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时,胤祉,胤禛,胤祺,胤佑等成年贝勒带着留京的阿哥们,率了一大干皇室宗亲于厚重雪地里,跪迎康熙圣驾。
“儿臣恭迎皇阿玛圣驾!皇阿玛万岁万万岁!”
“臣等恭迎圣驾!”
两侧夹道的呼喊传进马车里,康熙缓缓睁开眼,咳嗽两声儿,指了指外头,胤禟了然的点点头,遂掀开帘子露出小半张脸来,对底下那人笑道:“四哥,皇阿玛让你们快快请起,随御撵进宫去,莫冷着了。”
“是。”胤禛不动声色的起了身,一抬手,两侧人等唰唰起身,有些体质弱的不由打了个寒颤。
这么冷的天里,许多人脸上都被冻出了红疮起了斑块,可这几个,大概真是龙子金身,精神状态好的不得了,往那没过脚踝的雪堆里一扎,也啥事儿没有…
几个老臣手挽着手,摇头叹道:不服老不行。
可那几个龙子却是望着远行的马车,若有所思。
“真是没规矩!谁给他胆子与皇父同乘的!”胤祉一甩袖袍,恨然一声。
身后穿着黑色斗篷的胤俄当即笑嘻嘻的回呛道:“自然是皇阿玛给的胆子了!”
胤禩的毛绒斗篷与胤俄样式相同,只颜色有区别,他回头一笑,道:“别吵了,走吧,不能让皇阿玛等久。”
胤佑一脚迈出,眉头却皱的紧,胤祺适时扶了他一把,有些担忧道:“给你唤暖轿来吧。”
胤佑就着胤祺的手一握,脸色铁青的摇摇头。
一到冬日他的残腿便疼的厉害,行走时倒看不的太明显,可疼的难受劲却只有自己才知道。
“不必了,五哥,跟上吧。”胤佑就着胤祺的搀扶,跟上了胤禛他们几人的步子……
金銮殿内四角都燃了上好的炭火,门窗紧闭着,比外头冷冽可谓暖和了不少,康熙手里捧着热茶暖手,听胤禛在下头禀报这几个月里京城的事务。
龙颜微展,康熙缓缓睁开眼来,笑道:“办的不错,几位贝勒都有赏。”
“谢皇阿玛!”四名被点名留京的跪地谢了恩。
皇子发完言后,一名身着青蓝色鹤鼈青袍的男子迈步而出,单膝跪地,朗声道:“臣河南道巡使年羹尧任期续满,回京述职!叩谢吾皇万岁!”
康熙眼前一亮,正了身姿,想了想,道:“朕还记着你还有些时日回朝呢,起吧。”
“谢万岁!”
康熙喝了口茶,又吹了吹茶沫,将茶杯递给梁九功时,说道:“你的折子四贝勒已递过来,朕瞧过了,你在河南做的很好。”
胤禩把目光望过去,年羹尧此人,身材魁梧,样貌挺俊,一脸正气四个字他绝对担的起。
八贝勒眼眸一眯,不知这样的好人才,还有没有机会争取过来……
回京的第一个夜晚,胤禩在八贝勒府摆了宴,铜炉吊着锅子,上好的羊肉牛肉摆了个堆,还温了好些酒水给回京的兄弟们解馋。
席间肉香味,酒香味飘出几里远。
他们都脱下了斗篷,取了绒帽,换了便服把酒言欢。当胤禟谈到胤礼参他纵手下行凶,可胤裪只带回了一具尸体时,脸上的笑意藏也藏不住。
“十七一个小屁孩!要说身后没人授意,打死我也不信!”胤俄夹了筷子牛肉一边嚼一边嘟囔。
酒杯刚刚脱离胤禟唇边,他啧了一声儿,戏谑道:“那又如何?有些人的心眼儿比那蜂窝还多,可结果呢?咱们看结果,哈哈。气死他!”
