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和春景从椅子上起来,因为看不到前面的路,只有低着头走,然后由喜娘牵着。
烟儿和霞儿她们在后面跟着一起去了前院。
等她们离开屋子后,侍卫们才进来帮着一起把院子里的嫁妆搬到外面去。
前头厅中,苏幼仪和季玉深早早起了,在前头喝着茶等春花和春景过来,两个新郎官等在院子里,瞧见两个盖着红盖头的新娘被扶着走了过去。
他两个都没说话,心里却在想哪个才是自己的新娘。
春花和春景在喜娘的参扶下来到前厅,在软垫上跪了下来。
“请新郎官进来。”
喜娘用目光征求了苏幼仪的同意,而后热热闹闹地喊新郎进来,外头的侍卫们小声地起哄。
两个身着红衣的男子走了进来。
苏幼仪先前就见过他们,两个人一个高大健壮,一个稍显文气,都是春花和春景各自喜欢的类型。
今日穿着一袭鲜艳的红衣,越发显得英姿勃发,十分好看。
两个新郎上前跪在了地上。
苏幼仪瞧着他们两对齐全,心里欢喜,“愿你们两对夫妇,将来和和美美,早生贵子。旁的话哀家也不多说了,去罢,别误了吉时。”
短短几句话,两个新娘子的盖头底下都传出了哭声。
民间有哭嫁的说法,所以听到她二人哭的那么伤心,大家都没有不高兴,苏幼仪也有些不舍。
虽然有着不舍,但是也有欣慰。
季玉深的话更短,“去吧,日后若受了欺负只管说,太后会为你们做主的。”
两个新郎哭笑不得,“我们不敢。”
喜娘扶起两个新娘子,原本接下来该由喜娘背着春花二人上花轿,可是在她们站起来后,两个男子出现在了她们的面前,代替了喜娘的位置。
高大健壮的那个笑嘻嘻的,“太后,就让我们背着新娘出去吧。这成婚头一日就叫她们压着,让我们俩抬不起头,将来就不必担心我们欺负二位姑奶奶了!”
话音一落,满堂哄笑。
连苏幼仪都忍不住笑了,嫁给这样的男人,春花将来怕是要笑不停了。
另一个文气些的也道:“还请太后成全,这是我们俩的一片心意。”
喜娘有些为难的看着他们两,自古哪里有新郎抱新娘出嫁的?
倒是苏幼仪一下子拍板同意了,“好,既然你们有这份心,哀家也不好不成全,就让你们背!”
喜娘:“……”
都说太后行事不羁,此言果然不假。
得到苏幼仪的同意,那两个侍卫更加没有顾忌了,索性直接背了新娘出门。
春花和春景在盖头里面的脸红得厉害,好在有个盖头,否则外人都要瞧见她们的大红脸。
苏幼仪眼瞧着他们背着新娘出去,外头的侍卫们起哄的声音更大了,苏幼仪面露笑容。
“瞧瞧他们,年轻多好啊。”
这话说得季玉深差点喷了茶水。
春花她们年轻?
她们和苏幼仪差不多大,看起来比苏幼仪还要大许多,她怎么倒一副年老的口气羡慕人家了?
季玉深一想就明白了,苏幼仪哪里是羡慕人家年轻,分明是羡慕人家成婚。
羡慕人家新郎官背着新娘,真真甜蜜。
等人都出去凑热闹去了,院子里头也安静了下来。
苏幼仪瞧见烟儿和霞儿站在廊下朝外看,所性道:“你们两个也跟去看热闹吧,顺便替我喝一杯喜酒。不用在这里站着了,我这会儿用不着人伺候。”
“这怎么行?”
烟儿和霞儿不肯去,季玉深笑道:“你们去吧,这里有我伺候太后。”
两个姑娘对视一笑,这才各自福了福身朝外走去。
这下人都走空了,季玉深也站了起来,朝苏幼仪张开双臂。
“做什么?”
“我背你。”
苏幼仪眼睛一亮,又有些犹豫,“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背我?”
