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跟我这个年龄的人差不多都有这样的经历,对过年的感受。
小时候总是盼着过年,因为对孩子来说,过年有新衣服可以穿,有无穷无尽的好吃的,还可以放鞭炮,更加带劲的是,过年可以收压岁钱,对于没有经济能力的孩子来说,这可是唯一获取巨额财富的好机会!
可长大以后,慢慢的发现过年越来越没有意思,以前那些吸引你的地方,随着成长,早已变得幼稚可笑,唯一的一点盼头无非就是那一个礼拜的年假,可以趁机休息休息,看看春节联欢晚会,可联欢晚会也越来越没劲,全是些歌颂党政的赞歌了。
这些年我的感受越发强烈。
唯独今年变得有些不同了,因为柳如月的到来,好像一切又回到了童年的那种美好的感受,好像跟她做任何事都是充满乐趣的,尤其一想到,如果我们结婚,以后大概我们每年过年都这样在一起,顿时感觉无比的浪漫。
我妹妹大学毕业去了法国实习,所以今年没有回来过年。我也为此感到庆幸,那丫头跟我妈一样,也不是盏省油的灯。要是她再回来,不定得是什么样儿呢。
我和柳如月一起擦玻璃贴窗花,我爸和我妈在里屋准备年夜饭,我趁着他们不注意,偷偷在柳如月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柳如月一愣,躲开了,我想继续亲,她偏偏往后躲,我伸的太远,一不留神失去平衡,咣当从窗台上掉了下来。
我爸和我妈忙赶了过来,关切的问道,“怎么了?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这么大人了,还毛毛躁躁的。”
“那窗户太高了,我够不大着。”我说道。
“瞎说,你妈我一米六七的个头都能够着,你米八的大小伙子够不着?”我妈说道。
柳如月在一旁偷笑。
晚上外面炮声轰鸣,过了一会儿,烟花也起来了,一大片接着一大片,此起彼伏,争奇斗艳的绽放在璀璨的夜空里,十分好看。
我们都在窗前看烟花,我偷偷看了一眼柳如月,发现她对着烟花,双目紧闭,嘴里呢喃,似乎是在许愿。
不知道她许了什么愿,会不会跟我有关系?
……
年夜饭除了老妈弄的铜锅以外,自然还有柳如月剁馅包的饺子,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觉得柳如月说的有道理,自己剁馅儿包的饺子格外的香。
“来,如月,爸妈,”我举起杯子说道,“为了咱们一家的团圆干一杯。”
柳如月一愣。
我妈十分扫兴,举杯说道,“团圆个屁,咱们这算什么团圆,等什么时候桌子上坐着儿媳妇和孙子的时候,那才是真的团圆。”
“妈!这大过年的,您能不能不说这些,别这么扫兴行不行?”我说道。
我爸连忙笑道,“对对对,这会儿不说这些事,但是于浩,我们不说,不代表我和你妈不着急,我和你妈这马上就要退休了,这人一退休,要是没什么事儿做,那可就真的很无聊了,你也得体谅体谅我们啊。”
我笑道,“当然体谅,这事儿呀,我早就替你们考虑过了。”
我爸妈很欣慰,“这还差不多。”
我继续说道,“我都想好了,回头给你们俩买一麻将桌,平时没事儿呀,你就叫上邻居们上咱家来打麻将,再给你们养条小狗,爸您不是喜欢鸟儿么,我给您买一只,这样一来你们俩的这个退休生活就会变得丰富多彩。”
“滚滚滚!”我妈当时就不乐意了,“你小子少在这儿给我瞎糊弄,你知道我和你爸说的是什么,亏你还想的出来,还养狗养鸟,我告诉你,这些我们都没兴趣,赶紧给我找儿媳妇,生一大胖孙子,这才是正事。”
“哎呀妈”我叫苦不迭。
“别哎呀了,你听到了没有?”我妈问道。
“听到了,听到了。”我不耐烦的说道,“我这就找,打着灯笼给你们找,保证给你们找一大胖儿媳妇。”
柳如月噗嗤笑了。
“是大胖孙子,不是大胖儿媳妇!”我妈说道,“别跟你老恭叔似的,给我找一佛像回来。”
我和柳如月彻底笑喷了。
我爸拽我妈,“你这嘴损不损呀,小心让老恭听到了。”
我爸举杯,说道,“咱们应该先欢迎小柳能来咱家做客过年,来,小柳,叔叔跟你喝一个。”
柳如月恭恭敬敬的举起杯,说道,“谢谢叔叔。”
喝完以后,柳如月又给自己倒上,举起杯来,对我妈说道,“阿姨,我敬您一杯,感谢您丰盛的招待。”
我妈连忙推诿,“算了算了,我喝不了酒。”
“人家孩子都举起来了,你就意思一下。”我爸催促道。
我和我爸都知道,我妈平时喝酒,她拒绝柳如月,还是对她心存芥蒂。
这点我觉得她确实有点过分。
我妈只好举起杯,“那我就喝一点。”
柳如月十分开心,“祝阿姨身体健康。”
我妈说道,“那我就祝你早日找到你的如意郎君。其实阿姨也觉得你一个人带个孩子,挺不容易的,不过阿姨觉得你挺好的,肯定能找一对你不错的人。”
柳如月一愣。
“妈!您说这干嘛。”我埋怨道。
“我又说错什么了?”我妈也生气了,“我现在怎么说什么你都觉得不中听?”
我爸连忙打马虎眼,说道,“行了行了,今天你们娘俩就别吵架了,不是吵架的日子,来来来,吃菜吃菜。”
我妈不说了,但也没喝酒,将酒放下了,柳如月仰脖将一杯红酒全干了。
……
有些地方大年初一不走亲戚,但我们家爷爷奶奶去世的早,亲戚关系很好,所以也没那么多讲究,因此大年初一的一早,我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全来了。
他们一来,就发现了柳如月,都潜意识的认为柳如月是我女朋友,毕竟大过年的带回来的,基本上就是女朋友这种身份了,顿时来了兴趣,急忙问我妈柳如月是谁?
我还没来得及说,我妈就立刻抢着说道,“小柳啊,是于浩的一朋友,她离婚了,带着一孩子,过年机场还被封了,没法回家去过年,所以于浩就把她带回家里来过年了,你们可千万别误会啊。”
本来这几件事的关系不是并列的,但经我妈这么一说,好像是一起发生的,所以一听之下,立刻所有人都对柳如月充满了同情和可怜,仿佛一夜之间,这个女人身上一下发生了这么多的悲剧。
柳如月立马就不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