了，一起道：“朱厂长，我们就等着你来剪彩了。”
朱铁军哈哈一笑：“好，这个彩我愿意剪！”
说着，她走上前去，按动了埋弧焊机上的电钮。
传动马达轻轻地响了起来，焊机沿着导轨缓缓前行。送丝轮、焊丝、焊剂盒等各项色别有条不紊的进行工作，焊机走过的地方，电光火花之下，留下了一条如鱼鳞般平整的焊缝。
“啪啪啪！”骆长平带头拍起了巴掌，工人们跟着鼓起掌来，车间里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马素芹也跟着鼓掌。
众人的眼睛看向朱铁军，欢呼着胜利。
马素芹却在看向乔二强，眼睛闪耀着光芒。
谷雨当然看到了人群中的马素芹，冲她微微一笑。
马素芹的脸顿时红了。
是羞红的。
……
当天晚上，马素芹以祝贺奖励的名义，请谷雨到她家做客。
马素芹炒了一大桌子菜，两人还喝了半瓶洋河大曲。
在安抚好小孩子睡着觉之后，两人便对于生活和未来，进行了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