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楠回到老屋停车,陆胜民不在,陆老爷子在院子里打扰。
顾楠喝了点水,休息了一会,打算下午去找顾亚婷玩。
听说街上还有扭秧歌的,她也想去看看。
顾楠端着水杯,站在院子里,看着那摇摇欲坠的老屋,又发了愁。
顾亚婷要是来了村里,看到她在陆家住这样的房子,一定会哭死,回去也会跟家里人讲,
到时候老顾又得愧疚的流泪,爷爷奶奶也不好受。
以前她想着修建厂房的时候,修个办公楼,到时候在里面留两间房,她回来可以住。
可现在想着,以后住厂里也不方便。
正式运行后,机器吵的,怎么休息?
她瞅着老屋发呆,摸着下巴自言自语,“要不,顺便把这房子也修了?”
一旦心里有了想法,顾楠的干劲就上来了。
陆老爷子看到顾楠在那自言自语,他说道,“楠楠,你咋去这么久呢?快回屋休息。”
“爷爷,咱们盖新房吧。”顾楠眼眸亮晶晶的看着陆老爷子说道。
她本来想着好好说服一番陆老爷子,结果,根本用不着。
陆老爷子闻言,浑浊的眼珠一亮,“好啊。”
顾楠的想法简直跟陆老爷子不谋而合,陆老爷子兴冲冲的开口,“我也正有此意,你不是找了工程队吗?顺便给我们修个新房住,钱我有,你爸昨天还在你姑家说,想重新修盖老屋,也说要出一部分。”
陆老爷子想通了,既然那木头儿子执意要离婚单过,那就由着他吧。
盖了新房,他一个人住着,等以后他们回来,也有地方去。
说实话,他心里真的挺怕顾楠那边的亲戚来的,他们家太寒酸了。
说是住城里,可这里是他们的根啊,终究还是要回来的。
陆老爷子想着,等药材加工厂开起来后,他就回来,回来给他们自己厂子看门。
他替顾楠守着才能放心。
陆老爷子同意修盖新房,顾楠欢喜的笑道,“爷爷,您可是个好老头。”
“你才是我的好孙媳妇。”
陆老爷子看着顾楠,眸底满是柔光。
这是他们家的福星啊。
自从有了这个孙媳妇,他们一家子仿佛得到了救赎。
说干就干。
一老一少开始在院子里规划起来。
老屋这地相当宽敞,屋前是院子,院子旁边是菜园子,占地好几亩。
俩人规划了一番,这回意见不同了。
因为村里现在普遍盖的是那种砖瓦房,陆老爷子觉得修成那样已经很气派了,可顾楠却看不上那种,她想住新式的庭院。
“楠楠,走吧,去你姑家,咱们再慢慢商量。”
顾楠和陆老爷子回到陆慧芳家后,说了他们要盖新房的事。
陆慧芳听到这个消息,也很开心,“真的?咱家要盖新房了?那我负责给工人做饭。”
娘家盖房,陆慧芳钱的忙帮不上,只能尽全力出力。
顾楠笑着说道,“姑姑,不用做饭,咱家盖房不用村里人,直接让修厂房那些人包着干了,不用管饭,出工钱就行。”
“楠楠,这么一来,花销就大了啊。”方国平认真的提醒。
村里谁家盖房子会用工程队啊,都是村里壮劳力免费帮工修建。
这是你来我往的事。
陆老爷子说道,“村里其他人家盖房子,我也没帮上忙,哪有人愿意来帮工的?就按楠楠说的做吧。”
陆胜民过来后,听说顾楠和他父亲已经商量好要盖房子的事,还让工程队建房,陆胜民把他的工资存折拿出来了。
他也没攒下什么钱,他那个院子里前年盖了房,花了不少。
去年许玉琴知道许铮父亲去世的真相后,就不好意思再让他交工资了。
加上许铮本家的院子卖了钱,许铮也在外面打工,江萍家的彩礼也不高。
他们乡村教师的工资经常拖欠,有时候年底才会一次性给清,所以,他手上有一年的工资。
也不多,凑吧凑吧两千块。
“爸,楠楠,这钱你们拿着,修啥样的我都支持,我只希望给我一间房,以后你们不在,我看家。”
“爸,你别这么说,你不给钱,也会给你留房的。”
顾楠突然觉得陆胜民有点可怜。
一辈子快到头了,啥都没有。
但她很佩服他的勇气。
真的,五十岁的人,尤其是农村人,能鼓起勇气离婚,说要为自己而活的,真的不多。
想必这么多年,他一直很压抑。
陆老爷子也掏出了他的工资,加上去年卖了粮食的钱,也是差不多两千块。
陆皓的工资顾楠保管着,也有三千多。
这么一算,三代人凑出了七千块。
如果是让村里人帮工,修砖瓦房,足够了。
但是,顾楠还是说出了她的想法。
“爷爷,爸,我觉得你们还是考虑一下这种两层小楼,以后,爷爷你跟我爸住一楼,我跟陆皓住二楼,这个也不费钱,我再给咱们添点就够了。”
"行吧,楠楠,那就听你的。"
顾楠都要开工厂了,是应该住小楼的。
如果钱不够,顾楠先垫上,等回城,他再挣。
顾楠拿出大哥大,给刘斌发了传呼,说了家里盖房的事。
这活刘斌自然也是接的。
全家坐在一起敲定了盖房一事后,陆老爷子去邻村的阴阳先生那看了个日子,拆房子。
好巧不巧,两天后就是个拆房吉日。
陆老爷子回来一说日子,全家开始忙活着去老屋收拾东西。
屋里除了一件老物件,就剩土炕了。
顾楠看着她的小屋,白纸糊的墙还很新,墙上的喜字还贴着,炕上都是崭新的被褥,还有他们的鸳鸯戏水被子,也整整齐齐的叠在那。
这应该算是这个屋里最值钱的了。
顾楠让陆慧芳帮忙把被子抱到他们家,打算晒一晒后放车上拿回城里。
花了大半天时间收拾东西,到下午的时候,老屋里已经只剩土炕和黑漆漆的椽梁了。
明天这座老屋,就将完成自己的使命,彻底成为历史。
陆老爷子坐在老屋前,罕见抽起了旱烟。
“爷爷,是不是舍不得啊?”
“能舍得吗?这是我要成亲的时候,你太爷爷给我盖的新房啊。”
陆老爷子磕了磕烟斗,叹气,“转眼五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