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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中的悲愤与渴望,咏舒能理解,却不赞同,

“我说弘历好,只是出于对你兄长的尊重,事实上我并不了解他,我关注他的死活,是不希望你日后后悔!

我从不认为你比不上他,只是每个人的性子不同,肩上担负的责任不同,他被寄予厚望,那他注定是个操劳的命,而你逍遥自在,享尽富贵,难道这不好吗?”

然而人都是会变的啊!“从前我认为很好,我的确喜欢享乐,可如今,我不这么认为了,我也想踏上权利的巅峰,我希望你能陪我走下去,支持我的决定,别再质疑我!”

她突然发现,弘昼已经钻了牛角尖,他根本就不明白她介意的是什么,又或者说,他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喜欢一样东西不是错,关键在于如何得到。我且问你,弘皙刺杀四阿哥,是对还是错?”

这一点,毋庸置疑,“当然是错。”

“你既知晓是错,却不制止,还要利用弘皙的刀去杀人,你让我怎么支持你?”

瀑布潭水边,负手而立的弘昼眸光再无一丝温柔,只余阴骘,“高处不胜寒,这是他身为储君的宿命。”

听这话音,他似乎已经决定坐山观虎斗了。

无为师太没见到,弘昼的心魔仍在,他不肯改变观念,咏舒无言以对,两人之间只剩沉默,湍急的瀑布拍打在潭中,以及周遭的岩石上,声音震彻耳膜。

咏舒越听越烦躁,不想再继续待下去,转身之际,弘昼突然问了句,“明日去四哥府中参宴,你会把这件事告诉四嫂吗?”

咏舒脚步微顿,并未回首,“我告诉她,四阿哥会怎么看你?我不是没分寸的人。”

道罢这句,她继续前行,去往不远处的月禾身边。

每每说起此事,两人总是不欢而散,咏舒认为他油盐不进,弘昼认为她不够理解他,两人皆觉委屈,回程的路上,谁也不愿先开口说话,似乎都在赌气。

下马车回府后,两人也不打招呼,咏舒回了宁昭院,弘昼则去了书房。

若搁以往,即使五爷有事要去书房,至少也会跟福晋说一声,还会顺带说一句,“我忙完就回,等我。”

可今日,他竟是一句话都没说,而福晋面色凝重,似乎很不开心,回屋之后,为福晋卸去钗簪时,月禾忍不住问了句,

“福晋,您跟五爷是怎么了?吵架了吗?”

说是吵架,似乎也不算,这不是他们两人之间的矛盾,事关第三个人,细算起来,其实是立场的差别。

此事关系重大,她虽信任月禾,却也不敢说出来,不过月禾心细的很,她若说什么事也没有,月禾肯定是不信的,于是咏舒借口道:

“没什么,闲吵了两句,不算什么大事,懒得理他。”

星彩无谓一笑,“夫妻之间拌两句嘴很正常的,月禾姐你不必担忧,我敢打赌,五爷很快就会来哄福晋的。”

若是寻常闹小矛盾,咏舒倒是相信弘昼会来哄她,但这一回不同,她没有站在弘昼这边,他对她很失望,所以她清楚的知道,他会坚持他的观念,不可能向她低头的。

她不可能改变弘昼的态度,就像弘昼无法说服她一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套想法,倘若劝说无用,那就只能随他。

现下咏舒只能祈祷着弘皙的刺杀不成功,若然弘历真的被人害死,历史改写,弘昼成为皇帝的话,那她的命运,怕是也要改变。

深宫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她可不希望余生耗死在红墙琉璃瓦间,苟延残喘!

弘昼虽不高兴,可他也明白,咏舒并无恶意,女人家终归心太软,才会瞻前顾后,所以他不会因为此事而与她置气,晚间他还是回了宁昭院。

夜里风凉,他进屋时手冰冷,便直接将自个儿的手伸进她的被窝中,汲取温暖。

咏舒没吭声,将怀中的汤婆子递给了他。弘昼接过拢在手中,月禾已然备好热水,为他洗漱宽衣。

就寝时,她背对着他,弘昼便自身后拥住了她,唇和手皆不老实,贪婪的在她颈间呼吸着她的香气,咏舒轻推着婉拒,

“今儿个没心情,不想要,歇一歇吧!”

“昨晚才歇过。”昨夜他饮了酒,且回来得晚,就没欺负她,好奇的弘昼问了句,“为何心情不好?因为旁人,还是因为我?”

若说是因为他,那他只会更加不愉快,他有他的立场,她并没有资格说他一定就是错的。

默然片刻,咏舒轻声道:“因为我自个儿。”

“你?”这答案出乎弘昼的意料,他一时间没能明白她的意思,“你怎么了?”

“我知道的太多了,有些事,不知道也就没烦恼。”

她所指的,大约就是弘历将被刺杀一事吧?“你的意思是,我不该把那件事告诉你?”

看来弘昼是误会了,实则咏舒说的是,她不该知晓历史,倘若不知日后登基之人是弘历,也许她会认为弘昼也有可能,大概就不会再去拦他了吧?

知道历史,除了让她焦虑之外,似乎并无益处。

可这话她不能说,“不是为这个。”

“那是为何事?”

不意细说的咏舒打岔道:“不提这个了,我困了,睡吧!”

她欲说还休,惹得弘昼心神不宁,声音明显不愈,“我若是不说实话,刻意藏掖某件事,你会好受吗?”

他也是个心细的,若她不给个答案,他是不会罢休的,咏舒暗叹自个儿不该多言,他这般追根究底,她又当作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