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女人见马良如此不识相,心里没来由地一阵火气,她屁股一扭,转身坐回了沙发:“好啊,你现在就敲门叫叫看。不过我可告诉你,这位流氓大爷脾气可不好的很。你要是敢打搅了他的好事,小心他把你扒光了扔到街上!”
“哼。”马良从鼻子里喷了一丝气,朝着那扇普普通通的门走了过去。此时门里面那个女人的浪叫声更加高亢起来,似乎马上就要到达一个阶段。
马良推了推门,发现门被反锁着。很想一脚踹开,但经历过一些事情的他还是放弃了,伸出手来敲了敲门。
“咚咚咚。”
门是木头做的,隔音效果极其不好,甚至都听到了流氓粗粗的喘气之声。
看到马良真的敲门了,坐在沙发上的老女人摇头叹了口气,看马良的眼神就仿佛在看一个马上就要倒大霉的死鬼。
敲过门之后,里面没有什么反应,女人继续浪叫。男人继续喘气。
马良加重了力道,“咚咚咚”再次敲了敲门。
“谁啊?!”里面终于传来流氓不耐烦的声音。
马良没有说话。而是选择继续敲了敲门。
“他妈的,不要打扰本大爷的好事,不然有你好看!”流氓骂骂咧咧,听声音胯下的动作甚至都没有停,因为女人的叫声并没有停止过。
“你看看,你看看。”沙发上坐着的老女人一脸不置可否的模样:“别怪我没提醒你哦,少年仔,这样下去会吃亏的!就是成年人都打不过这个叫流氓的家伙!”
马良又哼了一声,抬起脚重重朝着门踹了下去。
脆弱的木门哪里经得起马良这一下猛踹,只听“卡擦”一声,木门应声而破。同一时间响起的是流氓愤怒的声音:“他妈的阿正,老子和你拼啦!”
一个健壮的裸男从床上飞奔而下。朝着马良冲了过来。面目狰狞。龇牙咧嘴。
马良愣了一下,皱起眉头说道:“睁大眼睛,是我!”
流氓猛一下站住,这才看清门口站着的少年,原来正是他昔日的拜把子兄弟马良,不由地笑了起来:“原来是你啊良子,我还以为是阿正那个混蛋呢。”说完,从床上抽下一条毛巾被来遮挡住自己的下身,那个玩意儿还高高翘着,完全没有因为此件突如其来的事端而低下骄傲的头颅。
“怎么回事?”马良继续皱着眉头。
“别提啦。”流氓手一挥:“自从咱们四大金刚解散以后,是落魄的凤凰不如鸡啊,以前老是被咱们欺负的那个阿正,组了个三狼会,小弟越收越多,隔三差五就来找我的事。不止一次打扰过我的好事,所以刚才你一踹门,我还以为是他呢。”
虽然流氓没有描述阿正找事的具体经过,但马良猜测,那一定很惨。
“那个混蛋。”马良握紧拳头,恶狠狠地说:“虎落平阳被犬欺么?”
流氓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又问道:“对了良子,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又从床上拿过来自己的衣服裤子,一件件开始穿。
床上的那个女人终于有了一丝的喘息机会,她刚才差点以为自己就要死掉了。此刻她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仿佛在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生命一般。
流氓瞥了她一眼,说道:“瞧你那点操行,吃不了这碗饭还当什么鸡!”女人没有理他,仍旧自顾自地喘息着,看样子完全分不出余力来说话了。
“想夺回咱们的地盘和荣耀么?”马良歪着头,轻轻地笑着。
流氓怔了一下,本来一直在女人白皙的胸脯上盘旋的眼睛,一下子转过来看向马良。
那种熟悉的自信,不可一世的气概,似乎都回来了。
“良子……”流氓还是有些不可思议,他不明白马良为什么突然变了。他只记得,自从老鼠被金仁金义兄弟俩扎上,自己又被周明照头蒙了一铁棍,顺子宣布离开四大金刚,马良又在网球场吃了很大的一次亏之后……
从那时起,四大金刚就宣布解散。身为老大的马良,仿佛也一蹶不振,从未主动找过流氓和老鼠,甚至连踪迹都消失的无影无踪。老鼠在父亲的示意下到林场抬木头谋生,而流氓也知道属于自己的那一个辉煌时代已经过去,只好老老实实地整天混迹在宜然街里,和众多失足妇女打成一片。
“我是认真的。”马良说道:“我已经准备好了,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你愿意再一次跟着我去打天下吗?”