胤禩侧目看着胤禟,嘴角浮起一抹柔和的笑意,说道:“这般孩子气的九阿哥,爷可是好久未见过了,也多亏你那侧福晋的福呢。”
“那是,阿澜简直就是爷的福星,爷真是爱她爱到不行!”胤禟夹了一筷子肉进嘴里,一烫了口又连忙吐出来。
“啊呸!好烫好烫!”胤禟摆着手叫唤,逗的桌上其余人哈哈大笑。
跟在身后的少年连忙递过来一杯温水,轻声道:“九爷,您用点水。”
胤禟顺手接了过来,灌了一口。
“哟,这位是?”胤俄筷子抵住嘴角,在看见沈耀时眼里流出一抹稀奇和些微的惊艳。
胤禟把杯子放回桌上,笑道:“十爷问你话呢。”
沈耀连忙跪地,叩头道:“奴才沈耀,给各位爷请安。”
“瞧着倒挺机灵的,江南淘回来的?”胤俄扯起嘴角笑,话语间俨然将沈耀处置如货物一般。
胤禟恩了一声,倒是胤祯突然说道:“我瞧着他这貌相越看越顺,模样还挺不错,那一位肯定喜欢。”
一语话落,胤禟手一顿,顺手夹一大块牛肉进了胤祯碗里,试探道:“那位?”
“恩,那位。”胤祯大快朵颐的吃着肉。
沈耀身姿微抖,哪里不明白他们在谈论要将自己送人,胤禩又问:“跟皇阿玛一道,你也跟敢收东西回京来?”
八贝勒以为沈耀是江南那些个老油子送给胤禟的礼。
“有什么不敢?收个奴才用用也值得谁拿来说道?”胤禟毫不在意一笑,大喇喇的说道:“再说,您觉着我在乎谁胡言乱语吗?哈哈哈。”
胤禩温和一笑,软声道:“是了,皇阿玛现在不得指着你出点银子吗?自然疼你都来不及。”
“对了,八哥,我在江宁淘了些好药材回来,明儿叫这奴才给你送过来,你给良妃娘娘带去。”胤禟指了指跪在地上的额沈耀。
沈耀忙应道:“是。”
胤禩点点头,也不与他讲虚礼,而是对沈耀说了句。“快些起来吧,今日下了大雪,地凉。”
“是,谢八贝勒关怀。”
胤俄拿筷子敲着桌面,吼道:“来来来!喝酒!”
“怕你?”胤祯眉头一挑直接提了一坛到了胤俄跟前,示意他与自己对饮,胤俄哈哈大笑,豪爽道:“别说你十哥放大话,兄弟间,除了老大,我真没怕过谁!”
那头在笑在闹,胤禩却侧头对胤禟说道:“今日那位河南道巡史,你瞧着如何?”
胤禟哪里不懂他的意思,想了想,直接说道:“河南的李忠、何焯不也是个听话的?八哥看得上他年羹尧?”
“年纪轻轻便深受皇恩,是个人才。”胤禩脸上挂着浅浅的吟笑,与胤禟碰了下杯。
胤禟抿了口酒,应道:“弟弟来想法子……”
回府的时候,沈耀一直低着头不敢说话,仿若恐惧,胤禟笑了声儿,问他:“怎么了?”
“九爷…您是不是要将奴才送人?”沈耀抬头怯怯的瞧了眼胤禟。
胤禟眉头轻挑,笑道:“你可给爷办好了一件大事儿,你舅舅的簿子有用极了,爷怎么舍得将你送人?”
“可是…”沈耀咬了咬嘴唇。
胤禟便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语气生硬道:“只要忠心替爷办事的,爷都不会亏待的。恩?”
“是,奴才知道了…”
今晚的饭局,胤禩把目光放在了年羹尧身上,胤禟也应了会想法子去会一会他,可是,两日时间,还没待他实施自己的法子。
便传来一道大消息!
圣命年羹尧出任四川巡抚,以不到三十的年岁,成了整个大清朝最年轻一位封疆大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