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的面子还没有大到能让龙哥不敢对陈志鹏动手,但最起码要先知会我一声吧?
想着这些问题,我已经跑到了大操场。这时正是二节课后,大操场里人声鼎沸,学生们有的跑步。有的踢球,十分热闹,但是并没有龙哥他们的身影。
在哪里,在哪里?
我的目光顺着大操场找了一圈,仍是没有,龙哥他们一行人如果在视线范围内,必定极其显眼,那就……
我看向大操场东北角的一个公共厕所,那里也是经常发生校园暴力的地方。
我急速奔过去,离厕所还有十几米远的时候,看到有两个学生正被几个骂骂咧咧的小混混从厕所里推出来。
“现在不许上厕所!”
“上厕所的话再找一个去!”
“里面办正事呢,都滚一边去!”
看着嚣张的气势,必定就是龙哥手下的人物了。
那两个被赶出来的学生灰头土脸的,其中一个还兜着裤子。正在系裤腰带,嘴里嘟囔着:“还没拉完呢……”
另外一个学生看看他说:“知足吧,我连屁股都没擦。等我以后变厉害了,非把这帮人全给揍一顿不可!”
两个学生皆垂头丧气,低着头从我身边走过。
我知道龙哥和陈志鹏肯定在这里了,回头看了一下大操场的门口,李思佳她们还没有带着人过来。如果我这样贸然进去。会发生什么事情?我拿出,要给韩冰打个电话吗?
我犹豫了一下,紧接着就听到里面噼里啪啦甩耳光的声音,陈志鹏的哭嚎声一下子就传了出来。我不能等了,一下子就冲进了厕所内。门口两个把门的小混混。看到我愣了一下,叫了声“明哥”也没敢拦着。
我进到厕所,看到陈志鹏趴在水泥地上,浑身上下都是脚印,龙哥正气势汹汹地站在他的前面,眼看着又是一脚要朝着他的头踹下去。
“龙哥!”我吼了一声。
大操场的厕所很长,约莫二十来个蹲位,所以空间也大,龙哥的小弟们站了十几个仍不显得拥挤。
“周明,你来了!”龙哥放下脚,踏过陈志鹏的身子。来到我的身前。
我看了看他身后趴在地上哭嚎的陈志鹏,干笑了一声说:“呦,龙哥,这怎么回事啊?”
我注意到龙哥并没有因为我的到来而显得慌张。反而一脸的理所当然和怒气冲冲,想必是有着殴打陈志鹏足够的理由。
“你自己问他。”龙哥侧过身子,朝着陈志鹏努了努嘴。
龙哥又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来,给他的那些小弟们发了,又递给我一根,我笑笑回绝了。
我走到陈志鹏身前,弯下腰,慢慢把他扶起来,轻声问:“到底怎么回事?”
“周明……”陈志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脸上脚印累累,泪痕遍布,跟个大花脸似的。
“你别哭,我都来了。”我现在才发现能哭的男生看上去多么懦弱。
我以后可不能再哭了,真丢人。
陈志鹏还是吭哧吭哧哭着,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龙哥和他的兄弟们抽着烟,不停冷眼朝我和陈志鹏看过来。
还能听到外面不断有学生想上厕所,都被门口的两个小混混骂走了。
“你说到底怎么回事啊。”我有些生气了,瞧着他这个孬种样真是火大。
陈志鹏泪水又挤了出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怎么回事?”龙哥的声调一下子提高了,大跨着步又朝陈志鹏走过来。
陈志鹏目光露出惊恐,看来是嫌他怕了,畏畏缩缩地往后退了两步。他乐扔圾。
我呼一下张开双臂,拦住龙哥的去路:“到现在我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呢,龙哥,一直动手也解决不了问题吧?”
“成,你接着问。”龙哥又抽起了烟,眼神撇着陈志鹏,目露寒光。
这个架势,陈志鹏又哆嗦了两下,哭嚎道:“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我在机房好好上着网,龙哥突然带着人进来,拖起我来就走。一路上什么也没说,反正就是又踢又打,还摔了好几次……”
陈志鹏的眼泪配合着他的声音一股脑地涌了出来,?涕泡也吹了好几个。
龙哥抽完了一支烟,哼了一声,将烟头捏在手里。
我突然意识到什么,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龙哥将手一弹,烟头“嗖”一下飞了出去,正中陈志鹏的脑门。
“啊……”陈志鹏哭着,双手捂住脑门,杀猪般嚎了起来。
“你够了吧。”我忍无可忍,推了龙哥一下。
龙哥的身体纹丝不动,而我的双手也像是推在一堵石壁上一样,不由让我惊了一下。
突然才想起,龙哥可是老土都惧怕三分的人物!