季玉深才不管她那点犹豫,索性走到苏幼仪跟前背对着她,弯下腰来,面对着苏幼仪的就是一方坚毅的背脊。
他是读书人,背脊并不厚重,却难得的坚实,给人一种安心的力量。
尤其是肌肉的线条,每一寸都显得那么诱人。
苏幼仪禁不起诱惑,试探性地站上椅子,而后轻轻趴在他背上。
季玉深双手朝后抓住她的腿,稳稳当当地让她趴在自己的背上,而后起来在屋里转了好几个圈。
苏幼仪吓得忙道:“别,别转,别摔着我了!”
“摔不着。”
季玉深索性背着她到院子里头去,院子里头还有几个洒扫的小太监和小宫女,听见声音都朝这边看过来。
待看清季玉深二人在做什么之后,都各自低下头去不好意思看。
好像地上有金子等着他们捡似的。
苏幼仪在他背上轻拍,“快回去,叫宫人们看见了像什么样?”
季玉深带着她在院子里转了几圈,而后见她实在害羞,才见好就收地又转进了屋子里头。
“好了好了,快放我下来!”
季玉深听着头顶上她的声音都娇软了,自然不肯真的放她下来,不由笑道:“我今日叫你压着,让我永远都抬不起头,往后余生便只守着你。”
苏幼仪一怔,原来季玉深为的就是这句话。
她心里仿佛喝了热汤似的暖,又想起季玉深近来忙着和师傅学习药膳,多次亲手给她做,那副认真又执着的模样……
说不感动是骗人的。
她忽然不再闹着要下去,反是紧紧搂住了季玉深的脖子,“那倒也罢了,你季先生俊美无双,英姿飒爽,若叫你一辈子抬不起头,岂不可惜了?那些围观你的宫女儿们头一个要哭坏眼睛!”
……
春花和春景出嫁了,苏幼仪次日醒来,一睁眼看到的季玉深。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就躺在床上拿着一本书在看,一边老神在在地等着苏幼仪。
见苏幼仪睁开眼睛,他微微偏过头去。
苏幼仪用手掩口打了个呵欠。
“怎么不去书案那边看书?躺在床上看书伤眼睛。”
“不妨事。”
季玉深确定她醒了,便用手将床帘子揭开一点,外头的烟儿和霞儿会意,上来用帐钩子将床帐勾了起来。
“太后,您洗脸。”
烟儿递过热帕子来,苏幼仪接过来洗脸,偷眼瞧了瞧季玉深,他的脸上干净得很。
看来他已经洗过脸了。
苏幼仪顾着自己洗完,将帕子递给烟儿,霞儿又送上一杯茶来,这杯是漱口的茶。
瞧着她两个刚在跟前伺候还有些拘谨的模样,苏幼仪心中有些莫名之感,到底是没了春花和春景有些不习惯。
季玉深看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
春花和春景出嫁了,她再不习惯也得习惯。
可季玉深担心她因为不习惯心情不好,所以今日醒了才特特躺在床边没有离开,免得她看见不熟悉的面孔心里不适。
至少有他在身边,苏幼仪心里能好受些。
他起身,捧着书却不出去,而是坐在了妆台对面的圆桌旁,一副要等着看苏幼仪梳妆的模样。
苏幼仪心里本有些失落,见他这样又好笑起来,“不是让你去外头书案看书么?那才是正经看书的地方。”
“那我不看了。”
季玉深把书麻利地往桌上一搁,一副我就不出去你能奈我何的样子。
苏幼仪被他气笑了,索性不理他,自顾自走到妆台前,由着烟儿和霞儿给她梳妆。
这会儿平心静气地看,烟儿和霞儿梳妆的本事并不差。
她两个都是春花和春景亲手调交出来的,苏幼仪的喜好和规矩她们都懂,没有哪里不合意的。
不多时,镜子里头就出现了一个妆容随意又不失雅致的美貌女子身影,苏幼仪起身看了看,“你们俩的手艺不错,想是练了许久的。”
她两个恭恭敬敬道:“自从跟在两位姐姐手下就一日不敢停地练着,太后喜欢就好。”
“喜欢。”
苏幼仪满意了,一回头瞧见季玉深正看着她的背影,面上笑意款款。
苏幼仪也露出一个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