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着要过年了,我看皇阿玛这意思,是不让咱们过好年呀!拖着吊着的,多没意思!”胤俄搓了搓手,目光里的不屑有之,愤恨有之。
胤禩目光有些阴骘,落在桌上的印毯上,说道:“也许,是我们太急了。”
“急什么?我在咸安宫放了那小太监可说了,老二连着三日受了皇阿玛亲传过去的菜肴,不急真不行!八哥,你是没瞧见老三那双眼睛,听到那些老大人举荐你当太子,眼睛快掉出来了!”胤俄哼了一声,捶向桌面,不屑道:“他估计也有胆做梦!这个太子之位,落谁脑上也落不到他头上去!”
“叩——叩”
书房的门被敲响,坐在最外面的胤禟问了句。“谁?”
“奴才张明德,前来为几位爷解惑。”
一道绵长的声音,语调微扬。
胤禟回首看了一眼胤禩,胤禩点点头,示意他去开门,胤禟把门打开,居高临下的看着来人,神情遽然。问:“你就是张明德?”
张明德捻了下胡须,笑道:“未与九爷叩安,九爷恕罪。”
“进来。”胤禟侧过身子,让他进了来。
“谢九爷。”张明德拱手谢过后进了屋子,笑吟吟的看着三位爷。
胤禩眉头微蹙,直接问道:“你来做什么?”
“解惑。”张明德晃悠着脑袋,一副窥见天机的神秘作态。
“何惑?”胤禩问。
那厮却不慌不忙的自顾自坐下,还喝了口本属于胤俄的茶,胤俄叫道:“诶!你这奴才,你喝过的,爷还能喝?!”
张明德却理也不理胤俄,而是直视胤禩,正声道:“三位爷回府时,奴才便晓得了,三位带了两道光进来,奴才便猜今日朝上,可是提了要立八爷为太子的事儿?”
三人微惊,尤以胤俄反应最为激烈!
他两步跨到张明德跟前,质问道:“你怎么知道!”
胤禟眯着眸子,要他有话直说。“莫卖关子,有话直说。”
那张明德笑了笑,又润了润嗓子,慢条斯理的说开了。
“三位爷带回来两道气,你们没有修道,自然看不到,但奴才观得,八爷的气,乃是白气融于紫光之中,郁郁不绝,如丝如缕,流光溢彩,令人目眩。与九爷、十爷从皇宫中带出来的紫气大不相同。八爷若能封王,您头上的命气就是天子之气!”
胤禟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紧迫声,胤俄嘴唇一颤,呼了口气,拍着胸脯道:“当真,如此玄乎?”
只有胤禩,背过了身子,捏紧了拳头,斥道:“荒唐!”
对于胤禩的怒气,张明德只当那是八贝勒的不好意思,欲拒还迎罢了。他手指沾着茶水,在茶案上写下一个王字。
一边说着:“八爷若能封王,加上您身上这道白气,就是天命,王上加白,是什么字?”
胤俄一把揪住张明德手腕,拖行到自己眼下,紧张道:“若敢胡诌,爷丢你去喂狗!”
张明德点点头,“不敢胡说。”
胤禟看着胤禩的背影,咬了咬牙,催促道:“八哥,我今晚再拿那佟国维问话!他是上书房首臣,他一号令,百官莫不遵从。”
“那佟国维也是个信道的主。”胤俄转身过来,补充了句。
胤禩没有阻拦,也没有推脱,拍了拍胤禟的肩膀,道:“你看着看吧。”
那玄乎道士气定神闲的理了理胸前褂子,突然又说道:“上次奴才说过,在你们之中,有一位知天命的人,不过,她知晓的天命是邪天邪命,当破除为好。”
兄弟三人又回首看他,胤禩如遭当头一棒。道:“可她现在未在此处!”
胤禟心里一激灵,拉过胤禩袖子,怒道:“八哥!你竟然背着我算阿澜!”
“不是算!是你那阿澜本就不是寻常女子!”胤禩反手逮住胤禟的手,沉声道:“若你不信,你带她来让张明德瞧一瞧!”
胤禟瞪大了眼,不悦的瞪着胤禩。
胤禩还在继续说道:“老九,我不信你没怀疑过她,即使她现在怀着你的孩子,老实了许多,可从一开始到现在,桩桩件件,她的表现都不寻常不是吗!”
“不然,你怎么会在张明德一说出知天命三字时,马上就想到你的阿澜!”胤禩手指一动,把胤禟的手掰开,抹了抹胸前的褶皱,逼视道:“你筹谋多年的棋盘,若是阿澜能助你得胜,何乐不为?你不敢让张明德看她,莫非是信了她的胡话变真?拖行你我于无尽地狱?!”
拳头攥紧,骨节经络发出脆响,胤禟眼神逐渐变得凶狠,缓声道:“我有何不敢?”
他一转身,斗篷带起一阵风响,胤禟眼眸堪比烈火欲海,燃着熊熊光焰。“我这就让人回府接她过来!”
正巧于周澜泱在屋内待不住,闹着要出去,明玉把暖炉往她手里一塞,准备带她出去打打风,八爷府的人便来了。
说是九爷接她过去赏花。
周澜泱一路嘀咕着这寒冬腊月的,赏哪门子花?
踏进八爷府书房时,里头的气氛紧张的不像话,胤禟接住她的手,问:“冷吗?”
周澜泱没好气的白他一眼,道:“那么厚一层雪,怎么不冷?”
正月里头,寒意越重。
可胤禟下一句话,让周澜泱的心比结冰的池塘还冻。
“阿澜,你曾说过,知晓许多事的是不是?”
周澜泱脑子一紧,扶着肚子,强笑道:“臣妾不知爷在说什么。”
胤禟眼神一冷,周澜泱一直就有这个毛病,一撒谎,就要自称奴婢,妾身,臣妾。
“你魔怔了吗?我又不是算命术士,哪里知道什么事,外头冷,我瞧你脑子被吹傻了,快与我回家……”周澜泱不等胤禟说话,拉着人便往外走。
“小九嫂……”胤俄要拦,被胤禩挡住了。
“阿澜。”胤禟竟还要劝她,周澜泱一手拉着胤禟一手扶着肚子,不停重复道:“你脑子不灵光了,快些与我回去,这些江湖术士的话你也信,我知道什么?我一个妇道人家能知道什么?”
见她情绪不好,胤禟一时后悔的很,他回头有些抱歉的看了眼胤禩,胤禩点点头,挥手示意他先走。
可待他二人走后,胤禩目光一凛,道:“人你看到了,如何?”
张明德目露精光,摇头叹道:“此女妖邪,时常泄自己之气助他人之风,八爷要成大事,需远离她。”
“爷虽觉得她有诡异,不过是她自己曾那般讲过,可她现时不承认了,爷拿着她又该如何看待?”胤禩想问的,不过是这个不寻常的女人会不会成为他大业图展的一道绊子。
张明德笑的摇头晃脑。
道:“这女子眉眼中又有红光,是个带运数的人,可她命里有硬刺反骨。奴才不好说啊,不好说…”
“说!”胤俄逼道。
张明德答的语焉不详,只说道:“这女子是老天爷派来你们身边的降星,莫听她的灭火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