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的规则就建立他人的生命与鲜血之上?就因为别人的一次不经意的错误要让别人付出生命的代价?这是什么狗屁的原则。
况且,所有的规则都是人制定的,既然我们可以制定,又为什么不可以打破?非得刺刀见红才能显示信仰的忠诚?那是世界上最愚蠢的表现。真正的信仰,在这里,而不是冷血无情的刽子手作风。”
荆风转头怒骂,并用手指用力地点了点心脏的位置。
“是的,我承认,规则可以建立,也可以打破。希望,你能成为那个打破岗瓦纳规则的人。”
恩特并没有生气,而是用一种期待的眼光看着荆风,心平气和地说道。
“滚你的,我对做救世主没有兴趣,尤其是做你们的救世主,更没有兴趣。
让所有的使命和责任都滚得远远的,我只相信自己,不相信被设定的一切。
你们爱沉浸在所谓的神的虚芜光环中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情,别把我扯进去,现在,我只想带着我的手下离开,就当从来都没认识过你。
如果谁敢拦我,我会让他付出代价!”
荆风冷哼了一声,一字一顿地从牙根里逼出了这几句话。每一个字都透着一股子浓重的血腥味儿,听得恩特心底颤栗不已。
虽然自己这一方有这么多强力的战士,而荆风现在还是身陷囹圄不得脱,可是不知为什么,他从荆风的眼睛里读出无所不能的可怖气息,也读出了一丝映射自己内心的、本不该有的颤栗与恐慌。
那眼神分明代表着他是一个从婆夷血海中走出来的魔鬼,眼神里的暴戾与狰狞一旦尽情燃烧,足以毁灭这眼前的一切。
荆风的眼神太具有压迫性和侵略性了,令恩特身不由己的一个颤抖,低着头缓缓地退下去了,可是,纵然他离得远远的,心底的恐慌也无法消除,每当他禁不住抬头望向荆风一眼,那恐慌便加重了一层。
荆风懒得再理他,只是转着头边走边来回打量着周围的地形环境,默地做着准备。
岗瓦纳地势极其平坦,辽远宽阔,一马平川,偶尔有几座山峰挺立而起,给这座大平原增添了几分英武的魅力。
这种地方是最适合放牧的。
近前远处,都有无数猡莎兽群、羊群和驯鹿群在这大草原上的徘徊,丰美的水草养得这些牲畜膘肥体壮,都是肉滚滚的。
偶尔,还有一片片碧油油的菜地和黄色的麦地、更有一望无限的青纱帐掠过眼帘,那便是粮食的主要来源了。
无可否认,岗瓦纳的土着们都是勤劳的,他们在用自己的双手养活着自己,并且活得很好。
沿着平坦的大平原一路走过去,也不知走了多远,过了大概三个小时以后,在无数岗瓦纳土着的”簇拥”下,荆风和泰安终于被押到了一片旷大的果树园前。
果树园面积很大,除了荆风认识的莎蕉、巴林桃、蜜油瓜等有限的几种果树之外,还种着无数他说不上名字来的果树。
最高的果树参天而起,甚至可以达到上百米高,遮天蔽日,荫荫华盖,好一番美丽的景致。
穿越着这个硕大的果树园,一群人一路前行,刚刚走出去不到两百码远,荆风猛然间便觉得眼前金光闪烁,辉煌的金色光芒像是在一瞬间映射进了他的眼帘,让他的眼睛竟然有些开始不适应起来。
“什么来的?”
