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玉深讲课一向有意思,却是平日里不苟言笑却是够吓人,特别是先帝早逝,他们的脑中已经渐渐淡忘先帝威严的一幕,剩下最后的却只有祥和。
因此除了元治的圣威不可触,也就季玉深能让他们怕一阵,特别是方才的眼神,怪吓人的。
两个孩子浑身抖了抖,暂且还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错事儿,以至于回了倚绿榭见着各位太妃太嫔不寻常的眼神也是觉得瑟瑟发抖。
因此便好似是在一众人的审视之下才去沐浴的。
等小六小七都洗得干净换上一生新衣,出去寻人的宫女太监侍卫也都陆续回来了,这时他们才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一时间心中愧疚不已。
而苏幼仪等沐浴好了,才是发现季玉深早已收拾好了正倚在寝房门外望着外头刚刚是升起的那一轮新月。处处飘零的雪花已经是落在了他的身上,甚至是飘进了房中。
她只一言不发的忘了一眼,不动声色的转身先让烟儿霞儿伺候自己换上新衣。
今日季玉深又是如往年穿了一身褚红色的衣袍,据说还是他亲自嘱托了烟儿、霞儿备的,想是那年夸赞过红袍能衬得他风度翩翩带有贵公子的气派,因此才是选择了这身衣衫。
按理来说月白色的长袍亦是不错,偏偏过个年当是喜庆一些,穿素色的衣衫恐让人说是不吉利了。
到底若不是她那句夸,恐怕季玉深是能有多随意便是多随意。
苏幼仪本就是向来素净的人,只因着是除夕,换下一身新衣参加宫宴到底不能过于随便。
因此烟儿与霞儿便是为她准备了湘红色的宫袍,袍上另外用金丝银线勾勒出了金红色大朵牡丹的轮廓,每一朵都美轮美奂、雍荣华贵,衣袍之上还缀有琉璃小珠压地,走一步便是三两声。
她望着铜镜之中的模样,发现自己的身段确是保养得当,在一身宫装的衬托上窈窕至极,片片金红更是将吹弹可破的皮肤衬得更加白皙,正如外边儿飘得白雪。
这时她才是喃喃问道:“哀家可成熟些了没有?”
从铜镜里看,好似确实变得比往年成熟了许多,往年刚是丰腴显得像是孩子,今年好似消瘦了些,成熟是成熟却不是老态,举止也是高贵且又娇艳终于是看着不像与元治像是同龄人了。
霞儿亦是望着那铜镜中的模样笑笑:“太后娘娘可别胡说,您还是少女的模样,美艳十足,不施粉黛都已倾国倾城。”
苏幼仪只弯弯嘴角,对这话不置可否只是说道:“只要不是二八年华便好,人总是要年长起来才好。”
烟儿边是为她梳着发饰边是道:“娘娘哪得是人,与那季先生分明就是神仙。”
她边说着,边是将苏幼仪的青丝挽起,又是插上了两只两支赤金掐丝暖玉火凤含珠钗,垂下细细的羊脂白玉流苏,发饰不多却是一点即亮。
那头的霞儿则是为她镶嵌上蔻丹,其中个个都雕刻成绝小的曼珠沙华的形状,再以几颗泪水般大小的鸽血红宝石点缀,确是美极了,也不知道这是如何坐到的。绝美的脸映在铜镜中,并没有老去的迹象,仍然十足的娇艳。
一切都准备就绪,便是差个点上朱唇,却不知道季玉深从哪冒出来的,竟是恰巧站在了苏幼仪的身后,两个姑娘一见手上立马就渐渐停下了忙活。
正犹豫着,他已经是摆了摆手:“我来弄就好了,你们且就去吧。”
二人自知他的手艺不必自己差,便是弓着身子走了出去,那边的苏幼仪这才是回头见他浅浅一笑:“今日打扮着实好看,青衫果真是素多了。”
季玉深也跟着笑了起来,脸上欢笑淡然眼中却是有笑意荡漾的:“你今日的打扮也实在好看。”
边说着,他上前撩开了袍子一屁股坐在了梳妆台上,面对着她,手上便是执起绛点朱唇的描笔轻轻在她不点而红并是娇嫩的唇上点了两下,一双薄唇立马便是丰满起来。
他遏制住心中想要探头去尝一尝那殷红胭脂是何滋味的冲动,伸出无名指在她的上下唇中轻轻涂抹,一时间方才的殷红便是晕染了开,仿若天边的红霞,更是好看起来。
而后他又是拿起眉笔在她的柳叶眉上轻描两下便罢,只因她的眉毛本就好看,生的就是一般娇艳,也是这张面庞能活灵活现的原因。
这之后又是一些添补,妆容才算是完成了。
苏幼仪心中不免唏嘘,季玉深却是熟练,也不知道这些个画眉、点绛的手法究竟是哪里学去的,一点也不生疏。
而后他又好似是上下打量了一番她,一时引得她疑惑不解。
原是他见她的门面有些单调,有见一身华贵她洁白如玉的手腕上却没有玉镯点缀,不过苏幼仪想来不喜欢带什么首饰,那般的手腕足以赏心悦目了。
便是那连脸庞不挂一副耳坠恐是真显单调,因此他便往首饰盒中找了一找,最终才是寻来了既是简洁又是不失高贵的一双金丝缠玉莲耳坠。
季玉深亲自为她戴上,当它从手心中滑落之时,下摆一排金铃子叮叮当当响了起来,随后静止袭来才是垂至下颌往上一些,衬得长脖白皙修长,那皮肤确是细腻不已。
他很是满意自己的选择,便是将苏幼仪扶了起来左又看了看,右再看了看,嘴角抑制不住的疯狂上扬。
后者倒是不在乎自己是什么模样,只是见季玉深欢喜便是知道自己的模样深得人心,因此不需再看,便很是自信,只是嘴中囔道:“哪来的好手法?姑娘家的东西倒是学了大半。”
季玉深很是正大光明的欣赏她的美貌,丝毫不带掩饰:“有什么好学的,日日见她们为你梳妆打扮,多多少少能领悟到一些,反正今后都是要为你打扮的。”
一席话说得苏幼仪的俏脸微微红润起来。
只听他又是问道:“你今日很是担心?”
一听这话,她下意识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