“愿意!”流氓的眼睛里闪烁着点点光芒,声音都有些激动的颤抖起来。
“好,那就走吧。”马良欣慰地笑了起来,就要转身离开。
先前和马良有些纠缠的欧巴桑,此刻突然站起来说道:“流氓,你还没付钱呢!”
流氓不耐烦地说:“和以前一样,记账!”原来,自从四大金刚解散之后,流氓就再也不能跟其他学生要钱花,而家境一般的他,更是不可能得到很多的零花钱,于是便仗着赖皮在宜然街里经常赊账玩鸡。
如果是以前倒也罢了,欧巴桑知道流氓确实没钱,又不想惹了这尊动不动救发脾气的超级煞神,但现在这个突然闯进门来的少年明显和流氓关系不错,而且看他的衣着打扮似乎也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不妨就趁机让他一并把钱出了。上土爪扛。
“那可不行。”欧巴桑不依不饶地说:“流氓呀流氓,你看你把我们这的闺女折腾的……”手一指里面还在瑟瑟发抖的女人:“你这一走,她最少得休息三天,三天不能赚钱呀!我们也是人,也是要吃要喝的呀!”
“好了好了。”流氓也知道拖欠嫖娼钱实在不怎么光明,而且还很丢人。但他显然没明白过来欧巴桑为何偏偏在此时要钱,折了他在马良面前的面子。
所以流氓当下就黑了脸:“你再嚷嚷,老子把你撕碎了喂鸡!”
但欧巴桑又怎么会眼睁睁看着马上就要到手的这笔钱凭空溜走?两手一抹眼睛,就哭号了起来:“哎呀,我从十六岁就出来做生意,做了三十多年,被人欺负成这样……”
宜然街里最不缺的就是这种事,但无论这种事发生多少次,喜欢围观的人仍旧是大把大把的存在着。所以不一会儿,红磨坊的门口就聚集了大批嫖客和鸡。
来这里找乐子的男人们大多都是最底层的劳务人民,他们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和沾满了泥土的胶鞋,围在外面呵呵笑着,露出一嘴的黄牙。
而鸡们,则是最常见的乡村非主流打扮,头发染成各种颜色的都有,身上穿的亮晶晶的,都露多少就露多少,也是围在一边冲着洗头房里嘻嘻笑着。
流氓这下更怒了,他一咬牙,就想冲过去揍这个老女人。但马良一把拽住了他。马良很明显不愿在这样的场合下多加久留,毕竟是小海的儿子,这些傲骨还是有的。
“他欠你多少钱?”马良冷眼看着坐在地上假装抹眼泪的欧巴桑。
“七百元。”欧巴桑眼睛眨了眨,报出了一个数目。
“我操,你狮子大开口!”流氓瞪大了眼睛:“有那么多吗?”
“流氓大爷呀。”老女人又嗲了起来:“您这身体异于常人,一次顶别人三次嘛。”
“我去你妈……”流氓又想要张牙舞爪地冲过去,但马良再一次拽住了他。
马良只想早点离开这个地方,他实在受不了外面那些人指指点点的模样。他们有什么资格敢围着自己看笑话?
马良从口袋中掏出五百块来,说道:“只有这五百,你爱要就要,不要拉倒。”
这确实是马良身上的所有钱了,毕竟没有谁闲着没事总在身上带着厚厚一叠钞票的。马良是真心想解决这件事,而且不用暴力,不用争端。
但明显老鸨极其不开眼,她看到马良一下子掏出五百块来,更加认定这个少年肯定有钱,两只眼睛都要直勾勾地瞪出来了,嘴里说道:“那可不行,说好了七百就是七百!”
流氓更急了,骂道:“操,给你五百就不错了,是不是想找事?”
若在平常,老鸨被流氓这一吓唬,或许就不敢再吱声了。但今日不同于往日,以往流氓确实没有钱,闹了也是白闹,不如赶紧让他走落个清静。到了今天,站着这么一个年少多金的小阔爷,哪有眼睁睁放他走的道理?
而且已经年近四十多的老鸨欧巴桑,识人无数,见过的男人比天上的麻雀还多,早已经看出马良自恃身份,不愿和自己这些个烟花女子过多纠缠,就更加放宽了胆子讹。
马良皱了皱眉头,嫌恶地说道:“我确实没有钱了,改天给你送来行不行?”
老鸨干了一辈子鸡,年龄大了以后没人再点她的台,只好养着几个小雏挣钱。类似马良这种“改天”的话,一辈子不知道听了多少次,耳朵都快起老茧了。老鸨从来没见过哪个男人改天会真的过来还嫖娼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