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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府中规矩森严,咏舒出门还得跟弘昼报备,他同意了,她才能出去。

晚间就寝时,她随口问了句,“那位莹珠姑娘你可熟悉?她品行如何?”

她的本意只是想问问莹珠的性子,弘昼却以为她是在刻意试探他,当即划清界限,

“我跟她不熟,只点过她两次,且只是听她唱曲儿而已,还有旁人在场,并未独处。”

“我随口一问而已,你没必要解释得这么仔细。”咏舒笑嗤了句,又询问莹珠的住处,弘昼摇了摇首,

“这个我不清楚,岩成没与我说过她住在何处。”

“你不清楚?”咏舒半信半疑,故意诈他一诈,“我看你是联合大哥一起瞒着我吧!”

“我真不知道,没骗你,给罢银子之后,剩下的事我便没管了。”弘昼再三保证没撒谎,咏舒佯装失望地哀叹道:

“看来在你心里,大舅子比媳妇儿还重要,那你去跟我大哥过日子吧!别来我这儿。”

亲耳听到那两个字,弘昼的心竟像是喝了口蜂蜜一般,甜丝丝的,“才刚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说什么了?”咏舒一脸懵然,没明白他指的哪句,弘昼特地提醒,“大舅子比什么重要?”

“比媳妇儿重要呗!怎的?我说错了?”咏舒兀自重复了一遍,弘昼喜上眉梢,“就是这句,你说是我媳妇儿!”

“我是你的嫡福晋,这不就是媳妇儿嘛!我也没说错啊!”咏舒不懂他为何揪着这句不放,但见弘昼桃花眸微弯,笑意盎然,

“福晋听着冷冰冰的,好似只是奉旨成婚一般,媳妇儿听起来更亲切,这才像是真夫妻的称谓。”她亲口承认是他的媳妇儿,他便觉咏舒已经从心底慢慢接受了他。

咏舒莫名其妙,不明白他为何执着的区分这两个称谓,“我在跟你说正事,你又东拉西扯,避重就轻,故意逃避问题。”

“我没逃避,是真不知情。”不论弘昼怎么解释,咏舒都不高兴,“你若不借一千两给他,他哪有机会给莹珠赎身?婚期在即,他却在外头养外室,这事儿若被捅出去,麻烦可就大了!”

“我还不是看在你的面儿上才借银子给他,若非为你,我何必管他?”

“我明确表过态,不让你借,你偏不听,还说是为我,你们还串通起来瞒着我?我知道你的初衷是好的,可你这是好心办坏事,出力不讨好!”

咏舒赌气翻过身去不愿搭理他,弘昼理亏,无可辩驳,

“媳妇儿教训得极是,怪我疏忽了。我的确不晓得莹珠的住处,若你定要见她,那我可以想办法去打探。给我三日,三日之内,我定能打听到她的住处!”

弘昼言出必行,次日便派人去打探消息,只要他想找一个人,终归是有法子的。

只隔了一日,他便打探出来,现如今,莹珠住在顺儿胡同里。

得知确切消息后,咏舒打算明日去见见莹珠,弘昼颇为好奇,问她打算跟莹珠说些什么。

“我想劝她离开岩成。”

讶然挑眉,弘昼笑哼了声,“她是不会离开的,你劝了也是白劝。”

“你怎知我不能成功?万一呢?”此事的起因便在那一千两银子上,若是阿玛追究起来,她也有责任,是以她想尽快平息这场风波。

弘昼之所以如此笃定,是因为他看得透人性,“你不信?那咱俩打个赌。”

“赌就赌!”咏舒还就不信邪了,她相信,只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莹珠定能理解。

打定主意后,咏舒便让人备了一些礼,毕竟是登门拜访,总不能失了礼数。

次日一早,弘昼上朝去了,咏舒用罢朝食之后便出府去往顺儿胡同。

开门的是个四十出头的妇人,咏舒这才晓得,岩成将莹珠安置在此处,还指了一个丫鬟和嬷嬷在此侍奉。

此处无外人知晓,是以除了岩成,没旁人过来。听到外头有动静,莹珠还以为是岩成来了,忙去外头迎接。

疾步行至门口,瞧见来人,她笑容顿僵。

回想起前几日见面时不愉快的场景,莹珠顿生不祥预感,但这是五福晋啊!她终究不敢怠慢,遂勉笑着请她入内。

关于她和岩成相识相知的经过,咏舒不想多问,不论他们多么有缘,终究是无份,咏舒懒得说废话,在丫鬟奉茶之后,便让她们下去,而后开门见山,

“我大哥下个月就要成亲了,这事儿你知道吧?”

莹珠神色黯然,点了点头,“知道,福晋放心,我晓得自己的身份,不会去打搅他和他的家人。”

“他马上就要娶妻,你觉得你不去打搅,便是善心大发吗?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打搅!大哥在外头还养着一个女人,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你让他的妻子情何以堪?往后他们夫妻如何和睦相处?”

“福晋,您可能对我有所误会,我虽出自水月楼,却是个清倌儿,先前都只是卖艺的,在赎身之前,我还是清白身。”

莹珠红着眼,边说边落泪,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同为女人,咏舒不想打击她,可这个时代对女人有偏见,咏舒无力改变众人的看法,只能尽可能的想法子避免悲剧的发生,

“我知道这些没用,旁人不这么认为,他们只会说你是从水月楼出来的,我阿玛他性子古板,他不会让你进门的,便是做妾也不能!”

这些情形,岩成一早便与她讲过,莹珠心知肚明,“我也不敢奢望进门,不敢奢望名分,只想留在岩成身边,报答他的恩德。”

好一句不奢望名分,看似卑微大度,可她却没想过,这件事会给旁人带去怎样的伤害,

“那你就是外室啊!外室连妾都不如,为人所不齿,如今你已是自由身,你本可有更好的选择,为何偏要给人做外室呢?”

紧扯着手中的巾帕,莹珠面颊发烫,噙着泪哽咽道:“我的身份本就低微,我也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只想跟岩成长相厮守,求福晋成全我们吧!”

她以情要挟,可咏舒在意的却是一个家,

“我也不想拆散有情之人,倘若大哥真的愿意不顾一切娶你为妻,那我佩服他的勇气!然而规矩摆在那儿,满汉不能通婚,你不能嫁给他,他也不敢违背祖宗家法,还是选择了娶别的女人为妻,那么他即将过门的妻子才是我的嫂嫂。

我从未歧视过你,可世俗观念就是这般残酷,我阿玛不允许你进门,连妾室都不允,那你跟着我哥便是无名无分,这对你而言很不公平,对我嫂嫂也很残忍,所以我希望你能离开他,避免这场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