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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方轻轻抿了抿嘴唇,心里苦笑,跟在后头。

他有点拿不准禹元纬到底是真要深思熟虑,还是不想帮自己。

也许,在明知事不可为的情况下,绝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前途,而放弃梁思琪。

但自己,穿越而来,怎么能违心而为?

他绝不愿给自己留下那样的遗憾。

不管禹元纬支不支持,有些事,他都必须要做。

到礼部衙门里报名。

有禹元纬亲自带着,吕方自是受到相当热情的招待。

而他的名字,的确也是在京都颇有些名气了。连礼部的小吏都知道他是荆南郡解元。

甚至连有些礼部官员都上来搭话,当着禹元纬的面说禹元纬真是收了个好学生,让禹元纬笑得合不拢嘴。

潭州解元,不算太厉害,但吕方的诗才绝对是值得骄傲的。

正如唐伯虎,他能流芳百世,不是因为他是解元,而是因为他的才情。

吕方现在在大渝诗坛造成的轰动,比历史上的唐伯虎有过之而无不及。诗才文情,堪称大渝年轻辈魁首。若非年纪太轻,其实被说成是大渝诗坛魁首也无妨。

而能在京都尚书省内为官为吏的,几乎都是饱读诗书之辈。看过吕方的诗集后,都想见见到底是怎样的年轻人有如此才情。

于是乎,师生俩个愣是在礼部耽搁了将近两刻钟才得以离开。

其实吕方也太没记住那些自报家门的礼部官员们的名字。

又回到工部衙门。

太平公主竟然还乖乖在禹元纬办公室等着。

吕方进门时,看到她托着香腮,百无聊赖。突然觉得这太平公主其实也挺可怜的。

若非是无聊至极,她又怎会如此?

正是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皇宫再大,也不过是大些的笼子而已。

随即他便找禹元纬借了笔墨,当即给太平公主写了首诗。

太平公主饶有兴致在旁边看着。

看着看着,脸色微红。

吕方写的是《凤凰台上忆吹箫萧·赋凤仙花》。

“菊婢标名,凤仙题品,纷纷随处成丛。甚玉钗浑小,宝髻微松。依旧花分五彩,毗陵画、总付良工。谁为伴,鸡冠染紫,雁阵来红。玲珑。英英秀质,多想是花神,翦彩铺茸。却易分高下,难辨雌雄。疑把守宫同捣,端可爱、深染春葱。开还谢,从风乱飘,好上梧桐。”

她并不惊讶吕方已经知道她的身份,让她羞涩的是,吕方这首诗……

当然不是下流,只是,却也夸赞得比较明显。

在这个年代,算是有些露骨和唐突了。

尤其是那句难辨雌雄,更是让她觉得吕方这首诗就是为她所作的。

不过这位太平公主显然也并非是那种扭扭捏捏的小家碧玉,羞涩稍纵即逝,待吕方写完,便直接将纸拿到手里,挑眉道:“谢咯!你真的是诗才无双呢!”

没有再装深沉的音色。

“不客气。”

吕方道。

这话,似乎让太平公主觉得颇有意思。

很少有人和她这么说话呢!

她噗嗤笑出声来,又忍住,对禹元纬道:“禹大人,你帮本宫赏赐你的学生吧!”

然后在禹元纬的苦笑表情中,拿着诗向外走去。

禹元纬看向吕方。

吕方也看着他。

“我可没什么好赏你的。”

禹元纬有些没好气道。

吕方哈哈笑。

……

在工部衙门直待到禹元纬下差。

吕方又和禹元纬说了很多。

说及梁思琪到京都的这些天有没有发生什么。说及禹元纬在工部做尚书如何。

可惜禹元纬对梁思琪情况并不了解,只知道她住在皇宫之内。

至于工部的工作,禹元纬并未隐瞒这位关门学生。他说颇有不如意,如今边疆不稳,朝廷财政多倾向于边疆,所以他纵有大刀阔斧之心,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正所谓无钱寸步难行。

但对此又没有什么办法。

以时下之局,什么都得给边疆战事让路。

这是吕方首次听到确切的边疆消息。

连禹元纬都这么说,肯定不会假。

他问道:“那朝廷在这个时候让我哥去蜀中剿匪,是想赶在边疆烽火燃起之前,清除国内隐患?”

禹元纬轻轻点头,“未必就没有练兵的心思。剿匪,非是蜀中的事,短时间内会蔓延全国。这对于你哥而言,也是个机会。”

又说:“若你会试之后想要走军中这条路,也还能赶得上这个机会。”

吕方只是笑笑。

他的身份,显然不能和禹元纬说。

而禹元纬也没有多想,只是心里暗暗叹息。这个得意门生,看样子是打定主意要追求郡主而放弃前程了。

到底是年轻啊……

下差之后,吕方跟着禹元纬回家。沾光坐了回当朝大员的轿子。

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够享受,哪怕再有钱也不行。在这种时代,上到家宅车马,下到吃穿用度,都有着很明显的等级限制。

禹元纬的家离皇宫竟是有大半个小时的路程。

而禹元纬竟然在路上说,他这还算是近的。因为离皇宫近,朝廷里还有不少同僚羡慕他这府邸。

这着实让吕方有些哭笑不得。

到禹元纬家,自是要拜过师母。

禹元纬的妻子对于吕方的到来同样很是开心。

禹元纬学生虽有几个,其中最出息的冉鸿波更是已经成为工部侍郎,但她从心底里还是最疼爱吕方。

这就和小儿子往往更受偏爱是同样的道理。

她和吕方虽然相处时间短暂,却有种把他当做自己孩子的感觉。

吕方没什么好拿来做礼物的,只能装作从包袱里掏出些鸡精等等调味料来。而这,已经是让禹元纬的妻子格外开心,连连说他赶这么远的路,还带这些东西来做什么,也不嫌累。

吕方只轻笑道:“难得来京都一趟,学生也没带什么珍贵的东西,这点儿心意总是要有的。”

禹元纬则在旁边道:“他说得也是,要是什么东西都不带,他敢登我的门么?”

他妻子轻轻瞪他,“哪有你这么说话的!”

心里却也明白,自己夫君也是打心眼里喜欢吕方。

别的学生面前,他何曾开过这种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