“周明,我平时给你三分面子,还真把自己当个角儿了?”龙哥睥睨着我,微微张开嘴巴,舌头绕着牙?打了个圈,以一种十分不屑的神情看着我。
龙哥已经好久没用过这种语气和我说话,这代表他此刻的情绪十分愤怒,非常愤怒!
我能感觉到他?孔里喷着气,似乎随时都想把我身后的陈志鹏撕成碎片!
“龙哥。”我压制着自己想要骂人的冲动,用一种很平和的语气说:“你能不能告诉我,我这朋友到底做了什么让你如此光火。如果他真做错了,不用说。”我拍拍自己的胸脯:“我今儿帮你揍他!”
我的眼睛不时瞄着厕所门外,看看李思佳她们有没有来,耳朵也时刻倾听着。
“嘿。”龙哥冷笑了一声,却未见脸上的皮肤有任何松动:“陈志鹏和校外那帮人勾结在一起,里通外合,故意在食堂激怒小麦。然后引你出来做和事佬,那帮人才能埋伏在厕所附近的围墙外,将小麦掳走!”
龙哥一席言说的我目瞪口呆,脑中一片混乱嗡嗡作响。
这怎么可能呢?!
“我没有!”陈志鹏带着哭腔,嗷嗷嚎着。
“龙哥。”我眼睛直视着他:“这些只是你的猜测吧,有证据没有?况且那间饭馆是我预定下的,和陈志鹏一点关系也没有。如果要这样说,我的嫌疑不是更大?”
龙哥说:“市一中门外,除了龙凤楼这样的酒店外,其他饭馆都是民居改建,格局都差不多,所以无论去哪里吃饭,小麦都会被掳走。”
“这太荒谬了。”我摇着头,觉得龙哥肯定是哪里弄错了:“准备和事酒是我的主意,饭馆也是我预定的,无论如何都跟陈志鹏扯不上关系。”
“难道他挑衅小麦也是你的主意?”龙哥眯着眼睛。
“这倒不是。”我老老实实地说:“但是陈志鹏也是昏了头,一时冲动,那天在饭馆里已经解释的一清二楚,歉也道过了,对不对?”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龙哥捏着手指:“你身后的那个混蛋,到底是哪来的勇气,敢当着食堂那么多人的面,给小麦浇下去一盘蛋炒饭。如果没有这件事,你就不会摆和事酒,也就不会预定那间饭馆。”
龙哥言之凿凿:“我已经调查过,陈志鹏给人的形象一直都是个没胆子的怂货,这次突然袭击小麦,难道不是一件特别令人奇怪的事吗?”
“他这些诡异的行为,再联想到后来小麦被劫的事件,你觉得这仅仅是个巧合吗?”龙哥的眼睛里放着寒光:“在他背后出主意的人,肯定算准了一切。知道他得罪了小麦,你会出来给他擦屁股,然后给我们十二生肖摆和事酒。而你们又没什么钱,自然就会选择外面那些档次低的饭馆。这样就有了下手的机会。周明,你觉得我分析的有错?”
我呆了一下,突然觉得龙哥所说十分有理,前后联系之紧密,确实有些匪夷所思。
但也仅仅是呆了一下而已,我马上就摇了摇头:“龙哥,你之所以会这样认为,是因为你对这些事情的前因后果都不太清楚。”
我指了指还在抽噎的陈志鹏:“我这位朋友绝对是无辜的,你听我仔细道来。”
龙哥又点了一根烟,冷冷地说:“那你说吧。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如果无法说服我,今天他就无法站着走出这里!”
身后的陈志鹏闻言,又加重了抽噎,吭哧吭哧的,却又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
我也倒吸了一口凉气,知道龙哥这番话的分量。
看来龙哥这几天确实为这件事忙的焦头烂额,十二生肖成员接连被赵午圣的人掳走三次,可是他们却连赵午圣的一个小弟都没有抓住!
这件事对十二生肖来说无疑是一件极大的耻辱,声望岌岌可危。尤其现在这个时刻,小麦下落不明,有多少人等着看十二生肖的笑话!
那个外面的老大金毛鼠,不可能没有向龙哥施加压力。
也难怪龙哥要把矛头对准陈志鹏了,以他现在的心理状态,瞧谁都像是贼。而陈志鹏前些天挑衅小麦的反常行为更是被他列为怀疑对象的重中之重!
我看看身后可怜的陈志鹏,知道这个娃正处于极端恐惧的状态,尤其是在被冤枉的情况下,这种感觉必定成倍增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