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前面!阿玛!就是那屋子!”
弘映被胤禟揽在怀里,挥舞着小拳头,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
胤禟一手抱紧他,一手勒住缰绳,却沉默的皱紧了眉头。
将马勒停到一株大树旁,正要抱弘映下来,身后却响起更加疾驰的马蹄声。
是胤俄!
“九哥!出大事了!快随我回去!”
胤禟一回头,见胤俄身后还跟着胤佑,遂问道:“出什么事了?七哥也过来了?”
胤俄看了眼胤佑,还是由胤佑解释道:“皇阿玛在太子呈上的奏折中发现了一些信件,俱是太子与索额图一党的来往,还涉及到一些钱银方数,且具不在少。”
闻言,胤禟不由大惊。本此次巡行,太子一反常态的十分规矩,京中更是只留了老四胤禛监政,老八胤禩如今是内务府总管事臣,从旁协助,本以为太子会借机上点眼药的,却不想,一路相当乖顺。
“我立即与你们一道回去。”
胤佑点点头,往遥遥夜色一望,“九弟可曾见过五哥?”
胤禟摇摇头。“不曾。五哥不在帐中吗?”
“五嫂说晚膳前就没了人影,不知去何处了,出了这等大事,他不在君父身旁怕是不妥。”胤佑有些担心,可眼下谁也不知胤祺的去向,三人只好打马回程,一路疾行往营帐赶去。
弘映缩在胤禟怀里,耳边是猎猎夜风,他悄然回头,目光擦过胤禟的臂膀,望向不远处的小院落。
不知怎的,弘映觉得那里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他前去,今晚没去成,明日也要找机会再去。
他讨厌那个女人不止是因为她骂自己有娘生没娘养,还有一些别的什么因素,弘映想不明白,总之就是很讨厌她。见她第一面就讨厌。
可莫名的,却又很想见她。
对此毫无所知的胤祺还在屋内与周澜泱聊天说地,好不畅快,虽然大多时候是他在说,周澜泱捧着脸在一旁听,他说了很多,可又很乱很没章节,几乎是想到了什么便说什么。
可周澜泱仍是很给面子,面上挂着浅显的笑意,听他讲,时不时的插两句嘴。
屋内气氛是一派温馨祥和。
“哈——”明玉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五爷,您今晚要歇在此处吗?”
闻言,胤祺先是一愣,继而脸色一红,有些窘迫道:“不不不……”
周澜泱也一脸无语的望着明玉,明玉解释道:“哎呀,我没有其他意思,这不是都这么迟了,您要歇在这里我就给您收拾收拾,您将就下睡我那屋子。”
胤祺摆摆手,道;“不必麻烦,爷这便告辞。”
莫非,他不愿意睡我的铺?委屈他了?耿直如明玉,她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当即便问道:“五爷可是不愿意睡我的床铺?那您想睡谁的床?”
“明玉……”周澜泱哀怨的喊了一声,这丫头越描越黑。
“时日不早了,我便不留五爷了。”周澜泱起身送了胤祺到门边。
胤祺走出院落,没几步却又回了头。
月光下,女子眉眼如画,情态温柔。
“澜儿,你要照顾好自己,明日我带弘映来看你。这几日过了大军要随行塞外,若回程还要过此处,我会再来看你的。”
他殷殷嘱咐着,言语中尽是不舍。
“我知道的。你也慢一些。天黑路滑。”周澜泱浅浅一笑,目送胤祺走远。
明玉像个幽灵一般,出现在周澜泱身后,吐槽道:“这个五爷,真够胆大的,生怕别人不知他对你有意吗?这么晚了也敢偷出来见你。”
周澜泱挠挠耳廓,回道:“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像是我与胤祺偷了情似的。”
“哟,都叫胤祺了。”明玉嘻嘻一笑,冲着周澜泱做了个怪笑,嗓音甜腻道:“其实姑娘若是跟了五爷也挺好的,五爷多温柔的一个人啊,对您多好啊,可不比九爷那个暴脾气好多了。”
自觉失语,提到了不该提到的人,明玉吐了吐舌头,没再多言,悄悄的回了屋去收拾灶台去了。
“砰”的一声巨响!像是书本落地的声音。
胤祺心头一跳,连忙掀开帘子进了账内,却被眼前一幕惊住。
太子跪在正中,胤祉立于其侧,他身边散落了不少信件奏折,隔的太远胤祺看不清楚,只是用脚来想也能猜到不是什么好内容就是了。
康熙原本背着身子,听到动静回头来,却是龙颜大怒,满眼阴骘,怒视胤祺道:“滚去哪儿了!”
胤祺连忙掀袍下跪,拱手道:“儿子有些不舒服,便外出去走了走。”
“哼!五贝勒心性总是大,刀都架在你老子脖子上了,你还有闲心自顾自的去消食儿!”康熙胡子一抖,大手横扫众位阿哥,怒道:“全是不肖子孙!”
众人闻言,当即下跪请罪。异口同声道:“皇阿玛息怒!儿臣知罪!”
“来人!”
康熙也不叫起,当即便下了令。“将太子请回营帐!巡行一程,不可其出!回京后再发落!”
“是!”御前侍卫前来架起胤礽,他一抬头,却是灰头土脸的惨像,他嚷道:“皇阿玛!儿臣冤枉啊!儿臣没有贪污受贿!没有买卖官爵!没有徇私结党!都是构陷啊!”
喊声越来越远,康熙眯了眯眼,却仍是不自觉的红了眼眶,气的嘴唇直颤。
悉心培养,从小教导,带在身边爱护呵护了三十四年的儿子,便是如此不堪!
康熙回头时,已恢复了正常神色,他凌厉眼神扫过众人,突然冷冰冰的开口道:“老三,你笑什么?”
胤祉浑身一僵,如鲠在喉,呜呜咽咽道:“儿臣…儿臣没有。”
“哼,没有?”康熙走下去,一脚踹向胤祉,怒道:“你们个个都以为朕聋了老了瞎了是不是?这些奏折自京城送交太子手里,还不是要通过你礼部拟定盖章才送的过来!那些他与官员私银往来的记录如何会夹杂其中?怕只有你这个抬奏折之人才清楚!”
“皇阿玛冤枉!儿臣收到后便按规矩给您送了过来,并未触碰过啊!”胤祉跪地,连呼冤枉。
人群中,胤禟与胤俄悄悄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讯息。
京城中如今谁在,老四与老八。索额图死后太子本就已是强弩之末,谁都瞧的出来,老爷子不过是还在纠结罢了,偏偏这个时候,巡行塞外的敏感关键时期,谁有那些本事把太子的屎盆子全数端到了老爷子面前来?
不是老四就是老八。
胤禟深深呼了一口气,眼神一敛,神情都变得严肃冷漠起来。老四一向忠心于太子,他为何突然反手对付太子?
若是老八,那为何事前自己与老十没有一星半点消息?
“滚!全部给朕滚!一群不忠不孝的东西!”康熙一甩手,将那案上的茶水壶子扫在地上,噼啪作响,几位阿哥连忙称罪告退,谁也不敢此时去触了逆鳞。
胤禟见胤祉一脸灰败,原本还打算开口嘲他几句,却恰巧看见他身后缓步而出的胤祺,当即便改了主意。
“五哥!”
胤祺回头,站停了脚步。“九弟,怎么了。”
“今日多亏五哥辛苦,才找回了思兰,还未与五哥道谢。”胤禟行了一礼。
胤祺摇摇头,道:“不过是方向问题罢了,你今晚也辛苦了,不必言谢。”
胤禟眯了眯眼,问道:“方才哥哥去了哪里?真是去消食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