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这才明白,芳妃在外人面前做出和燕嫔亲密的样子不过是假象,为了堵住悠悠众口罢了。
她忙命人择了些葡i萄送去给燕嫔,又忖度着芳妃的神情道:“娘娘,既然娘娘今日身子舒爽,不如起来给皇后娘娘抄些经文吧?”
听闻此言,一脸惬意的芳妃蓦然睁开眼,双眸含怒。
“抄什么抄?没看本宫怀着龙胎么?”
宫女被她吓得连忙跪地请罪,芳妃瞪她一眼,“是本宫的龙胎要紧,还是区区的佛经要紧?皇后娘娘的病不是有惠妃她们抄着经么,就非要劳动本宫!?”
宫女忙磕头认错,“娘娘恕罪,娘娘息怒。奴婢不敢劳动娘娘,只是听说惠妃她们的经文都已经交给皇后娘娘了。燕嫔和纯常在她们交的少,说是她们不通文墨但字字真心实意,听说皇后娘娘也很满意。奴婢便想只有娘娘您不抄,是不是……不太好?”
芳妃翻了个白眼,“就这样毫无交代,确实不好。那你就去和皇后娘娘禀告一声,说本宫身子不爽不能为她抄经,请皇后娘娘恕罪。”
宫女仍是跪着不懂,芳妃蹙起眉头,“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宫女忙道:“娘娘,娘娘的胎像一向安稳,太医那边都有依据可查。娘娘一篇经文都不抄,只怕说不过去。万一皇后娘娘怪罪您不敬中宫,该如何是好?”
芳妃身边的宫女都知道,她一向不敢不尊敬皇后,这个罪名她承担不起。
可今时不同往日,芳妃已经不怕了。
她轻嗤一声,“有什么关系?放心吧,皇后不敢为难我的。江贵人那件事她被文武百官议论,就是为这个才气病的,她现在哪里还敢耍威风?何况我腹中怀着龙胎,难道不比那个江贵人更尊贵些?”
宫女面露为难之色,芳妃迅速摆手,“本宫说去就去,别让本宫再说第二遍。”
宫女只得依言去向皇后回话。
皇后卧在榻上,面容微白,听着芳妃打发来的宫女回话,面上现出淡淡的冷笑之意。
“……我们娘娘说,她实在身子不爽不能为皇后娘娘抄经,还请皇后娘娘恕罪。等我们娘娘身子好些了,一定会补上的。”
最后那句是宫女自己添的,她瞧皇后面色不好看,担心她发难。
皇后并没有发难,却道:“本宫虽在病中,却听闻芳妃昨日去御花园逛了,还命人采了许多牡丹回去是吗?”
宫女一愣,忙答道:“是,芳妃娘娘说在屋里闷着难受,所以出去走走。”
这一走,就把花园里的牡丹都折了个干净。
皇后不过因在病中没来得及去赏,这些牡丹就全都没了,芳妃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她也配折牡丹?
牡丹国色天香,乃是花中之王,是皇后的象征。
“呵。”
皇后看着那个小宫女,目光凌厉起来,“芳妃有精神逛花园采牡丹,偏偏没有精神为本宫抄经么?哪怕她抄一篇半篇,也算是心意。难道还要本宫命太医院把她的脉案送来,看看她到底有没有精力抄经?!”
“皇后娘娘恕罪!”
宫女吓得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吓得几乎就要哭出来。
皇后身边翠摇等人也只是看着,没有人露出同情之色,更没有人劝解皇后。
本来抄经这件事就是为了坐实芳妃不敬中宫的罪名,还有什么可劝的呢?
眼看宫女把头都磕出血来了,皇后厌烦地摆摆手,“罢了。方才本宫因在病中气性大了些,芳妃毕竟怀有龙胎,就算她不敬本宫,本宫也不能不为龙胎着想。她若喜欢牡丹,下次本宫便吩咐花匠把外头送进来的牡丹都送到芳妃院中去。”
头上流着血的宫女不敢接话,皇后又是一摆手,翠摇道:“跪安吧。”
宫女大气不敢喘,战战兢兢地退后出了宫殿。
她头上顶着血迹回芳妃那里,路上看见的宫人议论纷纷,不多时园子里便传遍了芳妃不肯为皇后抄经,惹得皇后愠怒的消息。
很快园中又接到皇后的旨意,说是日后有新进贡的牡丹就送到芳妃那里,皇后的委曲求全让众人更加愤懑。
芳妃竟敢独霸园中的牡丹?
谁不知道牡丹是花中之王,是正宫皇后的象征,难道芳妃怀了一个龙胎就敢和皇后争驰么?
实在太过放肆!
燕嫔听到这个消息只是笑笑,她面前的桌上摆着一盘晶莹剔透的葡i萄,她笑着挥挥手,“你们拿下去分了吧。”
宫女道:“娘娘,这可是芳妃娘娘特意送给您的进贡葡i萄啊……”
“我知道。”
燕嫔看也没看一眼,“这葡i萄虽甜美,可在我看来却觉得酸。不如你们分了去,就当本宫没这个好口福吧。”
倚绿榭中,苏幼仪吃着同样的葡i萄。
除了葡i萄还有蜜瓜,西域的蜜瓜咬一口甜得令人发齁,只能吃一两块,再多就腻了。
虽说都是从西域进贡来的水果,苏幼仪这里的总比别处更好一些,品种也更多。
她自己吃不了多少,命人分送给纯常在和婉常在,又送了些去给燕嫔,燕嫔得了苏幼仪送去的葡i萄和蜜瓜倒是吃得很开心。
伺候她的宫人这才明白,她不是没口福吃葡i萄,而是要看谁送的葡i萄。
除了这几个姐妹处,苏幼仪还命人送了许多去给大皇子。
皇上对待皇子们的教育一向严苛,连奢华的宫殿都不肯给他们住,这样难得的贡品更加不会给他们,美其名曰是为了锻炼他们。
其实苏幼仪常去书屋,和几位皇子公主都十分相熟,本该人人都送才是,她想了想还是只送了大皇子。
一来东西不多,二来大皇子收了自然会分给大家,这个人情给他做也好。
大皇子得了苏幼仪送来的水果果然十分欢喜,命人收拾了就在书屋分给大家吃,连薛太傅都有份。
薛太傅原本连连推辞的,架不住大皇子说尊师重道,没有老师看着学生吃东西的道理,薛太傅这才坐下吃了些。