荆风略略吃了一惊,调整了一下视力,缓缓闭眼,再缓缓睁开,向着前方望去。
只见,穿过了密密麻麻的果林,面前突地豁然开朗,一片占地足有四百个平方的小型广场出现在荆风的眼前。
那广场四周都光秃秃的,一片空白,什么也没种,与周遭浓林密叶的环境是那样格格不入
不过,或许这样做也只是为了显示这里有什么事物是孤高绝傲的,不屑于与不可能与那些平庸的果树为伍。
不知为什么,虽然还未近前,可是透过外围尚未完全穿过的果树枝叶望向那广场,望向那广场中间散射出的金光时,突然间一种神圣庄严肃穆的感觉就那样无声无息地涌上了心头。
这感觉是如此的强烈,仿佛,前方真有什么神圣不可侵犯的事物就在那里,巍峨地等待着自己虔诚地膜拜。
正午的阳光很强烈,荆风在一群人的半拥半押下,终于来到了那广场之上。
刚一来到广场上,满眼的金光扑面而来。那金光是如此的强烈,以至于荆风不得不暂时闭上眼睛——就算闭上了眼睛,那席天卷地耀眼金光依旧穿透薄薄的眼皮侵袭而来,让荆风的脑海也变成了一片金色的世界。
闭了好半天的眼睛,荆风才真正的适应过来,缓缓睁眼,开始仔细打量起眼前的一切来。
远远地,广场的正中心,一株浑身上下闪烁着金光的粗大苹果树就站立在那里。
它是如此巍峨,像一座金色的小山。粗壮笔直的树干像巨神的腰杆,从那树干的斑驳与沧桑中,可以看出它经历了怎样漫长的时间轮回。
层叠的修长叶片与树上所伸出的每一根枝桠上,都放射出道道耀眼的金光,甚至那叶片的细致脉络中都透出丝丝的金光来,映得每一片叶片都玲珑有致。
整株苹果树的光芒是如此的辉煌灿烂,像是太阳神阿波罗权杖上的金色。
那金芒是如此的神圣伟岸,甚至让人一望之下,便是心醉神迷,禁不住便要伏倒膜拜。
这是上神留在世间的奇迹,永远都不可能被复制,它在这里,它是唯一,它是世界的骄傲。
在它面前,所有心底的罪恶都会被净化,所有的卑鄙的一切都会自然随风而去,剩下的,只是圣洁,只是端庄。
只是,令人心痛的是,这株如此美丽辉煌的金苹果树,现在竟然倒塌在地,粗壮的树干居中折断,巨大的树冠凄惨地倒伏在地,像是被亵渎了的经典,被侮辱了万遍的圣女,如此的凄楚可怜,让人心中痛得无法形容,痛得几乎要窒息。被践踏的美丽,被侮辱的神迹,眼前的一切都变得这样零乱混浊,惨不忍睹。
甚至,从那金色的、已经被折断露出锋锐的茬口儿的树干之中,竟然还有金红的汁液在缓缓向外流淌,或许,那是金苹果树痛楚的鲜血与眼泪。
正当荆风凝神地望着金苹树发呆的时候,忽然间,怀里一阵轻微的蠕动,随后,一声低细不可闻的鸣叫声响起,同时还有一道细细淡淡的彩光从他怀里释放出来,一闪而没。
不过,荆风已经被那株金苹果树的美丽与惨相给震慑住了,并没有感觉到怀里有半点异样。
“神圣的金苹果树啊,我们岗瓦纳的子民们对不起你,让你受到如此重大的伤害,我们有罪,我们是一群不可饶恕的罪民!”
岗瓦纳的几位长老和族长们痛哭着扑倒在尘埃之中,面对着这个被伤害的千年使命,他们心中的痛楚无法形容,唯有以失声的痛哭来表达心底的痛苦与自责。
再抬头时,他们个个都已经泪流满面,悲痛无以言诉。
的确,这是一个民族的图腾与信仰,一旦被伤害,心底便会流血不止,长痛不休。
那些岗瓦纳的子民们也全都跟随着长老们跪倒在地,响彻云宵的哭声响起,给这个世界抹上了一层浓重的哀伤。
“唉!”
聆听着这哀痛的哭声,看着这眼前凄楚的一切,荆风也不觉在心底沉沉地叹了一口气,眼中的杀气逐渐放缓,一颗心也在这群体性的哀痛中柔和起来。
他在反思,自己刚才的话是不是有些过激了。
毕竟,信仰是无罪的。
不过,他并不认为触犯了别人的信仰就要被剥夺生命,又没有造成什么实际性的人身损伤,生命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除了真正的恶人之外,其他人都没有被强行无理剥夺生命的理由。
“杀掉那个该死的巨人,把他活活的烧死,烧死他,烧死他……”
猛然间,一个巨大的吼声响了起来,咆哮中的愤怒与怨恨令人不寒而栗。
在这个声音的带动下,周围的人们也开始嘶声喊了起来,仇恨的目光都盯着了远处被横着放倒的泰安,人人恨不得上去咬他一口。
荆风悚然一惊,豁地抬起头来向前方望去,正看见猛玛族的第一勇士哈曼正舞动着长长的鼻子愤怒地咆哮着。这个头脑简单的家伙对自己本族的信仰最是忠诚,吼声也最大。
“把他架起来。”
一群人已经七手八脚地在广场的边上竖起了火刑柱,旁边的人们也已经抱来了无数巨大的木柴棒子堆在火刑柱旁边,几个四族的长老齐齐吼道,眼睛里通红一片,悲伤混合着愤怒。
泰安已经被几个大力士横拖竖拽,向着那根巨大的火刑柱死命拖去。而泰安在这一刻也感到了真正的害怕,两条腿在地上死命地蹬个不停,嘴里叫骂起来,却被一个猛玛大力士狠狠地在嘴上揍了一拳头,狂猛的力量登时让他的嘴巴肿了起来,鲜血哗哗地往下淌,再也说不出话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