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萧子窈登时一惊。
她不可置信的瞪着梁延,语声轻颤:“你有厚朴与山萸肉?”
“我当然有。”
梁延漫不经心的笑道,“子窈,只要你开一开口,无论是什么东西,我都能给你、都能满足你。”
萧子窈闻言,直觉荒谬非常。
梁延那般的轻佻模样,更目中无人,如何也不像是什么善茬儿。
她于是嗤笑一声。
“呵,我以为是什么呢,信口雌黄罢了,谁不会?”
话毕,复又冷然道,“沈要是我的人,他行事如何,还轮不到你来指摘。”
萧子窈眉目凌凌。
谁知,梁延见她如此,竟是不怒反笑。
“子窈,我又不是某些人,总要骗一骗你才甘心。”
梁延意味深长的说道。
却不知他之意下,实乃何许人也。
“我手上就是有药,如有半句虚言,宁可天打雷劈。”
“你让我如何信你。”
“——梁耀曾经体弱,药石难医。这一码事,你不会不知道。”
梁延沉声附耳道,“那会儿子,若不是父亲寻得了厚朴与山萸肉这两味药,适才堪堪的吊住了他的性命,不然,哪里还轮得着他来陪你听戏。”
萧子窈犹疑一瞬,直将嘴唇咬得更紧。
“梁延,你有什么条件,只管开出来。”
梁延挑眉道:“那你先让他把枪收起来。”
萧子窈无奈,只好轻声唤道:“沈要,不打紧的,你把枪收起来。”
“不可能。”
沈要面如冰霜,更加压紧了枪口,“此人轻薄六小姐,论罪当诛。”
沈要简直怒极。
他只见梁延缠着萧子窈,便已起了杀心。
更何况,竟是缠得这样的紧。
沈要如此,萧子窈自知劝不住他,于是只得耸一耸肩,道:“梁延,你也看到了,沈要护我护得紧。你不如自己先离我远点儿,咱们都好说话。”
话已至此,如若迟迟的纠缠不清,反倒显得他梁延无颜无面、死缠烂打了。
思及此,梁延适才退了开去。
他饶有趣味的上下打量了沈要一番,终是冷笑道:“身手不错,拔枪倒是快得很。”
沈要漠然的收起枪来,静静的挑衅道:“嗯,多亏了六小姐拦着我。”
——不然,此人早就该死上一万次了。
沈要心中不屑。
那厢,萧子窈方才脱了身,便向沈要的身后藏了藏。
她理一理嗓子,咳嗽一声,便说道:“银票地契、玉石古董……梁延,你想要什么,我跟你换。”
“子窈,你真可爱,你以为我缺钱?”
梁延笑得有些暧昧,更有些撩人,“其实,这两味药材说贵重也贵重,说不贵重……本就是一把枯枝树皮罢了……我只要你的心意。”
萧子窈嫌恶的说道:“梁延,趁虚而入最是下作,你别让我瞧不起你。”
“我倒是想让你也身相许,可你也不肯呀。”
梁延笑说,“不如这样,你答应与我约会一段时间,我便把药材给你。”
沈要闻言,直要再度拔枪而起。
萧子窈一把揪住他的袖口,一时之间,神色竟然有些复杂。
“沈要,你乖,别闹。”
她很小声很小声的嘟囔着,显得很无措,“要想保住我二姐的孩子,只有这两味药……”
“六小姐,二小姐的孩子根本保不住的。”
沈要冷着眼,说话的语气很硬,“只保住一个月又能如何,日子拖得久了,那孩子还不是会滑掉?到时候二小姐会更难过的。”
“可我总不能看着二姐日日哭、夜夜哭,直把身子哭得更坏了……”
萧子窈一面说着,一面撒娇似的晃了晃他的胳膊,只弱气道,“沈要,二姐对我那么好,你是看到的……”
“——我对您难道不好?”
沈要兀的打断了她,凉凉的逼问道,“您就看到不到我的好?”
萧子窈一时语滞。
沈要当真是恼了。
他时常不肯听她的话,却从不会去顶她的嘴。
她难道真的愿意虚与委蛇的应下梁延、更同他亲亲热热的约一约会?
他简直要被她气疯了,满腔妒火无处宣泄,只有冷冷的杀向她。
眼下,他之二人双双缄口,心下焦灼得要命,任谁也不肯多说一句话。
然,梁延却在此时煽风点火道:“子窈,你才是主子,做事拿主意何须问过旁人?你再不理我,我便当你是不肯了。”
话毕,复又叹道,“也罢,那厚朴与山萸肉到底只是一堆枯皮烂叶,若不能物尽其用,倒不如一把火点着了、当柴烧了。”
谁知,不待萧子窈开口,却是那大夫倏尔哀求道:“求梁大少爷手下留情!那药材您用不上,却能救旁人一命!您行行好,千万不可付之一炬啊!”
那大夫治病救人,数十年如一日,素有一颗悬壶济世的善心,实属难得。
萧子窈不由得有些动容。
可她心里却更想着萧从月。
于是,却见她嚅了嚅嘴唇,终于轻声道:“梁延,我答应你了,你把药材给我罢。”
说罢,便深深的埋下了头去。
萧子窈简直不敢再去看沈要哪怕一眼。
她便盯着自己的鞋,又去看一看他的鞋,却是那明晃晃的马刺率先一动,沈要提步就走。
“六小姐,我先回西院了。”
沈要如是说道。
他飞也似的奔下了楼去。
萧子窈直觉眼眶发酸,便不敢轻举妄动,竟是连眨一眨眼也做不到了。
梁延见沈要一走,果然玩味的笑道:“这才对嘛。子窈,你很聪明,也知道熟轻熟重。”
如此,他的阴谋诡计便得逞了。
他恶狠狠的愉悦着。
萧子窈默着,梁延便也不留多,直将那黑色的大伞塞进了她的怀里,道:“子窈,你且等着就是了,厚朴与山萸肉我立刻派人送到。”
他一面说着,一面慢悠悠的晃下了楼梯,“哦,对了,约会你想去哪?电影院可以吗?我喜欢女人穿杏色,要我送一身新衣过来吗?”
萧子窈头也不抬的说:“不必了,我最讨厌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